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从按摩院出来的后的整个下午,我一人在街上晃荡。脚步拖沓,我进了一家又一家店,不明就理地试着殷勤的店员送来的各种咖啡,鞋子,衣服。
我一一点头,浅笑,一一尝试,再一一拒绝。贪婪地体味着除却工作,这份难得的被人尊重的乐趣。
而后被人送出店门时,才像从沉睡中刚被唤醒一般,望着高额的收据与手中不知合适才能穿出去的衣服,怅然若失。
这样的状态,不多不少,已经持续,六个月零七天。
其实我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寻找一种可以自我解脱的方式。
我买大杯的苞米花,处心积虑地去电影院看恐怖电影。看到恐怖画面时,周围有女子被男生紧紧拥抱,发出猫样粘人的呻吟声。或者有太多入情者,抛弃自我,早拥在一起,天昏地暗的KISS。
我艳羡着他们。双双俩俩,你浓我浓。我的牙齿嚼苞米花故意咯咯得响,也没有人回头看我一眼。或者,扔下一两句“不时情趣”的埋怨。
我真的已经听不到,或者是我已经害怕听到。
……那年的我们,有着花样年岁与灿烂的笑容。恐怖电影,永远是我衷爱的解压方式。左边是拿着可乐的江早,左边是拿着苞米花的倪笑。我们乐呵呵地看着并不恐怖的画面,时不时还冒出几句“我靠,这算什么破片子”之类让人反感的话语。而后完全不顾及众多刺般的目光,哈哈大笑直到被人赶出影院。
我小心地嚼着苞米花,低头回忆着那些零零碎碎的,一去不复还的青葱岁月。一个流水样潺潺而舒心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小姐,你能让让么?这是我的座位。”
江早出事后,我再也经受不了任何细微地惊吓。手中的苞米花居然散落一地。我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这个面容如橄榄树安详,嘴角微微上翘的干净男子。嘴里却凶恨着,“我凭什么让你。”
他估计没能考虑到一个抢了座位的衣着光鲜女子还能如此强词夺理咄咄逼人。神态有些窘迫,挠挠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似乎不太情愿与我争吵。可我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大放厥词的机会。
“有没有搞错啊。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说是我的,你相信不相信?”他微低了头左右而看。黑亮的眸里闪动着无奈。
“小姐,你能不能,小声一点点。大家都……”
“都看着对吧?”
我先快他一步,接上话,又不停地说。
“看着又有什么了不起?难到这世界还有怪物没看过别人吵架的?”
他小兽样,左挠挠右挠挠,不知如何还口。左右为难的样子更激发了我的斗志。心底暗自笑着玩上了瘾。怪你倒霉,多久不曾与人吵过架。今天算遇到枪口上了。
被管理员双双请出影院的刹那,我再也隐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地笑出声来。他高高大大怏怏地跟在身后,被我笑得一阵阵发凉。只得一遍又一遍解释,“小姐,刚才那位置,真是……”
“真是你的,对不对?”我丢给他一罐可乐。
“好啦好啦,送你一罐可乐,当我赔罪。”我装摸做样摇了摇了手中空空的苞米花,“要不要,这个也赔给你?”
他条件反射样摇头。怵在那里,老实得不知所措。
我跳到他跟前,拌个夸张的笑脸。“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别介意。”他眉头纠了松松一个结巴,看样子真有些生气了。
哦,大概是我忘记了。
我不再是夕日那个被人溺爱的女孩。我不再穿白色的纯棉的长裙,不再扎马尾小辫,不再环抱着与江早或者倪笑的腰,摇着铜旧的铃铛穿行夏季校园……
是真的,太过份了吧?于是我掂起脚尖,藤萝般攀到他的脸颊。他的花味鼻息扰乱我半秒,毫不迟疑,蜻蜓啄了一下他的嘴巴。
“加上这个吻,够了吗?”我可怜楚楚地望着他。他的眼睛睁得无比大,嘴巴张开。也许是这个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吧。
“呵呵。谢谢你今天带给我的好心情。”
我朝他挥手。“我叫童落青,别忘了我哦。”
呵,谁会忘了谁。
走出老远我的笑意才慢慢从脸上松散,我弯下身来,深深地大口呼吸。
刚才,确定我真是笑了的么?
