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灯只剩下一盏,每一次点起来的时候,印着窗外的光总是显得很暗。灯管太高,好几次踩在椅子上,垫了盒子还是碰不到,所以就一直将就着到现在。冰箱里的牛奶没有放平,倾斜着倒了些出来,浸地那一包没有吃完的薯条全都是奶味。小恶魔趴在垃圾桶上舔着表面的那几根,偶尔看看我。我笑了笑,抱了它坐在沙发上,看那几条安排着我明天工作的短信。
图纸还是没有算完,乱糟糟地铺在茶几上。喝了一晚上的咖啡靠着那几本关于行政的书,还有点香,是苦涩的味道。
靠着沙发,屋里很暖,没有多少陈设,挨着窗的那排书架上放着他喜欢的游记、照片和史书,没有合照,仅剩的那一张早已经在搬家的时候就不见了。找过一两次,只是多了些被收进盒子里的书信和揉成团的广告。
点了落地灯,坐在地毯上开了瓶新的指甲油,味道有点熏,左手捡了茶几上的那支昨天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来的烟点了起来;脚架着,手沾了颜色细细地涂了起来,红色的,顺着指甲的形状蔓延开来;我把一双脚都画成了这样的颜色,斜靠在沙发上晾干,烟圈被吹得很淡,在暗暗的光里显出隐隐的形状,然后化成灰烬。
八点的时候,来了个电话,说话的是个礼貌的老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他问我是不是清子,说想见我一面。手头正准备着后天要交的报告,所以电话这头我应着,除了只记得他叫李博,一个熟悉的名字,其他的内容什么也没有放在心上。
九月。
车子停在明子的二手市场里,价格标的不是很高。后备箱里还放着留给他们的微波炉和两箱子还能用的生活用品。园子很喜欢的那盒香皂也放在那个箱子里,我收拾了一天;结算报告送去了公司盖章,最后扣了他们四十万。
窗外的光,金黄色的,打在地板上;小恶魔睡在光里,一束束穿透它的毛发;指甲上的颜色掉了很久,缺了好多口子,没有心思再去补,随它就那样留在了上面,有的淡有的深,在光里反射着淡薄的颜色。
走的时候,他们没有来送。最后的那一餐饭是小齐做的,一碗素面。小恶魔随了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门外响起了它的叫声。
我没有回头,收拾着厨房,细细地将头发扎了起来,脸上沾上了洗洁精的沫子,连带着油烟机我都细细的刷了一遍;收了窗台上的那几盆花,客厅里的那几簇玫瑰还开得很好。按了楼下的门铃,没有人应,写了张条子将屋里的那几盆花都搬了下来:去年秋天的时候,老爷子还曾问我要过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