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金桂已开,香味飘入房内,炀骄拿着一本词义,直直的盯着看,心神却早已飞出这里。
当时那惊鸿一瞥,真的是周鸿?她怎么会把他认错呢,毕竟朝夕相处三年了,再说现在是大考之期,他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京城物价如此昂贵,再加上又是大考之期,就他那些碎银子怎么够?
“在想什么?”
突然耳边传来炀玉的声音,炀骄拿书的手指轻颤一下,没想到不悲培养的人居然是这么一幅德行,完完全全就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公子哥,一句,想看看京城美人,便一声不吭的独身来到京城。
“你不去捧美人的场,怎么有空来这里?”既然心思不在书上,她便随意将其丢在桌上。
“炀骄,你果然还是个雏啊,哪家书馆青楼会在白天迎客的。”他刚说完,脸上浮出一丝坏笑,直直的盯着炀骄看。
“你玩归玩,别扯到我身上,不然别怪我不念亲情,把你的下落通知不悲大师。”炀骄一看到他的眼神便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早早的放下话来。
她可不想他无事一身轻,她来京城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哪能跟着他一起厮混。
“别,别,救您了,我的好弟弟啊,你也不想我被大师关在家中苦读吧,不就和别人出去喝了几回小酒就沉了脸,要是让他晓得我跑来京城,还不晓得怎么罚我呢!”炀玉说罢开始挤眉皱脸,装成一幅可怜兮的样子。
炀骄垂下眼眸,脆生生的说:“那就别给我搞乱,等事办好了,和我一同回去,不然现在我就喊人把你送回去。”
“唉,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啊,行了,我会乖乖的呆在房中,不会乱出去的,这总行了吧。”炀玉瞧她那样子,深怕哪句话不对,就马上派人将自己“送”回去,草草的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她的房间。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双眉一缓,靠坐在椅上,“凌五?”
空无一人的房中,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在!”
“刚才怎么回事?”炀骄拿起茶叶放入紫砂壶中,将水注入壶中。
“属下以为,小主会想与炀玉小主有话说”凌五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转瞬就接了下去,“属下错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类事情。”
“下去吧。”话音刚落,房内又回到寂静,良久以后,她掀开袖子,只见深色的衣袖下,那段皓腕有一小块粉色痕迹,她看了一下,没有起泡,便从袋中拿出药瓶,洒上药粉。
房中那股浓郁的脂粉味,呛的人鼻子不舒服,可想而知咋天晚上他身边围了多少红粉佳人,瞧他刚才那神清气爽的样,怕也只是吃吃豆腐而已,身在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吗?
推开窗户,凉风扑面而来,不禁冲淡了房中的香味,也抚平了她心中的烦燥。
扑翅声传来,她抬头,只见一个黑影朝她飞来,等它飞近,看清它的模样,她伸出手来,那鸟红嘴白翅黑足,小细腿上绑了一个竹管,她边从腰带中拿出细米,边从它腿上拿下那竹管。
那竹管一到手,那鸟便振翅高飞,很快便不见其踪,如果不是这群训练有素的飞奴,就凭不悲那群乌合之众早就被官兵所灭吧。
她从竹管中抽出一张油纸,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她一扫便看完。看完后便将那油纸放入薰香的青铜炉中,火光一闪之后,就只留些许灰迹。
炀骄喊来仆人为她整理好衣裳后,上了一辆青顶小呢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城西桃源而去。
京城四处寸土寸金,这只是对普通民众而言,对于那些王候之众来说,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所有之处,在这繁华之从,岂能没有个出尘之所,便在城西花费人力物力,生生造出了个十里桃林。
每到春至,桃花灼灼,衬着那天上的云彩,边上的溪流,真有几分仙境之感。这溪常被人喊作桃源,而那群文人常要与人不同,不知从谁唤起,将那桃源唤为青溪。
想要观看桃林之美,要到春至,而现在却是十月,那桃花早已谢去,只留青溪缓缓流动。
不过常有高官王候在此宴会文人,倒成了一个极雅的所在,常有书生拿着小僮来到此处,不是大声高歌自做的诗词,便是跟在同窗之后大声附合,为将来的大考打下名声。
好巧不巧,今晚这青溪之畔又有一声诗会,良王将宴请大试的学子来这溪边赏月观景。
那些学子哪是来赏月的,分明是来观良王,如能从他口中得一个称赞,怕是想要不中都难了。
像这样的诗会,炀骄怎么能进入呢?