那么久违的笑,居然奉献给了一个陌生男子。
手指划过路边班驳的栏杆,酒意阑珊地走。
午夜的风越发地大了起来,月亮光芒万丈,我的影子连同我的梦,越发瘦弱得肆无忌惮。
我一般会在半夜三点起床。有时是两点五十,有时是三点过十分。若是手机没关,我会把时间记得更清楚。反正之间肯定不会有太大的间隔。这两个时间仿佛是如此亲密的姐妹,交错着在某个夜深将我摇醒。她们一定长了很长的耳朵,听谁一直在讲,断断续续的好听的忧伤的过往的消失的故事。
若是天热,我会不厌其烦地冲凉,直至手脚麻木冰凉。若是天冷,披了厚厚的棉被,蜷缩在飘窗前,目光空洞。看楼下的霓红从灿烂闪到幻灭。我仿佛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唯独发呆是可以发泄的出口。
于是,我在博客上敲下,该是谁幻灭。
这是我的第一个博客。
之前,在新浪网上看到有喜欢的明星,拥着自己一方自供田,涂涂写写,恬然自乐。有好心的和不怎么好心的网友过客留言。嬉笑怒骂,尽情撒欢。
其中,就有我。也不记得是哪个泼墨的夜,跑到自己最痛恨的一个明星的网页上,刷了满屏,自己的电脑也被强迫关机。但那,居然是兴奋与喜悦的。我躲在黑呼呼的电脑后面,傻笑,到流泪不止。
今晚,我想写写白天遇到的那个看样子,比我更傻的男子。
不过我怎么知道他就是傻的呢,只见过一面而已。
谁都能猜到故事的开头,却猜不到故事的结尾。是周星弛的经典语录。
我在博客上,大大的写了这样的话。当作是自己的个性签名。
他当真还会记得我我这个叫童落青的人么?我可是在他的面颊上留了印记的呢。
他叫什么名字呢?
我似乎没有问他。
近来,我总为工作繁忙推掉了不少同学聚会。如果下一个同学聚会,能遇到他的话,那该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呢。
我坏坏地想。
其实,只有一点坏坏的想。其余的时候,我依旧沉迷在明星博客的重度偷窥之中,如此贪恋,无法自拔。
手机震动,接听后,无人应答。
“喂喂。”
没人理我。
“喂喂喂。”
还是没人理我。
“喂喂喂喂。”
我终于,歇斯底里。
那头,游丝而虚弱的声音传来,“落青轻,快来,我是萌萌……”
按摩院周边的服装厂失火,如血蔓延,熊熊燃烧。殃及池鱼。
大红色的消防车来了三辆,如柱水的喷洒了整整一个小时。本是宁静的深夜,渐渐聚拢了一大群看热闹的居民,轻松闲适,以各种不同的姿态眺望这里。
多的,居然是幸灾乐祸。
张萌不是罪魁祸首。她没有哭。
熊熊大火,在她面前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她能感觉得到吗?
她会感觉得到的。那冲天的火光照耀着她的黑亮的眼。
房屋倒塌的时候,她在哪里呢?她又是在什么地方给我打电话的呢?她为什么能那么镇定,不发一言。我上前去搂住她的瘦弱的肩膀的时候,只感觉到她身体里寒彻的冰凉。
她是穿着睡衣跑出来的,黑色的,长到脚裸的蕾丝的睡衣。头发凌乱,脚上穿一双可爱得不得了的猪头猪脑的保暖鞋。那么不协调,却是正常与虚弱的,瘦弱而牵强地立着,眼里似乎是空洞的。
她,应该也是害怕的吧。
这家按摩院的口碑不见得好。
除了她。是的,只除了她,我也偶尔能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模样的女子进出。她们背LV的包,涂CD的口红,穿香奈儿的风衣,开诱惑红或宝蓝色POLO。她们从张萌旁边经过的时候,眼里夹杂着轻微地不屑和慌乱地不安。她们为什么要不安呢。她们选择这样了的生活,注定张扬。还用得着装模做样的,给谁看呢。
而我却明白,她们,都是给张萌看的。
毁灭给她看。
我注意到,张萌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个子比她稍微高一点,棕色的,犹如书中描绘的那样有着一头海藻样能纠缠人之灵魂的卷发。她很少和张萌说话,但如果张萌有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出现。一副再所不辞地虔诚。
今天,她也在。
不,应该说,所有的按摩院的姑娘都在。三三两两,抽着烟,望着火苗,或怅然若失,或呆呆出神。火光倒映在她们的脸上,多的,居然看不到遗憾与难过。远远地,她也蹲在地上,长发掩面。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张萌突然抓住我的手,轻轻地问。“落青,房子都烧光了?”
