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随着杨文广的到来,淡然与杨文广两人同时惊呼道。
“你果真没死,在这里看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杨文广平淡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关怀,淡然很是感动,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好友,既令他意外,也让他兴奋,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岁月。
“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不巧的很,我正是一个大祸害!”淡然笑的爽朗。
“你总算说了实话,我就知道你这个祸害难缠,估计阎王爷也不大爱招见你。”眼看好友安然无恙,一贯严谨的杨文广难得的开了次玩笑。突然醒悟此行的来意:“稍后再叙,我还有正事要办。”
淡然回了他一个理解的眼色。
杨文广笔挺的对着高琼行了个军礼:
“高大人,范大人派末将前来乃是询问建安城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变故。”
“噢?”高琼奇道:“难道你们高阳关行营已经得到风声了?”
高琼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若是高阳关得到消息当不止只派一个使者前来,定是直接派出援兵,他和范延诏乃是过命的交情,要是那老小子得知自己被围,要是早几年,依他那驴脾气,包不准自己会亲自领兵前来。他马上想到,既然没有得到消息,那么定是他们高阳关出了什么变故,要是高阳关出了变故那还得了,那可是进入宋朝腹地的最后关卡了,急问道:
“杨将军,可是高阳关出了什么事情?”
“并没有太大的事情,只是在我们关口的数里之外发现辽军的大队骑兵,若不是他们主动撤退,恐怕高阳关将重蹈当年覆辙。”
高琼终于松了口气,暗道侥幸,看来还是小瞧耶律奴瓜了,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明白了辽军的真实意图,难怪耶律奴瓜被自己那么嘲讽也只是淡然一笑,原来这老小子打的是高阳关的主意,他出来和自己吵架只是为了遮掩所有人的视线,好乘机对高阳关进行突击,想通这点不由得一阵后怕,若不是抓到萧达凛,恐怕大宋就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高琼于是命令南余将这里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文广。
淡然心中此刻就真的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种挫折感油然而生,他看到了自己的渺小,看来纸上谈兵果真当不了数,他所谓的奇思妙想只不过是为对方做了帮凶,果真要是高阳关被破,他就真的百死难以赎其罪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人几乎快绝望了,本来以为可以以此功为本钱来借机抬价,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这才是最大的败笔,但是那些还在等他好消息的人们怎么办?
高琼将淡然的表现尽收眼底,主动权现在全在他手里,他现在完全可以将之前郑道平所谓的承诺推的一干二净,但是他并不打算这么做,他现在有了其他的计较。
“他们叫你淡然公子吧!”
淡然无精打采的回了句:“大人有何吩咐尽管道来,只要淡然办得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希望大人不要赶尽杀绝,否则。。。。。。”本来准备威胁一番的他突然间觉得现在他连说狠话的本钱都没有了。
高琼笑的淡然头皮一阵发麻:“公子不必泄气,事情未必没有转机,只是须要多等待数日,毕竟如此大事,并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淡然只能认命了:“一切尽听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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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一座高大的宅院内,一位已近迟暮之年的老者正仔细的阅读着一份战报,不停的感叹其中的惊险曲折,这份战报正是建安城发来的,而老者乃是大宋朝硕果仅存的几名元勋之一现任枢密院枢密使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一代名将曹彬。虽然满头的白发已经显示了他的年华已经老去,但是那挚烈的眼色还是彰显了他对于大宋的一颗拳拳之心,阅读途中已经接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了,内心的喜悦之情全部浮于脸上。
但是接下来的一封私人信函却让他陷入了沉思,脸上紧紧皱起的寿眉充分暴露了他内心此刻的忧虑,信是高琼以私人的名义寄给他的,正是向他询问淡然和一干犯人的处理意见。
“淡然。”曹彬不停的念着这个名字:“臭小子,你以为取这个名字就真的能做到处之淡然太上忘情了吗,什么时候你小子也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高琼的意见十分的诱人,若是他的设想真的能够实现,宋辽边境,至少高阳关当高枕无忧了,可是真的能够实现么,他没有一点的把握。
收编大战之后残余的犯人,以组建一支新的军队驻守在秋风镇,构成高阳关的第一道防线,以建安城和高阳关为后盾组成三位一体的防御体系,到时候管叫辽军来多少就杀多少。
“真是笑话,什么时候高家小子也变得这么浮躁了,如此天真的想法都敢提出来。”曹彬并不否认高琼的意见,相反他十分欣赏这小子的想法,可是那些人可大部分都是穷凶极恶的江湖大盗,管教得当自然是一支战无不胜的无敌之师,但是若是不听差遣,恐怕终究是一个祸害呀。
“可是若是要淡然这鬼小子肯真心卖命,以他的能力,驾驭这些烈马倒真的是最佳人选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已经越来越没有信心能看透那小子的心思了。当初虽然放浪形骸处事大多不拘小节,但是一片赤子之心,固然经常做一些让人头疼万分的事,观其所作所为却是让人极为放心的。如今的他则不同了,喜怒不现于色,没人能够猜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也许是他现在成熟了吧,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曹彬不停的推敲着此事的可行程度,他一辈子忠于皇室,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草率而给皇室的未来蒙上一层阴影,他希望能在剩下不多的日子做一个老臣应尽的本分,为皇室的巩固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努力。
“做大事总是要冒一点风险的,何况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的,只要处理得当,总归是一桩美事。”
他不断的给自己打着气,或许是真的老了吧,当年的杀伐果断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也许是更加稳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敲着其中的细节,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快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他的时日本就不多,他要尽可能的珍惜时间,曹彬开始了久违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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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杨文广叙过旧之后,淡然一直在建安城等待消息,整整一个月了,他终日坐立难安,他不知道要是此事不成的话,他有什么面目去面对那些对他满怀希望的人们,当一个人感觉到身上的责任的时候,等待永远是最令人疯狂的折磨,从来不信上天的他暗地了求起了满天神佛,他知道已经回到秋风镇的郑道平瞒不了那些人多久的。
正焦急打探消息的淡然终于等来了高琼的传唤,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喜爱高琼,若不是顾忌过于惊世骇俗,他真想狠狠的亲高琼一下,也许会被对方就地正法了吧,他总算有心思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高琼静静的等待淡然的答复,正在看信的淡然情绪显然十分的激动。
淡然现在不止是激动,更多的是愤怒,他平生最恨的莫过于此,信上全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狠狠的盯着高琼,眼光之凶狠就是久经阵战的高琼也为之胆寒。但高琼没有退让,他坚信自己并没有做错,所以他坦然的面对淡然的怒视,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快意,他有点嫉妒这小子了。
“我答应了。”淡然回答的意兴索然。
“接着!”
淡然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之物,他颤抖着接过这块令牌。
“金龙令,真的是金龙令。”
“此令的主人有话让我带给你!”
淡然情绪激动:“快讲!”
“他老人家说无论怎样,他最看重的还是你,虽然你现在不能在他左右,但他仍希望你能不负他的期望。”
“这么说,这件事他老人家是知道的了?”
“不错,此间缘由他老人家知道的一清二楚。”
淡然觉得心中有一丝裂痕在逐渐的扩大,喃喃自语神情落寞:“在他心中,我终究只是次要的。”
“哈哈哈。。。。。。”
淡然仰天长笑:
“关河一望萧索,残阳败楼天如血。
胡杨当风,俄而天幕遮,冷月起梢上。
断城残垣鬼夜哭,磷火惨漠漠。
泪渐问苍天,何所谓家国?
来若流水去若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人已经去的无影无踪了,只留下高琼的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