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习俗共同构成了“元宵节文化”,铭刻于华夏民族的记忆中。
闹元宵,古已有之,具体做法华夏民族大同小异。家乡亦如此,至今仍很盛行,大致有以下习俗。
一“闹”餐桌。家乡称元宵为“年宵”,又因“宵”与“消”同音,村民都理解为“年消”,消完年货,消除年味。于是,元宵这一天吃什么都有讲究。早餐会做炒米粑,这种粑不同于平时的圆球形,而是做成猪神福(猪头)、鸡、鸭、鹅、牛及鱼的形状,统称为鸡公粑。
记得当年奶奶做的一手好鸡公粑,不光形体很像,还用剪刀剪成羽毛和翅膀,摘来山上一种藤状植物的小圆黑果实——鸡眼睛籽嵌入鸡头做眼睛,惟妙惟肖,简直就是工艺品。早餐主要吃鸡公粑,不过在吃之前,一定会先供奉祖先及天地,有祈盼新的一年六畜兴旺、年年有余之意。中餐和晚餐会将春节未吃完的猪内脏和猪蹄都炖了吃,消完年货。
当然也免不了猜拳喝酒,吃个痛快。俗话说,喝了年宵酒,各自奔前程。年过完了,又要为生计而奔走了。因此,元宵酒也是壮行酒、鼓劲酒,子敬父,父勉子,兄弟互敬,喝得尽兴,“闹”得开心。
二“闹”游龙。游龙是从正月初七开始,到正月十五元宵结束,但由于是游龙的最后一天,而且作为闹元宵的一个活动,所以非常隆重。这一天,游龙队伍主要在本村的祖堂前表演。
吃完早饭,一阵开场锣鼓,吸引着全村老少,大家都陆续来到那里,等待好戏开场。舞龙手们前几天都是舞给外村的人看,今天是舞给村里的父老乡亲看,更是铆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直舞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以前游龙还有舞狮、走旱船、钓鱼、卖货郎,及打蚌壳、走高跷等文艺节目,这些节目同样非常精彩,让文艺生活贫乏的村民大开眼界,大呼过瘾,真正是吃上了一次元宵精神大餐。有的村庄规模大,有高腔或弹腔剧草台班子,也会在这一天上演精彩剧目。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扮演的角色,村民们倍感亲切,而演员们也显得十分卖力。就这么一“闹”,元宵的白天将春节的氛围搅得更浓。
三“闹”花灯。随着夜幕的降临,灯该亮了。元宵节看花灯由来已久,《水浒传》里黑旋风李逵就是元宵夜看花灯时大闹东京的,差点坏了宋江招安的好事。
那时候,花灯的种类繁多,制作精巧,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商贾走卒、平民百姓,都会在华灯初上时扶老携幼,出门观灯,好一派节日繁华之景。即使家境贫寒,也会在大门外挂上几只简单的大红灯笼,上书“年年有余”“福”“喜”“寿”等字样,以增添节日的喜庆气氛,当然也寓寄着对美好生活的祈盼。我们家乡闹花灯,虽说不上火树银花,但也很重视,有句俗话说,三十夜的火,元宵夜的灯,指的就是灯在元宵夜的重要。
不光是外面要挂着灯笼,家里每个房间都要点上灯,而且是通宵亮着,以图个吉利。就是这不眠的灯光将山村的元宵夜“闹”得火红通亮,不亚于白昼。
记得元宵的晚上,娘待洗完锅碗后还会抱来早就备好的青槠栗树或樟树枝叶,塞进灶台里烧,青叶子燃烧时喳喳作响,娘口里念念有词,我还记得两句,“炸么得(什么)?炸蛇虫蚂蚁得……”有驱除蛇虫蚂蚁侵扰之意。这也算一“闹”吧,有没有灵验?我不清楚。
但我明白,这也是一种习俗,一种辟邪趋吉代代相传的习俗。这些习俗共同构成了“元宵节文化”,铭刻于华夏民族的记忆中。
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
——陶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