我说,“是。”
“哦。”她小生允诺着。我居然,从她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笑。
是我看错了么?那笑,后来一直在我生活中出现。强烈的,每时每刻的出现。我也弄不懂它的含义。让我突然就想到《蒙娜利莎》神秘的微笑。是喜是悲是忧是愁,无人解答。
“那么。”张萌稍微提高了音调。“今晚,大家都去博缘酒店暂住一晚吧。”
博缘?
是本市最高级的酒店。五星级。我们公司经常安排各路明星休息下榻的独一场所。
这时,消防队的一些头头模样的人赶紧上前来,说他们已经在打电话联系住处了,若她们一意孤行,他们会很难交差。
我耸肩,表示无所谓。他们有些难堪。
其实我更是。
张萌到底叫我来看什么呢,她的一脸漠然与安定,将我的虚情假意打击得体无完忽。我完全成了看者。容不入,她和她们的世界。
不等我回神,张萌她们已经陆续已经召唤了好几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们的表情都很怪异。一边一本正经不住地说好的好的,眼神还一边飘向姑娘们的衣领和大腿深处。
“落青,走啊。”
“哦,来了。”
我裹了裹风衣,快步跟上。
这速度,与那年的奔跑速度相同,却又不相同。
过去
殷师兄再次来找许微微,是在一个太阳明媚的午后。
或许是阳光太好的缘故。平时庸懒的女生们纷纷出动,寝室的走廊上立刻晒满了不少衣物。远远地,只见我们高大潇洒的隐师兄捧了美丽的花,左闪右躲,一路上真是爬山涉水翻山越岭……
到底是人帅能当饭吃啊。走廊两边迅速站满了丰姿各样的风情妹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一睹殷大帅哥的芳容而来。
好家伙!这情形,这阵势……呃,让我不怀好意地只能联想到一个地方颇为贴切——电影里的怡春院或春满楼。
“童女人,你给我死进来!!”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女人”二字,是我们寝室对所有友善女子的尊称。如果有一天,有人也这样大声而紧张地叫你,那说明你们的友情一定比脸皮还要深厚。
可是,非常非常不凑巧。许微微同学在河东狮吼以后,穿着拖鞋和米奇的卡通睡裙开门的刹那,出现在她眼前的,会是“死”进来的两个人——一脸无赖的我,和一脸抽筋的殷彦骢。
“许,许微微,你好!”
呀,原来帅哥的舌头也会打结呀。我憋着嘴,想笑而不敢出声。
我发现,许微微还真是块演戏的好料子。不,确切地应该说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美玉。她居然能在短短开门的三秒钟内,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左瞅瞅,右瞄瞄,压低声线,用最柔美的声音装模作样地小声地呵斥着,“哎呀,也不知道刚才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女生到处瞎叫,落青,哦?”
她迅速把这个难题扔给了我。
“哦,是啊是啊。真是的,真没教养。是吧,殷师兄?”我一副没心没肺地嘻皮笑脸样。
殷师兄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怎么能和我们娴熟大方的微微师妹相比呢。”他边说,眼神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往微微身上瞟。
从而也让我轻松的总结出了一条定律,英雄——难过美女关。(有人扔包子鸡蛋过来:是你总结的么!)
微微看样子有点春心荡漾了。殷彦骢这小子不过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把她美成这个样子。啧啧,真让我担心啊。如果这个计划不成功,如果微微这姑娘到时候受了什么情场打击,那我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不行,不行,我要帮他们摆正轨道。
“殷师兄,听说你们尘雨的下一部戏正在招男女主角?”
好不容易从他们中间走过,把那根对眼看了30秒都舍不得放弃的电线给拦腰截断。
“你也知道这事啊,是江早负责的啊。”
“江早?”
