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宣帝登基以来,识见卓越,处事明快,却又显得蕴籍雍容,群臣渐增敬畏之心,就是统兵多年的悍将也是如此,眼见宣帝动了真气,赵充国等人心下无不惴惴。
只有云中太守田顺,因为云中郡地处边陲,军务繁忙,田顺一直没有机会进京陛见。所以,还没有机会领教宣帝的利害。眼见除了自己之外,周边的人都是一言不发。心里一阵冷笑,说道:““陛下,微臣刚才是失礼了,但是从我的云中郡调兵,而且除了一些日常戍守的人之外,倾巢而出,万一发生什么变故,怎么办?”说到最后,田顺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一边的张安世看到田顺如此的无礼,咳嗽了一声道:“田顺,仔细陛下面前失仪。”
田顺听到张安世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跪在地上,口称恕罪。
宣帝摆了摆手道:“他虽然是个太守,但也是个武将,又不是经常在朕的面前走动,朕倒不是怪他的这点秉性。只是你们刚才争论的东西,朕都听得明白。”说着,让田顺起来了。
一边的田广明是这场争论的另个主角,当然不会在一旁就这样不说话,看着宣帝阴晴不定的脸色,一咬牙,索性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刚才说从云中调兵,并不是说什么私人恩怨,论起个人情谊来说,田太守和我也算是姻亲,但是臣说的是谋国之策。云中郡是我大汉经营多年的一个前方基地,粮草人马都不是问题,而且地形适中,由此出兵的话,正好可以截断匈奴王庭与西线主力的联系。”
宣帝听完了田光明的话,已经知道了田顺在云中郡维持多年,不愿意将自己苦心经营的军队送到前线而已。但是,云中郡襟带冀州和朔方,又是河套地区和幽州的连接地带,平常就是盗贼出没的地方,田顺的想法也是没有错。
想到这里,宣帝冷冷的道:“朕生气是因为你们都是存着为自己打算的念头,朕早就说过,军队是国家干城,任何私人都不得拥有,田顺你这样说,是不是把云中郡当做你的私产?”
田顺猛然听到宣帝这样说自己,心里一凉,顺势又跪下道:“陛下如果认为臣是拥兵自重,那么臣宁愿就此还乡。”
宣帝道:“你这样是在和朕置气是不是,你是老于边事的人,朕当然知道你的想法。只是你这样强梁霸道的,不准别人用你的人,说出去,你就不怕别人给你加个罪名弹劾你,不要说你?你比得上太尉周勃和周亚夫吗?”
听到宣帝说到这两个人,田顺不再言语了,自己的戍边的功劳的确无法和周氏父子相比,一个安定社稷宗庙,另一个则平定七国之乱,最后都是被迫下狱。想想自己刚才的一番话,的确是有些浮躁了。
宣帝道:“朕给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是孝武皇帝和先帝使出来的人,他们信任你,将你放在这里,朕虽然比不上他们,但是萧规曹随,先帝使老的人,朕难道就用不得?要是换做别人,朕还懒得和他说这个道理呢?”
一席话让田顺听的俯首心折,服气的说道:“陛下,是臣浮躁了,甘愿领受任何处分。”
宣帝这才呵呵笑道:“你们都是朕的股肱重臣,朕谁也不处罚,只要你们忠心办事,记住人生天地间,讲究得就是忠孝节义,朕要坐一代令主,你们要成全朕。谁成全了朕,也就是成全他自己。”
说着,宣帝站了起来大声道:“朕意已决,决定在今年秋天对匈奴用兵,由朕居中调度,各位将士务须用力。”
再经过一番商讨,出兵的计划终于敲定了,汉军决定五路齐出,力求彻底根绝匈奴大患,保障北部边疆的安全。
令人烦恼的夏季总算过去,雨季刚过,各地的粮草调配立刻迅捷起来,从山东以及关中各个郡县征发的车骑、材官、骑士等军士,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出兵的几个战略据点调发。
此时,宣帝正式下旨,命令前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统率四万余骑,兵发西河;度辽将军范明友率领三万余骑,兵出张掖郡,目标直指祁连山北麓的匈奴骑军;前将军韩增统率三万余骑,出云中郡,目的是为了截断匈奴王庭与慕南右谷蠡王的联系;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三万余骑,出酒泉郡,沿祁连山南麓,一路西进;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三万余骑,出五原郡,目的为了屏障各军的安全,以及后勤保障,同时伺机切断匈奴西征主力与祁连山北面匈奴后方的联系。
五路大军,共计十六万骑,宣帝的目标就是让他们每路军队,务求出兵深入匈奴领地二千余里。
为了保障各军的补给,宣帝甚至命令沿黄河各郡的楼船统一出动,沿黄河北上,运送辎重。
同时,宣帝又下旨意令常惠为校尉,持节护持乌孙兵,配合五路大军共同打击匈奴
因为各地的军队都是在原地集结,所以京师除了听闻到一些风声之外,竟然一点关于出兵的动静也没有,就是文武官员,除了专司负责此事的人之外,其它的人竟然不知道。
