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想,面对如此猛烈的一击,华特必会利用它速度上的优势,先行避过古斯塔夫,之后再寻找战机。而华特却凝立不动,巨锤封住大斧的去势,明显是硬碰硬的打法。这与蛮人西里亚特并无不同,难道华特要舍弃自己的长项不用,与古斯塔夫对拼力气吗?
锤斧相碰,并非预料中洪亮的撞响,而是一声闷音,好像那大斧击中的是一捆皮革。古斯塔夫身形突地顿住,而华特却向后飞退,堪堪踩在赛台边缘,差点掉了下去。
“啊!”威尔禁不住叫出了声。
华特一声朗笑,“好大的力气!”俯身一纵,便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巨锤划出半个扇面,向古斯塔夫横扫。
古斯塔夫刚才却是吃了个暗亏,华特的锤面有一股绵劲,击中后并未完全吸收大斧的动能,而是让大斧滑向了一侧。古斯塔夫一惊之下连忙顿住身形,斧上的余力带着锤上的绵力向前拉扯,震得他几乎拿捏不住。但他不愧是狂暴战士,立时明白了原因,一是华特的力道太过古怪,二是自己未留余力,并不利于防守。
见华特巨锤扫来,古斯塔夫也不闪避,倒转大斧,用斧背砸到了巨锤前柄,只用上了七分力。锤斧又猛撞了一下,声音比刚才还要沉闷,华特的巨锤似有弹性一般,顺着扇面又倒转回去。此时华特腰上加劲,那巨锤便划出了一个完整的圆,以更快的速度、更猛烈的去势扫向古斯塔夫的另一侧。
古斯塔夫深知此刻不能后退,倘若后退,那华特连绵不绝的攻势必当如潮涌来,当下运足九分力,又是狠狠砸在了巨锤前柄。
“砰!”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响,却比刚才要大了许多,震得赛台吱吱作响,连看台上的众人都隐隐感到了地面的颤动。巨锤似流星般荡了回去,华特腰臂齐用力,又反向划了个圆,依旧横扫。只是这次威力不知大了多少,速度也快了很多,巨锤划过空气,呜呜风声竟变成了尖锐的呼啸。
巨锤来势如此迅猛,即算古斯塔夫是杰出的狂暴战士,也绝挡不了这一击。无奈之下古斯塔夫只好向后退却,华特得势不饶人,带动巨锤一圈圈攻向古斯塔夫,远远看去,好似一个转动的陀螺。
能把如此沉重的巨锤使成一根轻巧的棍子,就算是蛮人西里亚特自己也办不到,甚至想不到。西里亚特在台下看得如痴如醉,“竟然还能这样!竟然还能这样……回头一定要好好试试!”
古斯塔夫被逼到赛台边,已退无可退了,窘境激发了他狂暴的本性,当下跳得老高,巨锤自他脚下掠过,惊险万分。“嗨!”古斯塔夫舌绽惊雷,一弓腰,长柄大斧当空劈下,直取华特头顶,真有开山断岳之威。
四下响起一片吸气声,众人预感华特要糟。华特也没料到古斯塔夫竟会使出跳砍的绝杀,当下却是临危不乱,双臂高举,竟用锤柄架向了劈到的斧刃。
那锤柄与古斯塔夫的大斧相比,看上去如此细小,只听“锵”的一声,锤柄断作了两截。众人一声惊呼,下意识闭上了眼。
然而华特却没伤到一根头发,就在锤柄断开的一刹那,他已纵身后跃,大斧擦着他的鼻尖砍到了赛台,“嘭”的一声巨响,木屑横飞,赛台的厚木板生生裂出了一条大缝。
众人呼出一口长气,犹自心跳不已,却见古斯塔夫扔掉大斧,向华特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我输了。”
“什么?”“输了?”看台上顿时乱哄哄地议论起来。
“华特的武器都断了,怎么他反倒认了输?”
“不会是故意的吧?”
“谁知道呢?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内幕?”
“你们别瞎猜,古斯塔夫现在认输是明智的,再打下去他会败得很难看。”
“你凭什么这样说?”
