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妾的爹爹瘫坐在堂下,面色死灰,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作孽啊,作孽啊。”当初正是眼红张员外家大业大,与人和善,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才把女儿嫁过来做了偏房,没曾想这个熟读圣贤书的姑爷竟然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生生逼死了闺女!
“大老爷,我闺女死时不过双十年华,她死不瞑目啊,您可得为小老儿做主啊。”
“她进了张家门,就是我张家的人,当初咱们两家可是立了字据画了押的,她是死是活都是我张家的事情,和你王家有什么干系?”张家少爷摇着纸扇,趾高气扬的对着老丈人说道,惹来了周围阵阵低声责骂,那少爷身后站着的泼皮无赖横眼扫了扫大堂周围,众人纷纷低下头去,谁也不愿意做个出头鸟,张家少年愈发的得意,转身谗笑着朝堂上拱了拱手:“大人,这本是学生的家务事,这老头胡搅蛮缠,想讹几个钱,故意诬陷学生,您看,这案子是不是……”
堂上的于知府睁眼笑了笑:“哦?依你之意,这案子该如何判决呢?”
张少爷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大人,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是不是请您移步后堂,学生再向您详细说项?”
那于大人倒也干脆,甩了甩袖子,跟着张公子进了后堂。
大堂上顿时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马超提着配刀,怒狠狠的骂道:“这个狗官,定是收赃去了!”边说边拿眼瞪着刚才那个问话的老者,那老者一脸的惊诧,连擦了几次眼睛,像是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孟天拍了拍马超的肩膀,示意他少安毋躁,眯眼看着堂上那尊空位,心里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于知府也没傻到当着众人的面行贿受贿。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那张少爷满面春风的从后堂踱了出来,得意的瞪了瞪老丈人,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那张王氏的爹爹更是垂下了脑袋,连连叹气,心灰意冷。
于知府跟着出来,神色淡然的看了看堂下,一拍惊堂木,朗声说道:“各位乡亲,本案的案情现已大明,张王氏被其夫张文远逼迫到妓院接客,因其不从,张文远用迷药将其药晕,张王氏醒来后发现遭人侮辱,遂上吊自尽。”
那张公子拼命的朝着于知府使眼色,脸色羞得通红,此等丑事当众说出,任是脸皮再厚也吃不消。于知府假装着没有看到张公子的眼神示意,接着说道:“张员外是本官的故交,刚才张公子把本官请到后堂,让我看在其亡父的面子上,对此事既往不咎,就此结案,并且还塞给了本官五百两的银票,并承诺事后还有重谢。张公子,有没有此事啊?”于知府从衣袖中抖出一张银票,捏在手中冲众人扬了扬。
“这……这……”张公子一下子慌了神,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没想到这于大人现在搞出这一出来。
“既然张公子如此大方,本官就借花献佛,将这五百俩送给张王氏的父亲,你们说,如此处置是否妥当啊?”
堂下一片叫好,那问话的老头也直起了腰杆,朝着马超示威似的瞥了瞥眼,咱们于大人岂是你想的那般龌龊。
张公子此时像是吞了只苍蝇般,神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招呼着周围的随从,转身就要灰溜溜的逃走。于知府一拍堂木,大声喝道:“张文远,本案还未了解,你要上哪去,来人啊,押他跪下!”
立马上来两个膀大腰圆的衙役,一把架住张公子,往地上扑通一跪,那张公子高声呼喊:“我有功名在身,公堂之上无须下跪!”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站起。
于知府在堂上一声冷哼,开口言道:“枉你还知道自己是个读书人,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你非但不知悔改,还向朝廷命官行贿,该当何罪?”
张文远把心一横,猛然挣开衙役,跳起来辩道:“那张王氏是我张家的人,是死是活也是我张家的事情,况且她是上吊自尽,非我所杀,敢问大人,学生何罪之有?”
于知府冷笑着说道:“按照我大楚律四十九条,各级官员及功名在身之人出入妓院者,仗三十,罚奉一年;第五十三条,凡向朝廷命官行贿者,仗四十,罚没家产。张文远,你说你该当何罪啊?!”刚才还是理直气壮的张公子像是被拔了毛的公鸡,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没了声响。
“来人啊,先将此人拖下去仗击三十!革去功名,一概家产充公!”
堂上顿时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喊声,那张公子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等苦,还没挨几下板子,就疼吓得晕了过去。张王氏的爹爹感激得向于知府连连叩首,直呼青天大老爷。于知府笑着将其掺起,软言安慰了几句,吩咐衙役送其回家,随即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各位乡亲都散了吧。”众人议论了几句,也都纷纷散去了。
孟天笑着走到堂中,朝着于知府拱了拱手,说道:“于大人秉公执法,不偏不倚,让在下好生钦佩啊。”
“这位兄台是……?”于知府还了个礼,一脸狐疑的看着孟天,“请恕于某眼拙,兄台不是本地人吧?”
“这是孟天孟大人,今日刚来陟州上任。”马超一旁介绍。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大人盼来了,大人的随从十天之前就到了,这一路上辛苦了,快请到后堂歇息。”于知府朗声大笑,一把拉住孟天的胳膊,引着众人来到了后堂。
对这个为官正直的于知府,孟天心里生出了不少好感,自从到这世界里,官场之中见到的都是些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的伪君子,想不到在这山区边城竟有这样的好官,让孟天欣慰了不少。
“于大人,今后我们就要同地为官了,您年纪比我长,就叫我一声笑尘吧。”孟天笑着说道。
“好,好,我虚长几岁,也不客气了,你也别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了,我单名一个监字,字傅然,你就叫我叫我声傅然吧。笑尘啊,我虽然身处偏远,可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为兄对你是佩服的紧啊,大败敌军,痛杀贪官,大快人心啊,不愧是我大楚的好儿郎。但为兄还是要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快意而为啊,这官场,哎……要不然,为兄也不会蹲在这穷山僻壤十年不得升迁了。”于监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此次你到陟州来上任,王上有没有什么旨意?”
“王上让我们严密监视吴国的动向。半个月前,吴国的二王子秘密到晋阳,拜见了王上,答应襄助我大楚出兵梁国,但条件是事成之后,需鼎力扶持其登上王位,大战在即,王上担心吴国突然发难,攻我不备。”孟天屏退了随从,低声向于监言道。
于监沉思了片刻,端起茶碗,缓缓说道:“吴国两位王子夺嫡之事我是早有耳闻,现今吴国国主疾病缠身,朝政多由王后和一众老臣把持,那二王子若想争夺王位,不靠外力是不行的,可他放着梁国这个老泰山不去倚仗,为什么要与我大楚结盟呢,这其中多有蹊跷啊,我们不可不防。还有如果二王子是真心襄助,那吴国王后和太子定然不会甘心坐以待毙,极有可能拉拢梁国,向我大楚实施偷袭,横竖说来,我们都需严阵以待啊。”
“傅然兄所言极是,依我之见,这第二种推测的可能性大些,毕竟吴国二王子答应先由其派出一万骑兵攻下梁国的汇称,我大军再开进,他应该不会自毁长城吧,倒是这王后和太子极有可能攻打陟州,与梁国实现合谋。”孟天分析道。
于监默然的看了看血红的残阳,叹声道:“这太平的日子到头了,又有多少黎民百姓要遭受这战火的罹难啊。”转身郑重的拍了拍孟天的肩膀:“笑尘,不管如何,你我定要牢牢守住这陟州要塞,不然吃苦的是大楚的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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