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日子过的不太平,河南大水,秦州地震,广东兵乱……一个个噩耗相继传来,然而,日子总是要继续的,特别是皇家的大日子。也许是朝廷太需要一件喜庆的事情来一扫这些日子的阴霾,福临与才恩吉雅的大婚筹备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紧锣密鼓地进行开来。
位育宫再次披红饰金,朱漆红墙,双喜宫灯,大红喜字,龙凤红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耀眼而熟悉。我有些恍惚,前世的大婚情景似乎历历在目,却明白,那个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子,那个身着大红八团龙凤同和袍的女子,三年前的那一夜,再也回不去了……
“在想什么呢?”福临从身后抱住我。
“下朝了?”我抓住他的手,微笑地转身,“我让宝音去把绿豆薏仁汤端来。”
“每次你想逃避的时候,都会企图用美食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福临将我困在怀里,不让我动弹。
我但笑不语。
他看着我,幽幽叹道:“知道吗?你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哪有?”我横了他一眼,想要挣脱,却被禁锢得更紧。
“好,没有,还是很漂亮!”他俯下身迅速地偷了个香,抵着我的额头道:“可看着你这么笑……我的心好痛。”
“我……”未尽的话语被堵在唇舌之间,辗转缱绻。
迷蒙中,那大红彩缎的“百子帐”刺痛了我的双目,我推开他,不合时宜地问:“你干嘛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去偏殿了?”
他意犹未尽地放开我,挑眉道:“不是你让我眼里心里只能有你一个的吗?我这不是从善如流,避嫌为先嘛!”
“避嫌?”我斜睨他一眼,嗔道:“你若能做柳下惠,何须避嫌?”
“我若真让你侄女坐怀,即使不乱,牢不了我吧!”
“你也知道那是我侄女啊?那就别想着吃嫩草了!有我这朵鲜花还不够啊?”
他顺势抓住我的手唇边摩挲,笑得如沐春风,“那倒是,比起嫩草,我还是比较喜欢吃带刺的玫瑰!”
“去!你才带刺呢!嫌我刺多还不放手?免得扎到您的金口!”
我作势要走,却被他牢牢抓住,无奈笑道:“不是玫瑰,是刺猬!遇到问题,总是爱把自己缩起来,用违心的话去刺我,激怒我做些伤害你的事来成全你的胡思乱想!”
“你……”我有些惊讶福临的犀利,当初的我们不就是因为彼此的伤害刺得彼此体无完肤吗?
他看着我,眼神澄澈,坚定无比,“在我面前,就做你自己好吗?”
“福临……”我顿了顿,有些落寞地笑道:“我是越来越矫情了!没错,看到这满屋子的红,心里有些难受!谈不上嫉妒,只是悲凉……看着吉雅对我信任的笑脸,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夺走她幸福的侩子手。可是我清楚,有很多东西,即使我心里有再多的不愿意,我都可以忍可以让,然而有一样……”我望着他,嫣然一笑:“唯有你,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把你让给她的。”
“娜娜!”福临激动地抱紧我,言语中难掩激越的情绪,“自从才恩吉雅他们进宫后,你对着他们比对着我的时间还多,看你刚才那般勉强,我真怕你又把我往外推……”
“你以为我和吉雅要好,想撮合你们?”见他点头,我继续说道:“我是真心喜欢吉雅,她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可是……可是让每个人都幸福的路是不存在的呀!我仍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因为爱情本来就是独占的,自私的,容不下任何第三者,所以……”我看着他专注深情的眼,缓缓道:“所以,我选择了你,哪怕逆天改命,也不会允许别人插足。我知道这样做,于整个天下来说可能都是大逆不道的,可是,你若不离,我就敢不弃。”
“好,碧落黄泉,生死相依!”
“福临,如果有一天,你做不到了,对我烦了,倦了,那么就告诉我,放我离开吧!”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他捏捏我的鼻子,皱眉道:“怎么就从不相信我呢?”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诺言很轻,相守太重,流光容易把人抛。往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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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好看吗?”吉雅穿着大红绸绣八团龙凤同和袍,戴着三层金凤冠,平常素净平凡的脸,打扮起来也颇为清丽。
“好看!”我帮她理理鬓角。
“那……皇上会喜欢吗?”她怯怯地问完,脸上却泛起了红晕。
我的手顿了顿,看着镜中充满期待的脸庞,却不知如何作答。
“姑姑……”吉雅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吉雅,太后跟你说过吧!”我躲开她的眼睛,继续帮她整理吉服,“生为皇家身份最尊贵的媳妇,博得皇上的青睐不是最重要的,如何能够坐稳这个位子,才是最重要的。”
“姑姑,您怎么知道太后……”
“因为……”我看看镜中仍显稚嫩的少女,叹道:“因为太后也曾对我说过,只是我辜负了她的期望。”
“姑姑,对不起。”
“傻丫头,有什么对不起的?今日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的人坐上这个位子的。”
正说着,绿萝进来说道:“娘娘,吉时快到了,銮仪卫的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让女官们进来伺候吧!”我又对吉雅道:“那我先回去了,剩下的事你按着内侍的提醒来做就成。”
“姑姑……”吉雅有些紧张地抓住我的手。
“别怕!”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安慰一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你必须学会自己站在人群最瞩目的地方!”