想到这里,那宽袖中的手指紧紧的扣入掌心中的玉佩,微凉的玉佩早就被掌心捂热,仅管外面湿润,还是一分不让,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束发的玉冠,扎的死紧,稍一低头,发根就传来阵了刺痛,这是梳头的丫头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炀骄习惯把头高昴,不要再似女子一样总是害羞的低头应是。
炀骄原来也非常赞同这个,可现在看到对方直直看过来的眼神,却怪那丫头所的太紧,只能咬紧了牙关,当那视线为无物的走了过去。
“炀骄儿,你可总算来了,我以为你又不来了呢。”那男子一听仆人说,炀骄的马车来到,便甩下那群酸腐秀才,快步走了过去。
看着炀骄一袭蓝衣从那青色的车帘中走出来,他的皮肤白的胜雪,被这蓝衣一衬,更加出尘,连那普普通通的青色车帘也沾上几分仙气。
“不要喊我炀骄儿,好似女子一样。”他那声炀骄儿把散在四周的眼线全都吸了过来,让她有点不自在。
“为何不能喊?难道你不晓得,风华正茂的少年常被喊成玉奴儿之类的吗?放心啦,这才不是什么女子之称,只是对你的赞美而已。”对方看着炀骄脸上那丝不安,轻笑出声,“是不是你家长辈常拿你的容貌取笑?肯定是了,不然你怎么会对此如此敏感?”
此话一出,炀骄脸上的不安消失不见,让边上男子失望的摇了摇头,嘴里不停说:“怎么又是这幅样子,真是比那些老学究还要死板……”
这话可算是错怪了炀骄,她也不想整天沉着一张脸,只是,她一笑,便就真的一丝男子的模样都没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女子,一时也改不掉。幸好当年身为柳娘时,为了使她成为合格正妻,恶补了一些礼仪,深着脸也有几丝威严之感。
“咦,你手怎么这么凉?”
炀骄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想扯,又怕弄的自己像个被调戏的女子一样,便只好转眼不看他,任由他在边上叽叽喳喳的说道。
“大概是最近身子不爽吧,所以才会凉了一些。”
她话音刚落,他就皱起了眉头,“我找你几次,你次次都在服药,那药味浓的都呛死人,你当底得的是何症,那方子是不是可靠,要不等下我让家中的大夫去给你瞧瞧,别看我家全是大老粗,那些大夫可是连皇城里的都比不过的。”
“不用,”让他家的大夫给自己瞧瞧,本来是炀骄来京的本意,可现在这幅样子,她又怕见到那位大夫,生怕从对方口里听到什么自己所不能承受的。
看对方那坚定的眼神,她开口又说:“我这只是当初在娘胎时没养好,所以体弱了一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对了,你不去看看这届的才子?”
“哎,有什么好瞧的,那双只眼珠子里全都是权势利益,让我实在是生不出好感了,也不晓得良王怎么忍受得了的。”
“怎么差?不会吧!”
“是有几个瞧着还不错的,喏,那边站着的就是,一个是官宦世家的陈寒江,一个是寒门子弟的周鸿,就他两人我看着还顺眼,其他的……”
“幸好你站在边上,不然刚刚那句话被其他人听去,你树敌的工夫又深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靠嘴皮子挣的功劳,我可是实刀实枪从战场里争的官职,他们能拿怎么样?”
炀骄看着对方那一幅天老二,地老三,老子老三的样子,也不禁抿了抿嘴,把那缠绕在周鸿身边的视线给收了回来。
“你见过那个书生?”
“哪个?”
“装什么装,你那幅子样活像要把他生吞了,还能瞒得了我?”
“尽瞎说,我只是觉得,他一介寒门子弟,能得到你的称赞这在是有什么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