“是啊,你不知道啊。他是政法学院的,不过上学期刚退学。现在在学校南门开了家自小琴行。”
“难道就是早春?”微微一脸崇拜。
我已经彻底快受不了她了。怎么那么容易对任何事情产生膜拜心理。早春。天,光听这名字,我就莫名地心寒。什么破名字,早春,春满楼,怡春院,……妈的,一定是***看太多,受了这些名字的蛊惑。估计就不是什么好鸟。
“呵呵,就是早春的老板,我们是兄弟。他的乐队还是我帮他组建的呢。”殷师兄说起他这个兄弟,果然一脸的骄傲。
“哇噻!还有乐队!!”微微的眼睛已经明显突兀成了初春的桃子形状。
见鬼,怎么那么多春?!最好还加上超级女生的李宇春。
看到微微一脸兴奋地模样,我们可爱的殷师兄似乎有些后怕了。还没到手的老婆就被另一个未曾蒙面的男的抢走,好像不那么光彩吧。于是,他后面的话拐了一个360°的弯外加三个720°后空翻,“江早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不太爱说话。还老是死板着脸,对我都是凶巴巴的。”
“哦……这样啊。”微微显然有些失望。她是属于那种最不爱冒险最不爱风险的女孩子。有爱情送上门来最好,要是让她花心思去追男人还不如花心思怎么吃得更好。我们曾讨论过自己的理想,微微特自豪地说,自己的理想就是一天到晚呆在沙发上,有吃的有电视看就万事大吉。我是相当瞠目结舌,不过也似乎可以理解。县长千金过这样的日子貌似也不为过。
真有这么个性?我嘟噜着,我不信。
“落青你对我们的下一部戏感兴趣?那好,我改天介绍他给你认识认识啊。”
“那就谢谢了啊。”我咬着刚洗的苹果,手里翻着《时尚》。
“呵呵,谢什么,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我暗地百他一眼,不就送了几袋破零食来了嘛,我怎么就成了你的自己人呢?我也太不值钱了吧。
不过那天晚上,我到是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穿华丽的戏服,在满是聚光灯的倾尘剧场里,翩翩起舞,丰姿卓越。旁边站着的,是微微扮演的四凤,一脸仇怨,似哭似笑地望着我,不发一言。无论我怎么逗她,她始终低着头,一副心事满怀的样子,不说一句话。然后,突然出现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冲上台来,微微扔下手中的盘子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两人亲热的挽着手在我周围不停地跳啊唱啊,还大声地笑。我几次想过去扯掉那男子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但他们总是躲闪,我总是扑空。微微笑得很奇怪,让我摸不清头绪。终于觉得累了,我一停下,舞台上所有的灯光就立刻熄灭了。微微和他都不见了,整个剧场,漆黑一片。
满头大汗醒在深夜的边缘。用了心,能听到对面床上微微均匀的呼吸。
这个梦,还是只做对了一半。
倾尘不再是梦想。
我能感觉到,她已经在召唤我,她的舞台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真正混入尘雨,是在两个星期以后的学校音乐楼旁边的露天电影院举办的一场名为《这一场湮灭》这部话剧招募男女主角的盛大招聘会上。
尘雨真不愧是学校首屈一指的话剧社团!场面做得很大,沸腾的人群,漫天飞舞的缤纷气球,轰隆的爵士,身着粉色及膝长裙,微笑荧荧的学校礼仪队的靓丽小妞,再加上蓝天碧水(我手中的矿泉水)就算不是来参加应聘,光是欣赏这一副流光异彩之美景就足足让我不由得发出了身在H大真是幸福的伟大感叹。
可是,怎么不见殷彦骢的身影?莫非是昨天晚上和微微谈心太晚疏忽了今天的重要任务么。他可是当家小生兼形象社长。他不来,众多美眉还挤个P啊。
给宿舍打了一百个电话也没有人接,估计微微又睡得跟死猪一样了。说不定梦中反复播放的就是昨天晚上他跟殷师兄的花前月下的美妙场景。
我有点心急了。满眼望去,眼里闪烁的都是俊男美女的身影。完了完了,就我这模样,虽然说不至于长得对不起观众,可是要那么轻松地当上一部话剧的女主角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猫跳狗跳的穿越人群,来到后台。还未来得及东张西望,有人叫了我。
“你还不快点。工作人员都没有水喝了,那边的那件矿泉水,快点搬过来。”有个女的,叫住了我。
“我?”