跨出殿门,我抬头看了一眼刚刚挂上的“凤麟洲”的匾额,不禁有些内疚。对不起,吉雅!
钟鸣鼓乐响彻整个紫禁城,我待在永寿宫里也不能幸免。
太和殿里正在举行隆重的大婚之仪,我却很孬种地找了个理由向孝庄告了假,待在永寿宫里等到一切平静。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是看着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结婚,我还是难以接受,即使福临说只是仪式罢了。仪式,虽然只是形式,可是于我,还是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尘嚣落定,已是深夜。
辗转反侧睡不着,我翻身坐起,重新点上灯,斜倚在塌上看书。烛火摇曳,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当当当……”敲门声骤起。
“谁?”我有些奇怪,这么晚了来敲门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小临子给娘娘送晚点来了。”福临装腔作势地声音传来。
我不禁扑哧一笑。
打开门,一身太监打扮、提着一个朱漆食盒的福临出现在眼前。
“小临子?”我有些好笑看着他。
“不介意我跟你同名吧?”福临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从食篮里一件件地掏出东西,我顿时目定口呆。
一对龙凤喜烛,一壶酒,一对龙凤合卺杯,还有一碗饺子。
“这是……”
福临笑而不答,等点燃了龙凤喜烛,才说道:“三年前,我的偏执让我辜负了一个人;三年后,如果我注定还要辜负一个人,那么绝对不会再是她。我要把欠她的还给她,加倍地疼她,爱她。以后的每一刻,我都会好好待她,决不让她再流眼泪了……哎,你怎么又哭了?”福临从我怀里掏出帕子替我抹泪。
“讨厌,你干嘛说这么肉麻的话?”我笑道,眼里的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肉麻?”他有些手足无措,摇头道:“我本想让你开心,怎么又把你惹哭了?”
“我喜极而泣不行啊?!”我搂紧他,靠在他的胸膛上道:“福临,怎么办?你再这样宠我,我可是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那正好,不是说让我做你的北极星吗?等你迷路了,我正好给你引路!”福临笑着端起酒杯递给我,郑重其事道:“我们再行一次合卺礼!这一次,不是皇帝与皇后,也不是爱新觉罗·福临和博尔济吉特·萨琳娜,只是你与我,无关身份,无关姓氏,只是我们俩的合卺之盟!这一次,我们要让这对龙凤烛燃彻整夜!”
喜烛是否燃了一夜我不知道,因为等我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宝音,怎么都不叫我?”今天可是福临大婚第二天,按理**嫔妃是要行拜贺礼的。
“皇上吩咐让娘娘多休息会儿。皇上还说外头的那些虚礼娘娘也不必理会,他已经让李嘉嬷嬷去打理了。”
浑身腰酸背痛,心理却甜滋滋的。福临这么做,大约是怕我尴尬吧,想到这里,我不禁从心底笑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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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礼成,福临除了应对诸王和群臣的庆贺、赐宴百官外,一连几日都在忙着为孝庄加徵的事。六月二十一日,孝庄加上徽号为昭圣慈寿恭简安懿皇太后,并且颁诏天下,上至和硕亲王,下至贩夫走卒,全都获得恩赦,
福临在不遗余力地粉饰他与孝庄的关系的同时,却做起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勾当。除了在位育宫偏殿处理必须的政务,静恬斋被他霸占一半去作御书房。哎,也不知道是福临保密工作好,还是孝庄想开了,竟然默许了他这种不合礼法的做法。
四月的时候福临就跟我提过想要去盛京拜谒先帝陵寝,但是京城水灾、南方兵乱,硕塞和齐尔哈朗都接连递了折子劝阻。与此同时,满含群臣多次上疏望他以政务为重,暂缓此行。我知道他并非不关心灾情,只是自从幼年来到北京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盛京,更无法亲往父亲陵前拜祭,所以坚持盛京之行。纵使那么多人反对,福临仍然没有动摇,竟然将行程推到了七月,我想他大约已经被紫禁城憋得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对这次盛京之行的决心才如此超人意料。
然而事事哪能都如人所愿?即使是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七月底的时候,大学士冯全再次以圣体违和为由,奏言福临暂缓行程。他本还想坚持,但脾胃仍未痊愈,再加上路途遥远,暑气湿气盛行,我也不放心他长途跋涉,便也伺机劝他。七月的最后一天,他终于传谕,放弃盛京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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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圣诞节去东北,专门在沈阳待了一天,跑了沈阳故宫和昭陵。皇太极童鞋的墓给我感觉很好,现在类似于公园,好多人晨练,还有在湖上滑冰。喜欢沈阳这个城市给人的感觉!今天从早上8点考到下午4点,中间吃饭一小时还回复n个电话,嗓子实在受不了,明天boss回来,惶恐~~~2012年4月17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