“就凭华特最后躲那一下。”
……
华特将巨锤扔下台去。西里亚特可不敢像华特那样伸手接住,只得闪到一旁,等巨锤落地了再去捡。“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武器。”华特向西里亚特致歉。西里亚特表示没有关系,并憨厚地笑笑,望向华特的目光充满了崇敬。
华特将大斧捡起来递还给古斯塔夫,“狂暴战士,果然名副其实,我的力气比不上你。”古斯塔夫接过大斧,“阁下武技强横,其实我该谢谢你,你告诉了我该怎么用力。”末了补上了一句,“魔法和斗气都很厉害,后面的比赛你要小心了。充分发挥你的速度优势。”
华特微笑着点点头,古斯塔夫背上大斧,昂首阔步下了赛台。“本场比赛,华特胜出!”行政官宣告结果,好在这次并没有啰哩八嗦。
威尔又跳了起来,“他是我表哥!他是……唔”,刚说了一句,便被旁边的师兄弟们合力捂住了嘴。
看台响起如潮掌声,但许多人仍对这个结果迷惑不解。待赛事结束后在贵族聚会上争论时才有了答案,华特在力量的运用上比古斯塔夫更胜一筹,如果他把力量运用和他最擅长的速度结合起来,古斯塔夫将彻底失败。
华特率先进入了半决赛,四名斗士已去了两名,剩下三名半决赛人选将在杰拉尔德和四名法师中产生。鉴于杰拉尔德在表演赛中的表现,达罕特许他直接进入半决赛,这相当于华特帮他清除了一个对手。众人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以杰拉尔德的身手,进入半决赛应该是意料中的事。
复赛中的后两场,诺顿对保罗、米契尔对海勒都没有什么悬念,亚索的门徒诺顿、米契尔双双胜出,凭借的即是光系魔法的威力。光系魔法不但迅捷——比电系魔法施放的速度还要快,而且对人而言具有极大威力。
当一名斗士或法师承受光系魔法照射时,体内斗气或魔力将不受控制地翻涌,更为恐怖的是,光系魔法会影响到承受者的神经系统,让他迟钝或产生幻觉。若承受者意志薄弱或坏事做得太多,在光系魔法的照射下将陷入自身虚构的幻境,轻则如同梦游,重则精神失常,这也是大多数人惧怕和光系法师交手的原因。
中午的休息时间过后,抽签定下了半决赛的两场比赛——杰拉尔德对诺顿,华特对米契尔。华特上午主动请战,避开了和米契尔的交锋,却不曾想在半决赛中又遇到了米契尔,看来他们之间的对决是命中注定。
半决赛的第一场是杰拉尔德对诺顿。两人夺冠的呼声都很高,这也是本次会盟赛中第一场斗士与法师的对决,众人都屏心静气,睁大了双眼仔细观看。而对华特来说,两人间的比赛能让他看到杰拉尔德的意志力,在他心目中,杰拉尔德才是最强大的对手。
三声鼓响,半决赛正式开始,杰拉尔德和诺顿步上赛台。按规定,斗士在比赛中不能使用远程武器,如弓弩,这让斗士在与法师的对决中吃亏不少。为平衡两者间的差距,比赛规定法师在与斗士对决时不能使用魔杖,但光系魔法的咒语极短,杰拉尔德刚抽出剑,便被诺顿的“分光术”罩住,立即动弹不得。
“分光术”是一种强力的光系魔法,施展出来后恰如七色的彩虹,看上去艳丽无比,却是实实在在的杀人之术。杰拉尔德尚站得稳当,但额上青筋暴起,汗珠不住滚落,显然是在忍受极大痛苦。一会儿的工夫,他剑上的光华消褪得无影无踪,这意味着他的斗气已不能自由激发。
法师和法师间往往一招定胜负,法师和斗士间似乎也是如此,这使得有法师参与的比赛没有纯斗士间的战斗看起来精彩,但对参赛者而言,其中的凶险却犹有过之。
杰拉尔德费尽力气将剑插回鞘内,像是那剑有千均重一般。众人不由得为他的意志力感到赞叹,能在“分光术”照射下做出正常的动作,必是克服了脑中的千百种幻象,只是他为何要把剑插回去呢?
答案立见,没了杀人的凶器,杰拉尔德脑中各种幻视、幻听、幻想大为减少,只见他一步一步逼向诺顿,走得稳健而吃力,似在顶开一块千斤巨石。
诺顿绕着赛台边转圈,“分光术”极耗魔力,虽然他的魔力颇深,但此时已将近去了一半,现在比的就是谁能支持得更久一些。
杰拉尔德不愧是年轻斗士中的佼佼者,诺顿虽在缓缓转圈,但杰拉尔德却找到了最能逼近他的路线。诺顿转了不足半圈,已被杰拉尔德逼近到身前两米。眼看情势不妙,诺顿立即顺着台边向右横跃,这一来“分光术”就略微偏了偏。
杰拉尔德捕捉机会的能力非同一般,猛地横移,脱出“分光术”的照射范围,箭一般撞向诺顿,在他肩上推了一把。柔弱的法师怎能经受这么一下,诺顿当即大叫一声,径直跌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