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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护国护法

1915年春,唐生智分配到湖南陆军混成旅,当见习军官。见习一个多月之后,唐因军事素质好、工作积极肯干,被任命为代理排长。以后,该旅又组织学兵队,用以训练班长,唐又被选拔为学兵队教官。不久,该旅又新编了一个马克沁机关枪连,派唐生智代理连长。

唐生智之所以在排长、连长之类并非重要的职位上一代再代,而未正式任命,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袁世凯、段祺瑞给全国各省区和各师旅发布密令,说保定一期毕业生与乱党(指国民党)关系甚深,要求各将军、师长对他们严加看管。连信任都谈不上,哪里还谈得上重用。二是那些出身行伍和地方军校的旧军官,对保定军校生十分妒忌,不但不敢重用,而且大肆排挤。因此,保定生遭到了冷遇。不过,相对而言,唐生智还算是幸运的。

1911年湖南辛亥革命的果实被以谭延闿为首的立宪派和旧官绅篡夺之后,1912年9月,国民党湖南支部正式改组成立,谭延闿政权中的立宪派、旧官绅的地位逐渐被由革命党人和立宪派联合组成的国民党所取代。1913年7月,为反对袁世凯推行独裁统治,杀害主张“议会政治”和“政党内阁”的国民党领袖宋教仁,全国掀起了“二次革命”的高潮。湖南都督谭延闿虽为国民党员,但一开始就意存观望,后来在国民党人和社会各界反袁势力的强大压力下,被迫于7月底宣布反袁独立。旋即因江西、江苏、安徽等省反袁失败,谭又于8月13日宣布取消独立。为了牢固控制湖南,并觊觎西南各省,10月,袁世凯派自己的忠实走狗、海军次长汤芗铭兼任湖南都督。从此,湖南落入北洋军阀的魔掌。

汤芗铭督湘后,大肆屠杀革命党人,有“汤屠夫”之称,他积极怂恿袁世凯复辟帝制。随着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的护国运动的兴起,湖南革命党人纷纷起来进行反袁驱汤斗争。1916年2月,革命党人杨王鹏与湘军混成旅约定袭击汤芗铭的“将军府”。后来因情况有变,杨王鹏先行起事,混成旅未能一致行动。事败后,杨王鹏被杀,混成旅旅长易人。唐生智曾参加驱汤斗争,后藏匿于刘人熙家中。

4月,国民党人程潜自云南拨借护国军一营进入湘西,称湖南护国军总司令。5月,程军从宝庆(今邵阳)、湘潭向长沙进军。5月底,汤芗铭被迫宣布湖南独立,并促袁世凯取消帝制,尽快引退,给袁氏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6月初,袁世凯去世,黎元洪继任大总统。湖南驱汤斗争并未就此停止。汤企图负隅顽抗,请谭延闿出面调停,并起用其旧部曾继梧、陈复初、赵恒惕、陈嘉佑的军队,谭系湘军恢复了原有的实力。7月初,唐生智策应程潜军攻打长沙,大败汤芗铭北军。7月4日汤仓皇而逃。6日,北京政府改各省督理军务长官为督军,民政长官为省长,并特任四川军阀陈宦为湖南督军兼省长。湖南各界群起反对,同时公推刘人熙为都督。开始北京政府也承认这一事实,并特任刘人熙为代理湖南督军兼省长。刘人熙便宣布取消独立。

唐生智因里应外合配合程潜护国军打败北军、赶跑了汤芗铭而受到刘人熙的赏识。70多岁的刘人熙与20多岁的唐生智成了忘年交。刘系浏阳人,清末进士,熟知湖湘文化,曾创办船山学社,弘扬王船山及其他先哲不畏艰辛、知难而进、愈挫愈奋的精神。维新志士谭嗣同、唐才常均是他的弟子,受其影响较深。刘人熙给唐生智讲述王船山、谭嗣同不屈不挠、舍生取义的事迹,要唐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湖南人。唐深受感动,他本来性格倔强,加之受湖湘精神熏陶,进而形成了刚毅坚强、宁折勿曲、勇往直前的品格,也就是他自己后来称之为“湖南骡子”的风骨。

刘人熙委派唐生智到浏阳招募新兵,成立警卫营,担负督军府的守卫工作。唐任该营营长,刘兴任连长。8月,黎元洪以陈宦不能到任、刘人熙难孚众望,特任具有实力的谭延闿为湖南督军兼省长。湖南反袁驱汤的胜利果实又落入谭延闿的手中。刘人熙卸任时,将唐生智“当作有为的青年军官”推荐给谭延闿。谭仍让唐生智在督军府担任营长。谭上任后,着手整顿军队,将湘军原有三个梯团(相当于师)合编为两个师,让赵恒惕、陈复初分任第一、第二师师长。第一师主要驻扎在长沙以南地区,第二师主力驻在长沙、岳阳一带。

