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骨朵儿在一旁静静听着,此时,她和祝典之间最近的距离,似乎就是听陌生人口中谈论“凉王爷”。祝典在宫宴上的表态竟然已经传到了民间,也不知大家口中的大皇子新得的美人指的不知是不是自己,如果是的话,她真是着着实实的让祝典丢了颜面,如果是的话,难怪祝典会这样生她的气。呵……她花骨朵儿还真是个祸害啊,花骨朵儿心里不禁自嘲。
没过多久,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快看快看,凉王爷出来了。”
花骨朵儿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向观月台的方向望过去。
月白的衣衫,修长的身躯,稳当的步子,走出来的那人不是祝典更是何人……
虽然前呼后拥,但是花骨朵儿还是看到了祝典身边那个特殊的人,那位大家小姐。
很快,除了花骨朵儿,已经有好事的百姓也注意到了郭婉碧。
“咦,凉王爷身边站着位小姐哩!”
“呦,模样真俊啊,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你们看你们看,那位小姐还冲大家点头呢!”
“还真是,难得啊!模样好,有教养,还这么亲和,一点儿官小姐架子也没有,多好的小姐,和凉王爷真是绝配!”
“嗯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一双璧人啊!”
“看来京城又要热闹了,凉王爷的婚事应该不远喽……”
“热闹好啊,京城好久没有热闹了,昏天暗地的日子也该有个头儿啦。”
大家还在议论着,观月台上的那一对俊男美女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似乎他们二人的存在使得一轮明月也黯然失色。不一会儿,又有新消息传了过来。
“是郭家大小姐啊!”
人群一下子又炸了锅……
“什么什么?郭家大小姐?郭都指挥使家的大小姐?”
“是啊!”
“京城第一美人,郭家大小姐郭婉碧?”
“是啊!”
“这下好了,模样配,身家配,美事,真是美事!”
“怪不得……早就听说郭家大小姐谁也不嫁,原来是等着凉王爷呢。”
“说不定俩人早就情愫暗生,就等着凉王爷回京办婚事了。”
“肯定的啊,要不然男女授受不亲,怎么会就这样大大方方的一起出现,还一起赏月呢?你看那亲昵劲儿,真是羡煞旁人啊!”
“我就说嘛,什么凉王爷喜欢小户人家的女子,都是胡扯,放着郭家大小姐这样的王妃不娶,放着好好的王位不争,凉王爷怎么会相中小户人家的女子?笑话……”
“就是,看来啊,这下子凉王爷胜算可就大了,郭老爷子岂是一般人物,郭家在朝中那么大势力,不容小觑啊!”
周遭越来越热闹,花骨朵儿的心却越来越冰冷……原来那位大家小姐不是别人,正是郭家大小姐,郭婉碧。
郭婉碧,花骨朵儿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无形的魔咒,打从她随祝典出谷,这个名字就一直萦绕在花骨朵儿的耳边。因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婉碧小姐,花骨朵儿在北地郡惹了祸,闹了公堂,最终还落了水,和祝典分开好久;因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婉碧小姐,花骨朵儿忍痛割爱,独走百越国,练了《梅花赋》,落下了病根。曾经有很多次,花骨朵儿真心希望祝典能够和这位婉碧小姐走在一起,花骨朵儿原本以为,她可以独自承受失去祝典的痛苦,她可以远远的看着他,祝福他。可是,直到今日,花骨朵儿才发现自己错了,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原来看到祝典和别人在一起时,她的心是那么的痛,这种感觉,难以形容,更难以忍受……
在一片热闹声中,花骨朵儿选择转身离开。失魂落魄的花骨朵儿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花骨朵儿跌跌撞撞,最终还是回到了凉王府的门前,只是这一次,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相见,而是为了告别。
当活着没有了目标,时间似乎也变得没有了意义……花骨朵儿在凉王府门前站了好久,舍不得离开却又没有理由停留,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花骨朵儿这才慌忙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祝典和郭婉碧在王府门前停下脚步,展卓俊则先行进门,好像有什么事。
“咳……咳……”郭婉碧掩面轻咳了两声,“还是殿下周到细致,瞧婉碧这记性,方才忙着出门,竟然连件披风也忘了披。”
“天凉风寒,女儿家身子骨娇弱,多穿些才是。”
花骨朵儿呆呆的听着祝典温柔的话音在别的女子耳边响起,而她此时躲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活像一个做了错事犯了罪、见不得人的女人……
“殿下说的,婉碧一定会记住,下次一定穿得暖暖的。”
“嗯,不要病倒了。”
“殿下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要做,婉碧怎么会病倒,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殿下分心呢?婉碧一定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倒是殿下,殿下日理万机,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呢。”
“知道了。”
花骨朵儿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对话那么自然流畅,那么浑然天成,郭婉碧的话带着娇痴,仿佛裹着蜜糖,祝典更是难得随和,简直把秋凉变成春风,殊不知咫尺天涯……尺丈以外的花骨朵儿却已经坠入了深深的寒冬……
这时,展卓俊又从王府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一看就是男子的式样。展卓俊将手中的披风交给了祝典,之后退到一边。
祝典将披风抖落开,亲自将披风披到郭婉碧的身上。
“暖和些了么?”
