古藤镇似乎在晚上就似乎已经做好庙会的准备了。云笺和祝煕砚到达古藤镇的时候,正值华灯初上,沿路的无论是民居还是商家都还在忙碌准备。
“这里好热闹。晚上还能这样热闹——”云笺在祝煕砚的帮助下下了马,牵着马打量着四周。
“古藤镇的庙会是古藤镇每个月最重要的日子,所有的交易都是在这一天进行,全家人的经济来源也都靠这一天,精心准备也是难免。”
云笺有些不能理解。她一直在宫里,生活上的事自然是很少接触的。
“你不明白是正常的,”祝煕砚微笑,“古藤镇是南北药材交流的一个重要中转站,一个月一次庙会,通俗地说,就是庙会这一天是古藤镇人赚钱的时间,有了钱才能好好生活,所以为了好好生活,古藤镇的人自然要精心为庙会做好准备。”
云笺似懂非懂地点头,大致能明白了:“宫里的人为了活下去所以勾心斗角,宫外的人为了活下去而拼命赚钱,是这样吧?”
祝煕砚好笑又无奈地看向云笺:“可以这样理解。不过皇宫里如果都没有斗争大家也都能活下去,不是吗?”
“如果宫外的人从来没有发明钱,那么大家不需要钱也可以过得好啊。”
祝煕砚耸耸肩膀,无可厚非,听起来也很对的样子。
“前面有个客栈,我们就在那儿借宿一晚好了。”
说着,祝煕砚就用空余的手拉起云笺往着客栈走。
店小二热情地将二人的马拉到马棚里去,一边还笑着招呼:“祝公子,你自便,我去给你喂马。还有——”说着,就乐呵呵地看向云笺。
云笺不自在地低下头,脸上感觉热热的——
“我家新婚的娘子。”祝煕砚大步流星拉着云笺走进客栈,然后附在云笺的耳畔,“娘子,这么说你不会见怪吧?”
云笺抿抿嘴巴,为了不让他继续有机会调侃她,她必须要转移话题:“你跟这儿的店小二这么熟?”
祝煕砚挑挑眉:“我跟他不熟,他跟我熟。”
“为什么?”
“因为我名气大啊。”祝煕砚忍笑,朝着柜台走。
孙掌柜见到他,忙放下手里的算盘,迎了上来:“祝公子,你来了。昨天我就差人收拾房间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祝煕砚温煦地点点头:“那带我们上去吧。”
“这位姑娘是——”孙掌柜颇为兴致地看向云笺,“以前可未曾见过啊。”
“不是‘这位姑娘’,是夫人。”祝煕砚严肃地瞪了孙掌柜一眼,“带我们上去吧。”
孙掌柜也不生气,反而会意地点了点头,满脸笑容地领着两人往楼上走。
看起来,他和这里的人都很熟,可是,他不是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吗?即使他曾经住到凌云山庄里,他也只是去学习武功的,也不应该是到处走和这里的掌柜这么熟悉啊。
“给我准备单独的一间客房吧,谢谢。”云笺很礼貌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啊?”孙掌柜尤为惊讶地看向云笺,却是和祝煕砚对话,“公子,这——”
“我们刚刚吵架了,”云笺干脆就顺着祝煕砚的话头往下接,好吧,看他还能怎么拆招,“我不想和他住在一个房间。”
看来,她学聪明了,知道撇清是不起效的,所以就干脆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走了,既然这样,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也该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了:“好吧,既然你还生气,那么我的房间就让她睡吧,给我另外安排一间上房。”
“可是——”反而是孙掌柜显得很不情愿,“这样不大好吧,而且现在去收拾一间房间,可能不方便——”
祝煕砚得意地看看云笺,云笺撇撇嘴,反正这次她是不打算屈服了,即使不睡觉也不能每次都让他赢。
“有什么不方便的?”祝煕砚给了孙掌柜一个颜色,“好了好了,你差人去准备吧,我带她上去就好。”
孙掌柜很是惋惜地看了一眼云笺:“好吧。”
看着孙掌柜离开,云笺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和他们那么熟?”
祝煕砚笑笑,拉着云笺在二楼往一边拐了进去,一直到走廊尽头,才看到房门,祝煕砚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开了门。
“你连钥匙都有?”这样未免也太古怪了吧!
