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娜娜……”福临抱着失去知觉的萨琳娜，慌了神似地，“你快醒过来，不准睡！快醒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皇上，娘娘许是昏过去了。”琉璃已从外间回来，忙劝道。
福临恢复了些理智，把萨琳娜放平，又接过宝音的被子给她盖好。
这时，吴良辅并着几个太医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众人正要行礼，却被福临阻止，“都免礼了，快给朕好好看看，静妃到底是怎么了？”
“皇上，您别担心，正值休假的太医院院史何太医也正在赶往宫中的路上。”吴良辅安抚道。
福临没有答话，心中反复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几位太医号了半天脉，互相看了一眼，一副难办的表情。
“怎么这么久？到底怎么回事？”福临终于不耐烦了。
几位太医再次轮流号了一次脉，齐刷刷地跪在福临面前，“臣等无能，娘娘，这是……这是……”
“别吞吞吐吐的，静妃到底什么病？快说！”福临眯着眼，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众人。
“娘娘这不是病，是……是小产了！”众人都不敢抬头看福临，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产了？娜娜怀孕了？可现在孩子却没了？福临对着当面的太医就是一脚，大喝道：“废物！”
他嚯地一下冲到萨琳娜床前。萨琳娜面色苍白，满头虚汗，仍是昏迷。
“宝音、琉璃！”福临森冷的语气传来。
宝音、琉璃被吓懵了，嘭的一下跪在地上。
“你们主子有了身孕你们不知道？”
“奴婢不知……奴婢……”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来人，把他们给朕拖下去！”
“皇上，您让奴婢先照顾娘娘吧，等娘娘醒了，您要杀要剐，奴婢绝没有半句怨言！”宝音忙跪着上前道。
“够了！他们几个小丫头哪里知道这些，把那些老嬷嬷撵走还不是你允许的，你就算杀了他们也是于事无补。”孝庄不知何时也到了永寿宫。
睡梦中的萨琳娜好像很难受，嘴角溢出细碎的呻吟。
福临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六神无主地叫着：“娜娜，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皇上，你若真不想让静妃有事，就该先出去，把这儿交给太医们，你要是再这样耽搁，不但孩子没了，她自个儿的性命也要丢了！”
孝庄冷冷的声音传来，却如当头棒喝。福临总算松开萨琳娜的手，让出位置给太医们。
“儿臣糊涂了。”他勉强一拜，离开罗汉床，站到一旁。
孝庄看儿子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禁软了语气，安慰道：“福临，你且在外间休息一下，萨琳娜会没事的！”
福临摇摇头，只瞧着床上的萨琳娜，喃喃道：“都怪我不好，是我疏忽了……”
“福临……”孝庄还欲说些什么，却听见苏嘛喇姑道：“何太医来了！”
“快宣！”福临连忙掀帘出去，只见风尘仆仆的何太医正要拜见，连忙拦住：“不必多礼了，快看看静妃，怎么还未醒？”
“微臣遵旨！”何太医立刻掀帘而入。
福临也欲跟着进去，却被孝庄拦住，“皇上，毕竟是秽房之地……”
“皇额娘，她怀的是朕的孩子，她现在是为了朕在阎王手里挣扎啊！”福临哪里听得进去，还是要往里面钻。
“皇上，哀家怎么会不懂你的心呢？只是你进去了又能如何？你进去了只会让太医们更紧张！”
福临止下脚步，呆立在碧纱橱前。地毯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清晰可见，鲜艳得刺痛他的眼睛。
他透过碧纱橱，只见和何太医正在给萨琳娜诊脉，又和其他太医讨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宝音红着眼跑出来。
“怎么回事？”福临拦住她道。
“何太医说是要热水。”说着宝音急匆匆地跑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太医也慌慌张张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静妃情况怎样？”福临忙上前询问。
“何太医让微臣去煎些藏红花来……”
“藏红花？煎藏红花做什么？静妃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了！”福临又激动了起来。
“回皇上，胎儿是保不住了，却得把遗留排干净，不然会有害母体的。”太医诚惶诚恐地答着，牙齿直打着哆嗦。
“行了，你快去吧！”孝庄实在看不过去，拉了福临坐到一旁，“你就别再这添乱了，你这样他们出来一个你就唠叨一个，岂不是反而误了先机？”
福临心乱如麻，哪里想得到这些，只是想知道萨琳娜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一碗一碗的药进去，萨琳娜在死亡线上挣扎，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
“胡闹！”孝庄终于怒不可竭，拍案而起，喝道：“你嫌现在不够乱是不是？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孝庄愤怒是愤怒，可是看着福临满手是血，又不禁心疼。
一旁的苏嘛喇姑连忙叫了个太医出来。
“朕没事，你去看静妃！”福临不肯把手给太医看。
孝庄气得嘴唇发颤，指着福临道：“你非得要这样作践自己？你以为哀家不心痛、不担心？”
