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班里把便装啥的收拾收拾放包库去，这些东西我来搞就好了。”我刚要动手帮帮忙，刘平就把我打发回去了。
回到班，刚刚那个“排长”已经离开了，班长让我把行李箱打开，检查一下违禁物品。刘平也下来了，果然洗衣服什么的真不是什么麻烦事。
“这手机不错，智能机？什么牌子的？”那班长摆弄着我的手机问道。
“报告，华为。”这台手机是安卓系统刚出的时候买来的，用了一年，虽然换代很快，但也是不错的了。
“国产机啊，也不是什么好牌子嘛。”那班长随手一丢，我看着他手上九十年代的诺基亚砖头机，感觉莫名其妙。仔细想想，队长也似乎就是这样，随口就能对别人评头论足，大抵这里的风气就是这样吧。可是我也并不觉得这里的营房比基层的就好在哪里，相反倒是有些小家子气。
“会打篮球么？”那班长问我。
我所接受的教育告诉我，满招损，谦受益，做人还是要低调点。于是习惯的说了一句：“会一点。”
“什么啊，就会一点啊！”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班长的教育程度不会超过高中，甚至是初中，他的意识里根本就没有谦逊这个概念。
“会运球么？”他又问。
“会一点。”我继续这么回答。
“行了知道了。”他那高傲的样子，简直就像我小学一年级第一次考试考了全科满分的状态。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同志，不要让我跟你一起打球，不然虐死你！”尽管我在学校的篮球水平很一般，加上新兵三个月几乎没有碰过球，但是虐一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凭他的状态我就大概能猜到，这多半只是个井底之蛙。
急急的吃了晚饭，收拾好行囊，刘平带着我去三楼看新闻。我新来的，又是个新兵，对这个地方的生存法则和游戏规则还没有一点意识，不免显得有些拘谨。
有人轻拍了我一下，我立刻转头看个究竟。没有发现可疑目标。又拍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现。这多半是个恶作剧了，可是这里的人我虽然的确有那么几个算得上照面了的，却还没到这种亲密的程度吧。
刘平肘了肘我：“这个是司务长。”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个三期老兵一本正经的看着电视，嘴角有一丝翘起，对于略懂一点心理学的我而言，这点细节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司务长好。”我小声微笑的向他问好。
“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他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刘平都怪你，不然我还能跟他玩一会儿。”他笑着指责班副多事。我笑而不语。
看完新闻，在基层的话照道理是该去搞体能了，但这里是乐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换台了，没人要关电视的意思。
“班副，看完新闻干什么啊？”我问着刘平。
“等通知，没通知的话就看电视，打牌什么的。”我没有听错！我确信我的听觉是正常的！看电视、打牌……还真是，有几个人已经开始聚在一起抓牌了！
“那个，各班回去组织开班务会！”一个二期士官打开门大喊了一声，随即这帮人就开始七零八落的起身。
“收一下自己的毛巾先。”刘平带着我直奔晾衣房。
“动作快点，晚上还要搞体能呢！”隔壁女兵的声音异常刺耳，说好的不搞体能呢。我没有多问，令行禁止是一个军人必备的素质，该来的总要来的。
班务会讲了一大通，除了乐队“三禁忌”，我几乎一直都是局外人，完全摸不到头脑。但是有一点我是听懂了，乐队很有解散的危险，所以禁忌第一条是根红线。
讲完了，班长掏出他的砖头机看了看时间，用了不到十分钟。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象征性的问了问其他人，大家都摇摇头。
“放松坐，吹吹牛，别这么拘谨，到班里就是到家了。”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这才注意到，全班只有我一个人正襟危坐，其他人就像是在听说书一样。
“班长，我回来了。”一个黑长的新兵进门跟班长打了声招呼。
“来来来，吹吹牛。”班长示意他坐下。
“这个是亓一然，今天刚到的。这个黑长的生物叫樊君。”班长替我们做着介绍，我们相互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还好班上有个同年兵，不至于孤独。
他顺便把班里的其他成员一一介绍给我，他第七年，班副第三年，一个第五年的士官，两个二年兵，还有一个第四年的士官在机关还没回来。我大致都认了一遍，他们中也有上次彩排时就见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总让我莫名的感到一种不安全感。
“嘎子！你他妈怎么没把我毛巾收下来！”一个一期士官冲进学习室就破口大骂。
“你小声点，这都还在开班务会呢。一点规矩都没有，让新兵怎么看。”班长慢声轻语的呵斥他。
“哦，我没注意到。”他陪笑着坐下来参与到“班务会”中。这士官身上还带着些孩子气，很让我有些亲切。他就是刚刚在机关还没回来的那个“第四年”金鹏。
后来讲的都是些我基本上听不懂的话题，要么就是与我无关的事情，他们的三大禁忌，没有一条是我会触碰的。李茹云那边，若是真的守我两年，我大抵是要退伍后娶的，手机对我的诱惑力几乎为零，至于礼节礼貌，这些都是从小就要修习的，这三条都不触犯的话，其他的游戏规则也就可以慢慢摸索了。
“今晚都把手机收收好，队长肯定要来转班。”什么情况？说好的三大禁忌呢！而且队长肯定要来转班？管他呢，反正我不干坏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今晚要洗澡吗？”班长问我。
“我可以洗吗？”新兵连三个月一共就洗过六次澡，下连后好了些，一周就洗了两次。虽然我很想洗澡，每天都想能洗个澡再睡觉，但是照他这个问法，估计是有些问题。
