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就抱回了孩子。
杜局长和他妹妹商量妥,那三十万不要了,只要视为功德就好,并和智河住持通了电话,双方取得了谅解。可乘告别了美女,立即回了观音寺。他本来可以去道场待两天的,可是他有了一点点“虚荣心”——让智河住持和一伙和尚们敬重他。他如果留在通州,他们就会胡思乱想,认为他和美女不清不白。徒步走回观音寺的路上,他甚至被自己感动了。他相信,自己的确不是出于私利才帮美女的。他也痛苦地发现,人几乎是做不到不虚荣的,急着回观音寺其实是虚荣。再往前想,八年前,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突然出家当和尚,也有一些虚荣在其中的。出家当和尚,难说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虚荣。可以肯定,人很难摆脱虚荣,观想动念里都难免含着虚荣。锦衣华服是虚荣,百衲衣未见得不是虚荣。高调说话和沉默不语,哪一个更不虚荣?实在是难说,难说!
回到观音寺,可乘立即去见了智河住持。智河住持在藏经楼里看书,指着桌上的一沓子钱说:“这五千块钱你要还给人家。”
可乘说:“我没法和她联系。”
智河问:“没留电话?”
可乘说:“没留。”
智河问:“知道她家在哪儿吗?”
可乘说:“也不知道。”
智河又问:“她是什么人?是妓女?”
可乘说:“不是吧!”
智河扫一眼可乘,说:“如果不是,怎么好端端地把一个孩子扔了?还是个男孩!来要孩子的时候,也没人陪,孤零零的!”
可乘说:“私生子是肯定的,不一定是妓女。”
智河问:“那就是二奶?二奶生下个男孩,肯定不扔!”
可乘说:“可能是个大学生吧。”
智河问:“大学生?像吗?”
可乘说:“我看像。”
智河说:“像什么,一点不像嘛。”
可乘说:“管她像不像呢!”
可乘几乎是逃回寮房的,一路上心里烧烧的,难受的感觉有些超乎寻常,就像刚穿在身上的新衣服,却叫人泼上了墨汁。还毫无必要地撒了谎,明明揣着她的手机号码,却说没有。多么虚荣,多么虚假,又多么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