苏嘛喇姑见状赶紧低声对福临说道：“皇上，您别先乱了阵脚！静妃醒了要是看见您这样难道不心疼？您让太医给您看看，太医也好快些进去看静妃娘娘啊！”
福临终于放下手，一言不发地给太医包扎了。
见孝庄板着脸，苏嘛喇姑忙劝道：“主子，皇上也是担心静妃，急昏了头，您就别放在心上！”
孝庄冷笑道：“哼，静妃一次小产就把他急成这样，他是准备以他皇阿玛为榜样、爱美人不爱江山是不是？”福临今天的表现深深地刺痛了她，当年她姐姐海兰珠薨逝，皇太极悲痛难抑以至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难道儿子也要走他皇阿玛的老路？
福临似是没有听到孝庄的话，任由着太医摆弄他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何太医才从里间出来。
“怎么样了？”福临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臣等无能，皇子没能保住……”何太医领着所有在场的太医跪下领罚。
“朕是问静妃！”
“皇上放心，静妃娘娘已无大碍……”何太医忙答道。
福临和孝庄俱是松了口气。
福临哪里还管什么罚与不罚，本来就没想到会有这个孩子，如今是去了也只能说是天意，只是萨琳娜……他连忙冲到罗汉床旁，小心翼翼地抚着萨琳娜的脸颊道：“她怎么还没醒？”
太医们也跟着他进去，何太医小心翼翼地答道：“娘娘失血太多，身体还很虚弱，要多加调养。”
福临给萨琳娜掖好被子，才对孝庄说道：“皇额娘也累了半天了，先回宫休息吧。”
“嗯，皇上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朝呢！”
“儿臣知道。”
孝庄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福临一心扑在萨琳娜身上的样子，知道说了他也听不进去，只好悻悻地离开。
福临送走了孝庄，转身回到殿里，让吴良辅去叫何太医来正殿见他。
“静妃到底怎么样了？你给朕详细说说。”福临面无波澜地问道。
何太医惊出了一身冷汗，试探地问道：“皇上的意思……”
“朕的意思是，静妃这次小产……是不是跟先前吃的那些药有关？”福临终于说出自己心中的害怕，他怕自己又成了害死自己孩子的侩子手。
“回皇上的话，娘娘停药已经大半年了，而且微臣当初用药非常谨慎，只是暂时避孕，而非绝育。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当年之药绝对和今日……”
“行了，朕相信你的医术。”福临打断何太医的解释，又道：“那依你之见，静妃这次为何会小产？”
“这……”何太医瞟了一眼福临，欲言又止。
“记住，朕要听真话”福临瞥了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是不容忽视。
“娘怀孕的时日并不长，本来怀胎头三个月是最易滑胎的，可能造成的原因也有很多。”何太医谨慎的开口，要知道这**中的事多说多错。
“很多？那好，你一个个说给朕听听。”哪知福临却是不依不饶，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娘娘半年前大病一场……”何太医看看福临，福临示意他继续。“当时就是失血过多，虽然经过悉心调养，但毕竟伤了元气。”
福临握紧自己的拳头，狠不得打自己一顿，刚刚包扎好的伤手再次渗出血来。
“臣还诊出，娘娘这半年可能还受过寒，故而寒气入体，所以体质也大不如前了。”
“所以才会出现今日的状况？”福临眯着眼看着何太医道。
“这只是其一。”
“其一？”福临眉峰皱起，盯着何太医静待下文。
“其实娘娘的身体，只要受孕后好好调养理应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只是倘若遇到某些诱因，会比常人更加敏感些。微臣适才问了娘娘跟前的两名内侍，娘娘今日的膳食中含有薏仁和落葵，这两物皆性属寒滑，有滑利凉血之弊，妊娠早期不可多食。”
“还有呢？”福临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何太医，继续道：“你也说了，不可多食，静妃她一餐又能食下多少？何以如此？”
“臣……”何太医忍不住伸手拭汗。
“行了，既有其一、其二，定有其三了。别吞吞吐吐的，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何太医瞥了眼福临，连忙低下头去。
“说！”
“臣……”何太医决定横下心，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臣在娘娘的床榻边闻到了淡淡的类似于麝香(注1)的味道。”
“麝香？”福临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额上青筋冒起。
“没错，这麝香也有催生下胎的功效。”何太医看了一眼福临，又道：“不过微臣也不敢肯定。”
“行了，你随朕进去看看便知。”
注解：
1.麝香：为雄麝的肚脐和生殖器之间的腺囊的分泌物，可以制成香料，也可以入药。是中枢神经兴奋剂，外用能镇痛、消肿。内服或外用均能堕胎，故孕妇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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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更新这章的那天去漂流，结果淋了个落汤鸡，还翻了船，不过却是很尽兴。现在这群娃娃都毕业了，哎，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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