“你要不洗澡别回来睡觉！跟我走！”班副也跟着，我像是被保驾护航一样，这感觉，太有范儿了！
“让我先冲一下，我迷眼了。”一个老兵过来要挤我的淋浴。
“滚！别坑我们班新兵！”班长说笑着把他喝开，班副过来给我提醒：“记住，军乐队十大谎言前三位分别是‘迷眼了’、‘马上好’还有‘水正好’，以后你就懂了。”从他的语气中，我猜，这应该是军乐队特有的生活乐趣。
洗完澡我迅速回班等着班副组织搞体能，可是迟迟不见他回来。回来后又迟迟没有要组织搞体能的意思，倒是班长，拿着个短棍子敲打腹部，像是在塑造腹肌。
“班副，不搞体能吗？”也可能是他在测试我够不够自觉，这种情况还是主动一点的好。
“都洗完澡了，谁跟你说要搞体能的？”班副一脸蒙圈。
“刚刚在楼上拿毛巾的时候，女兵她们不是说要搞体能吗？”他当时也听到了吧！
“这才刚来呢，就满脑子都是女兵！男女有别！她们搞不搞是她们的事，我们不搞，你想搞的话，自己练着玩。”还带这样玩的！我肯定不搞啊！我现在只想赶紧睡觉！
“这是谁？”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是我们今天刚到的一个新兵。”是队长的声音。
“掀开我看一下，怎么还蒙着被子。”被子被掀开，看到我的确是没有玩手机，他们才离开。
队长果然是来转班了，班长看来很有些预见的能力。
“亓一然，又见面了。”是个熟悉的面孔。
“你是谁？”这个人，不只是熟悉！是我的样子！
“我就是你。”他扬了扬嘴角，仿佛我的反应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一样。
“开什么玩笑！”这一刻我确定无疑，这是个梦，可是我却没有醒。
“没错，这的确是个梦。”他居然听到了我的内心独白！
“很惊讶吗？我可以看穿你的心思？”什么情况！
“你到底是谁？！”我可能开始恐慌了。
“都说了我就是你啊。”他依旧淡定从容。
“别闹，你除了梦，什么都不是。”我试图打破这种不太平衡的格局，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梦还在持续。
“话虽如此，但我的确就是你！”当他第三次重复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开始觉得厌烦，可是他的确太像我，或者说，就是我。
“为什么你会存在？你是哪一个我？你来我的梦里，或者说我把你在梦里找出来是因为什么？”我才是我的主人，这个格局是不会变动的。
“谁知道呢，我这个你，可以带你体验一些奇妙的东西，但我不会跟你解释，因为我们不在一个维度。还记得去年你跟你发小一起见鬼的事么？”这件事除了我跟亓星两个当事人之外，没人知道！对了，他也是我的意识。
“不，我不是你的意识，我是你的第五维度，也就是你的能量维度，你难道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能偶尔看到鬼魂，为什么你可以突然爆发出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力量，为什么你可以确定某些大事件的走向？你一直以为是数学推演，可是如果你还能记起那个女鬼，是不是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你只有一只眼睛捕捉到了呢？”的确，这是困扰了我很久的疑问。
“你知道原因？”如果他真的是我塑造的，那他一定也是不知道的。
“都说了，我是你的五维，也是你所一直猜想的平行世界中的你的存在形式，我的确就是你，但是你不一定是我。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再次出现，你暂时没必要过问，因为我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频繁出现。”他在飞？对了，他是我梦里的影像。
“你是汤慈吧！”这应该是他的代号。
“这个代号有什么意义呢？每次你叫它的时候我会出现吗？你愿意这样称呼我就这样称呼好了。总之，我就是你。给你看一件有趣的事。”他消失了，说好的给我看一件有趣的事呢！
我还没醒，奇怪，我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个梦了，为什么还没醒！
“亓一然，我好看吗？”是个女兵，军乐队的吗？可是我没有见过她啊。
“亓一然，她是我们中最好看的一个呢，你不考虑一下吗？”又一个女兵，我仍然不认识。
“你们也是乐队的？”我想我问的有些尴尬。
“你明天就能见到她们了，记住这个梦，它会向你证明，我的真实性。”汤慈再次出现，把刚刚的场景全都抹除。这的确是个梦，如果按照“盗梦空间”的理论，我再不醒来的话，就要被封印在梦境空间了！“快点醒快点醒快点醒”我呼喊着。
“别催我！”汤慈有些不耐烦。
“别废话！快把我送回去！”我可能是怕了，也可能是怒了，但是我必须要醒了！
“亓一然，亓一然，醒醒。”
“啊！”我直接坐了起来，吓了刘平一大跳。
“做噩梦了？”他问我。
“算是吧，该起床了？”可是我看到天还黑的像布一样。
“你说梦话了。汤慈是谁啊？”我在梦里肯定叫他的名字了。
“谁知道呢。”我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当我意识到我是我，我变得陌生许多，这可能不是原来的我。这是哪个我？又或者我是谁呢？现在的我，真叫我难以捉摸。
“继续睡吧。”刘平轻拍了我一下，又去睡了。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梦境，如果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是真的，那么我一定会看到那两个女兵。可是她们是什么样子的？我怎么忘了！我拼命回想，却找不到任何印象。只是个梦啊。
早晨起来，迷迷糊糊的，醒来后几乎就没有睡着了，现在意识都是模糊的。
吹哨集合，男兵早已就位，女兵陆续下楼。
等等，那两个人！那两个女兵！就是昨晚梦里的那两个！没错！是她们！
（敬请期待下一节：苏醒的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