“是啊,你还只顾着自己喝啊,快点快点,我都快渴死了。”她边说着还颇不耐烦地向我翻白眼。
这回我仔细看清楚了。这不就是那天在倾尘跟殷彦骢演对手戏的那个女的么?嚯,在台
上的时候好歹还有个人样,怎么一下台就跟个泼妇似的,不就演个繁漪么,还只是个二房,又不是正室。拽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我又不是你们剧社的,你朝我嚷个P啊。”
“不是的怎么了。我就要叫你!瞧你穿成那样!跟饭店的服务生有什么区别?”
服务生!又是服务生!气死我了。这不就是间接地嘲笑我是服务生么?不,是直接地嘲笑,是致命的打击啊。而且联想能力异常丰富的我又想到了第一次请全寝室的人去卡拉OK厅被微微误认为是领班小姐的痛苦经历。
我气冲冲的冲上主席台,啪地一巴掌甩了上去。
音响不叫了,人群不闹了,礼仪小妞不笑了,整个世界安静了。
她捂着发白的脸,好一阵过去后才忘记要哭。
“好,你够恨!”
她像被二奶抢了老公的怨妇,意味深长地仍了一句话,然后奔将出去。
大概是话剧演多了还是我的眼睛看错了,她奔跑起来居然还能和柳絮分飞样的柔美。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演戏。
我倒有了少许地发愣。人群里飘来狐疑的眼光,我正想捉住一缕替自己申冤。我甚至还打算三步并做两步回头去拿主席台上的话筒,但是,音乐忽然响起,人们和礼仪小妞的脸上顷刻又分别重新露出了盲目随从的微笑。
我如浮萍,低着头又迅速潜伏在人群里,心里有稍微地失落。
这舞台,尘雨,才是最终的主角。
“打得好啊!”
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抬头看,一个满头酒红色头发的干瘦小伙子叼着烟对我张牙舞爪的狂笑。
“你谁啊。”
我不怀好意。这样打扮的人不是爱***就是爱吸毒,能有几只好鸟?
“嘿嘿。”
他依旧是笑。眼光似有还无地飘向刚才那个女的奔跑的方向。“其实我早就想打她了。”
“啊?”
“是啊,这有什么希奇的。她演的繁漪跟改编后的剧本差远了,我早想煽她一耳光,把她打醒。”
“这么说,你还是她那恨铁不成钢的忠实粉丝?”
“我?哈哈哈……”他又一阵狂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算,算是吧。”他望了一眼我。“你还真是天真可爱。”
天真可爱?哼,真是活该受人鄙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以为你这么粗糙的泡女孩子的技巧还不能被我识破吗?我暗自好笑。
“不过她演戏真够烂,把殷彦骢都给毁了。”我还不忘发表我不屑的言论。
“我看啊,你去演,不错。哈哈。”
“那是当然,不然今天也不会来了。”
“你说你来应聘新剧的女主角?”
“是啊,怎么?”
“真巧,我来应聘男主角。”
“天,最好不要把你应聘上。你这样子……”我脱口而出,继而发现说错了话,吐吐舌头,皮笑肉不笑我估计他也看出了我的拙劣伪装。
他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大方,“哈哈,我怎么了?最好我们都能选上,我们来演对手戏一定很过瘾啊。”
我才不要跟一个比我还瘦的人演对手戏呢。好显示你比我减肥成功还是怎地?最起码也得跟殷彦骢有一拼的高大吧。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有附和着,“但愿但愿啊。”
第二轮复试的时候果然又遇到那个红头发的不良小子。他依旧夸张地跟我打招呼,嘴里塞了大大的棒棒糖。
“嗨,泼辣妹,我们真有缘分啊。”
“什么。泼辣妹?请不要瞎叫,那叫正当防卫好不好!”
“嘻嘻。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童落青,中文的。”
“倪笑,化学系的。”
“瞒好听的名字啊,怎么会这么—……%¥#()——+(*”不等他说完,我马上接口。“你念化学啊?怪不得连头发都是红的,莫非是做实验失败的成就?”我终于找到了反击懈狠的突破口,抓住他的小辫子不放。
他居然脸红了。
我始料未及。
“阿米托福,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自我解围,反而显得我的不解风情。于是我们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等待最后的结果。
电话铃声响起,我们分别掏出电话。
同样的诺基亚N70,同样下载了周杰伦的青花瓷。
相视而笑。
是微微。
她这丫头,又闯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