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就是皇后也不知道到底朝中除了什么变故,只是回京的宣帝一直在忙忙碌碌,一直到了出兵的时候才得了一会儿的空闲到皇后这里来了。
宣帝一进来,就笑道:“皇后呢?朕来看你了。”
皇后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孕了,但是因为身量苗条,在宽大的袍子下面竟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这几日身体懒怠,正躺在床上休息,听到外面的侍女们一迭声地说道:“皇上驾到,”正要起身相迎,自己的丈夫已经到了床边。
宣帝看着孕中皇后还是丝毫不减秀色,虽然因为身体疲倦,但是那一种淡淡的慵懒更增风致。心里一动,连忙说道:“你身子不好,就躺着不要起来。”
皇后淡淡的一笑,像是烟笼芍药一般的,到处都是氤氲之气,却又是馨香扑鼻,令人迷醉。
宣帝竟似看得呆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皇后抿嘴一笑,说道:“也是一国的帝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我一个老太婆了,还看什么?”
宣帝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普天下还有谁有你美啊?”
皇后道:“皇上也不要总到臣妾这里来,其它姐妹那里也要兜揽一下,总归就是皇上一个,大家都是女人,臣妾也知道有多少人盼着皇上的临幸呢?”说着,皇后忽然低声笑道:“不过,皇上总也注意身子才是。”
宣帝一笑道:“朕倒是想,你看看下面站着的不都是蚀骨钢刀、伐性之斧。”
皇后也是一笑道:“这就是我们女人,总盼着有个男人在身边,女人都是天性的妒忌,臣妾也免不了。”说到这里,皇后忽然凄然一笑,眼中已经噙满了泪花,说道:“皇上,我们下辈子还要做夫妻啊。”
宣帝将皇后揽在怀里,小声道:“朕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青青。”
四周侍奉的人眼见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都知趣的退开了,只有燃起的龙涎香在慢慢的陪着他们。
皇后半响才抬起头来,一张脸如晓花承露,如新月清辉,清丽不可方物。
宣帝看的不自禁的呆了,那里还把持的住,就此吻了下去。
皇后只感觉到宣帝的呼吸几乎就要渗入自己的心底,身子一软,紧紧地抱住了宣帝。宣帝因为最近忙于军务,已经是半个月没有临幸宫人,也是个久旷的人儿,只觉到怀抱中的美人儿身子越来越热,已然是情热如沸。就此剥去了皇后的衣衫,因见皇后的小腹已经隆起,自己也怕碰到皇后肚中的胎儿,索性就和皇后面对面抱着,立时急喘起来。
门外侍候的仕女们,耳听到里面云吹雨飘,间或一阵阵电闪雷鸣,无不面红心热。
可巧的是,霍成君要到皇后这里来叙叙家常,忽然看见一大群侍女站在外面,脸上还带着笑容,心下感到奇怪,就问道一个平常熟悉的侍女道:“你们在做什么,皇后呢?”
那个侍女微笑着道:“皇后在里面,”说着,又补充道:“皇上也在里面。”
霍成君这才明白为什么外面站着一大群宫女而不在里面侍候,细细听着,耳边竟然也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心下一恼,就此出了长信宫。
等到霍成君回到自己居所一看,却见到自己的母亲也在,连忙上前行礼道:“母亲,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啊?”
霍夫人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说道:“我们霍家就全指望你了,你天天都在做些什么,进宫快两年了,肚子也没有个动静。”
这倒惹起了霍成君的怨气,大声道:“生不出来孩子,能怨我吗?自打进宫来,皇上天天就泡在皇后那里,我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我倒是想生,一个人怎么生?”
霍成君自幼在家里面被宠爱贯了,平日里只有她可以在霍光面前撒个娇,耍个性子什么的,只是进宫以来,脾气收揽了许多,眼见霍夫人这样说,刚才的一股气尽数都洒在了自己的母亲身上。
霍夫人也知道宣帝和皇后伉俪情深,但是专房之宠到了这个地步,却是从未听闻。只好笑着道:“既然生不出太子,那么咱们也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霍成君道:“什么办法?”
霍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比如说皇后死了,那么你不就是皇后了吗?”
霍成君大吃一惊,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