“嗯!殿下的披风真暖和!”
享受到男人宠爱的女人和平时定是不一样的,就连郭婉碧这样的大家小姐也不例外。平时的郭婉碧何等矜持,何等端庄,何等智慧,连她的父亲郭广昌遇事也要和她商量。可是今夜在祝典面前,郭婉碧却似乎重拾了小女孩般的纯真,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甜蜜与幸福。
是的,郭婉碧的甜蜜与幸福将在今夜达到高潮,因为祝典不但和她共度佳节,不但在万众瞩目之下将她带上明月楼,不但赐她披风,对她温言柔语,在这些郭婉碧已经倍感荣宠的事情之后,祝典还做了最后一件事……
似乎是观一轮圆月有感,似乎是因为什么别的莫名的因由,总之,祝典在观了观风月之后,突然用手抬起了郭婉碧的下巴,毫无征兆的将口覆上了郭婉碧的唇。这突如其来的吻让郭婉碧慌乱,但是也只有一瞬间,很快,郭婉碧的理智便战胜了慌乱,理智的郭婉碧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
展卓俊赶紧低下头,眼前的场景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可是就在展卓俊一低头的瞬间,他却突然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阴影。
“谁?”展卓俊突然向着阴影处大喝一声。
展卓俊这一声大喝将花骨朵儿从混沌之中拉回了现实。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尽是白霜,花骨朵儿意识到,自己的《梅花赋》又一次在意识模糊之时被使了出来,怕被展卓俊发现,花骨朵儿赶紧施展轻功,慌不择路的跑开了。
展卓俊警惕的拔出宝剑,向着阴影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展卓俊便发现了那一团如丝如缕的白雾,散落在空气之中,虽然不甚分明,但是展卓俊却还是发现了,明白了……看着阴影突然消失,展卓俊并没有追上去,宝剑插回剑鞘,展卓俊轻轻叹了口气。
展卓俊的这一声大喝不仅惊醒了花骨朵儿,显然也惊扰了另一个女子的美梦。
当展卓俊回过身去,祝典和郭婉碧已不再是拥吻的姿势,而郭婉碧的目光明显带着几分不悦之色。
“启禀王爷,刚才属下看到这边有异样,所以……”
祝典看了看方才阴影的位置,那个准确无误的位置,喉咙轻微的动了动,只是没有人能够察觉。
“嗯。送婉碧小姐回去吧。”
郭婉碧听着祝典淡淡的口吻,淡淡的言语,似乎刚才的柔情蜜意都是水中月、镜中花,都是大梦一场,一切又回到了当初,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殿下……”
“婉碧小姐,天色不早了,本王差人送你回去。”
“是……可是殿下……”
“还有事么?”
“没……没有了……”听祝典的语气,郭婉碧心里清楚,今夜到此为止,再说什么也是没什么用处了。只是郭婉碧心有不甘,她的新生明明已经开始,可是今晚怎能就这样结束?他明明吻了她,难道这还不算明确的表态么?以甜蜜开局,该是以甜蜜、以许诺结尾才是,怎么可以这样草草收场……
不过郭婉碧到底是聪明人,知道在祝典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闭口,因此虽然心有不甘,郭婉碧还是善解人意的离开了。
祝典站在王府门口,看似目送郭婉碧,可是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看向郭婉碧的灰色小轿,反而紧紧盯着那片阴影的地方,只是,阴影已经消失,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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