从1917年5月起,北京政府在大总统黎元洪和握有军政实权的国务总理段祺瑞之间就是否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等问题发生了争斗。于是,黎将段免职。7月,张勋率“辫子军”入京,赶走黎元洪,废弃《临时约法》,解散国会,拥戴早已宣布退位的末代皇帝溥仪复辟。段又起兵讨张,占据国务总理职位,与代理大总统冯国璋争权夺利。段重新上台后,拒绝恢复《临时约法》和召开国会。孙中山毅然举起了“护法”的旗帜,并于8月底在广州召开非常国会,成立了护法军政府,领导滇军、粤军以及部分桂军、黔军、湘军、川军等,抗击段祺瑞的军事进攻,护法运动拉开了序幕。从此,西南各省正式与北京政府分立,湖南成了南北军阀混战的主要战场。

段祺瑞鉴于湖南地位的重要,非控制在自己手中不可。他一方面虽然同意让谭延闿担任省长,另一方面,又胁迫冯国璋任命自己的亲信傅良佐为湖南督军。这时,与谭有怨的湘军第二师师长陈复初突然拥傅反谭。谭延闿不甘心自己被架空,乃致电广西督军谭浩明,请求出师援湘。与此同时,谭急令第四团、第三团分别开赴衡阳、衡山,让刘建藩署理零陵镇守使,以抗拒傅良佐。9月初,傅良佐率北军两个师开进长沙,谭延闿在交付督军印信后离湘去沪。傅遂保举财政厅长周肇祥升任湖南省长。

谭延闿卸任后,唐生智在督军府呆不下去了,被调至第一师第二旅第三团第三营任营长,团长为宋鹤庚,旅长为林修梅,师长为赵恒惕。从此,唐生智归到赵恒惕麾下。接着,傅良佐派人到零陵接替刘建藩,刘拒不移交,且与被傅明令免职而驻扎在衡阳、永州之间的湘军第一师第二旅旅长林修梅协同反抗傅良佐。刘、林见广西、广西、云南已经宣布独立,孙中山在广州发出了护法宣言,便于9月18日联衔通电,宣布衡、永独立,以抗拒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政策。这时,孙中山派程潜回湘,运动护法,刘建藩、林修梅表示赞成。唐生智随团长宋鹤庚加入了护法行列。10月初,护法军湘南总司令部组成,程潜被推举为总司令。于是,揭开了护法战争的序幕。

湘军第一师师长赵恒惕,一开始见南北局势日益紧张,欲置身局外,隔岸观火,便借口回乡为父守丧暂居南岳休养。这时,他的军队发生了分化。第一旅旅长李佑文被傅良佐用重金收买,向第二旅林修梅部进攻。9月22日,李部在衡山与林部宋鹤庚团在衡山交战。27日,赵恒惕抵衡阳加入护法行列。28日,李佑文部一营在石湾起义,投奔护法军,李只身败回长沙,林修梅部进驻衡山。此时,林修梅部扩充为第二师,刘建藩部扩充为第三师,均归程潜指挥。唐生智也由营长升为团长。

南北两军初战时,南军失利,退至永兴、安仁、郴县一带。这期间,唐生智认真整训了自己的队伍。后来,南军在桂系军队支援下,反败为胜,乘胜追击,俘获北军两万余人。唐生智部随第一师大部队进入长沙,挺进湘阴。傅良佐、周肇祥于11月14日深夜逃离长沙,通电主和,段祺瑞也因此被迫引咎辞职。于是,护法战争席卷全国十多个省区。

1918年1月,护法湘军进占岳阳,北京政府大为震惊,直、皖军阀经过一番协商,拼凑五十万大军,从2月起分四路大举讨伐湖南。护法湘桂联军因寡不敌众和内部出现矛盾,一路由湘北经长沙退至湘南。4月初,北京政府任命皖系军阀张敬尧为湖南督军兼省长,令直系军阀吴佩孚会办军务。吴佩孚对此大为不满,他自恃功高,不肯为张氏卖力。为保存直系实力,他率兵进至衡阳就不再前进,而且与湘军达成停战协议。于是,程潜驻郴州,赵恒惕、宋鹤庚等驻永兴,与北军对峙。自此,湖南被南北势力瓜分、占据达两年之久。

1918年5月,桂系军阀陆荣廷排挤孙中山去职,护法军政府遂演变成西南军阀的政权。湘南属西南军阀的势力范围。

1919年初,北方直皖军阀矛盾日益尖锐,南方桂系军阀与国民党的斗争也更加激化。桂系军阀为了对付倾向国民党的湘南总司令程潜,便怂恿谭延闿回湘接受湘军的统帅权。谭在赵恒惕的支持下回到零陵。程、谭均与吴佩孚暗中来往,不过,谭、吴关系更为密切。后来,谭、赵以程与北京段祺瑞政府秘密往来为借口,对程派展开猛烈攻势。程潜被迫于7月初辞职,所部交赵恒惕指挥。程派将领林修梅忍无可忍,率部与赵开战,失败后离职。护法军将领被排挤殆尽后,谭延闿赶往郴州就任西南军阀委任的湖南督军职务,控制着湘南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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