祝煕砚松开了云笺的手,径自进了屋,云笺纳闷地看着屋里灯光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绝对大的房间,房间里摆设整齐华贵,与她在皇宫里的卧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祝煕砚“恭敬”地在门口站好,等着云笺入门。
云笺怔怔地看着屋内的一切,这间客栈外面看起来再平常不过了,可是没有想到里面竟然这么、这么让人觉得惊异。
“这间客栈——每间客房都这样吗?”
祝煕砚一把揽过云笺的肩膀,将她拉到屋子里来:“怎么,皇宫里肯定比这好多了吧,能让你这么吃惊?”
“不是——皇宫里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舒适的房间住的。而且,这间看起来那么普通,没想到里面却这么好看。”
“是吗?”祝煕砚挑眉,“还好吧。今晚你就睡这里了,还喜欢吧?”
环顾房间,分为三进,最外面是一个简单的客厅,整洁干净,再进去,是一间精致的书房,不算太大的空间里足足摆了四架满满的书。最里面就是卧室了,宝蓝色的床帐,一个水墨的屏风,遒劲的书法作衬,屏风后是一个简易的更衣室,墙壁上是一把雕刻精细的木弓,床边的地面铺着一块柔软的毯子。
“很好看。”云笺不禁叹出声,在皇宫里的房间总是以奢华为主,设计师往往给公主们都摆放得柔美雍容,王子们的房间则是阳刚华贵,所以乍一见到这么独特的房间,云笺难免有点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就好。”祝煕砚很满意云笺的反应,说着从一边的柜子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摊开在云笺面前,“尝尝看。”
看着他变戏法似地拿出蜜饯来,云笺不由更加疑惑了,他对这里未免也太熟悉了吧:“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蜜饯?”
祝煕砚从纸包里拿了一颗,不由分说地塞到云笺嘴里,云笺瞪大了眼睛:“唔、唔——”
祝煕砚又拿了一颗放到自己嘴里,双手扶住云笺的肩膀,揭开她的面纱,微微俯下身体,双唇微微碰上云笺的唇——
蜜饯馥蜜的芬芳和甜味刚刚在唇齿间蔓延,他的气息就侵袭而来,云笺禁不住小退了一步,他的手顺势扶上她的腰。
云笺用手去推开他,他却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找个另外的师父学习手头的武功,好把力量练大——
“公子,房间收拾好了——”孙掌柜刚进门就愣住了,这下自己的罪过大了!
正打算偷偷溜走,云笺一把推开祝煕砚:“掌柜的,你可以带他去房间了!”
孙掌柜顿住脚步,这个可如何是好呀。自己早就想看公子早日成家了,刚才还一心想着要怎么不让两人分房睡,没想到这下竟然是自己坏了他们小两口的甜蜜,这下可真是——
祝煕砚重新拉回云笺:“晚上要记得梦见我。”
云笺只觉得热到了耳后跟,低下头,也没有放抗他紧接着在她的脖子上印上的一个浅吻。
祝煕砚随后阔步离开。
房门轻轻关上了,云笺才回过神来,诺大的房间里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人了,重新戴上面纱,在宝蓝色的床上坐下,云笺有些出神。
突然,她紧紧蹙起了眉,右手用力捂在左胸口前。扶着床沿深深呼吸了几次,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瓷瓶,从瓷瓶里取出一个白色莹透的药丸,然后含入嘴里。她用力闭上了眼睛,无力地躺在床上。
这张床是他的床吗?为什么鼻腔里都是他的气息?
脱掉了鞋子,把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闭上眼,逐渐地在疼痛中睡去——
睡眠正有些浓的时候,云笺猛然惊醒过来,她突然坐了起来,迅速地往一边的屏风躲去。
三进以外的房门无声地打开了——云笺的双眉紧紧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一个身影悄声进了屋,身影渐渐接近床铺的位置,云笺右手微微抬了起来——
来人分明是一名女子,只是用黑布蒙住了面部。
女子挨近床沿,左右顾盼了一下,从袖子中取出一只竹管,凑近床的方向,放入了嘴里。
云笺勾起嘴角,轻叩了一下,女子悄然无觉,满意地离开了。
云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用手在床上扇了扇,然后利落地在床上躺下,继续闭上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