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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恭送瘟神

陈不器将墙上的佩刀摘了下来,挂在自己的腰间,又推开床上的暗格,将珍藏在里面的一副锁子甲拿了出来,这两样东西是他在火字营混了一个多月的成果了,陈不器将甲折好,锁子甲的重量远比宋代鱼鳞甲来得轻便,折起来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陈不器把锁子甲放在旁边的匣子里,这次能不能打动李家两位公子,就看这剑和这锁子甲了。

这是陈不器在得到李然之支援的一批煤炭之后,立即着手将它们炼制成为焦炭,然后又改进了鼓风机,经过和众工匠半个多月的努力,终于炼出了第一批高炭钢,这把刀和这副甲就是用那得之不易的钢材打制的。中国古代炼铁重灌轻锻,特别是宋代,由于其重文轻武思想贯穿于始终,武器的革新一直没有得到应用的重视,《天工开物》卷十《冶铁》指出,当时中国炼铁,十分之七用煤,十分之三用木炭。用煤可以大为节省冶炼的费用,但也由此产生两个最大的问题――由此炼就的铁器磷、硫含量高得吓人,磷、硫含量一高,铁器冷脆现象就很严重,由此制造出来的兵器一碰就折,很难发挥兵器的作用,中国宋代之后大量使用钝兵器,如狼牙棒、锤,斧等,一方面是盔甲性能的提高,另一方面则是用宋代冶炼的钢铁制作的兵器经常容易折断。

百炼钢早在唐代以前就已经还有流传,但由于种种原因,宋代的兵器并没有使用这一技术,当然,这也与宋代并不很重视刀、剑有关,宋朝军队,十之八九装备弓弩,十之一二装备长枪,刀剑只是士兵最后的自卫武器。南宋朝廷关于“统装”和“花装”的争论一直就没有停歇过,统装坚持士兵装备单一的武器,以发挥其最大的威力,而花装派则认为士兵应该混合装备,以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两派的争论很激烈,当时几乎所有的高级将领都卷入。后来经过实战检验,证明“统装”威力更大。由皇帝出面干预,宋军才明确规定为“统装”,就是步兵连统一装备弓箭或长枪,刀剑很少装备。

宋代的武器装备在很多地方都已经落后于周边的民族,象辽的宾铁刀、西夏的冷锻甲,都是宋朝难以企及的,不过后来,南宋也学习了冷锻甲的制造技术,象沈括在《梦溪笔谈》中特别记载了制作精良的青唐羌冷锻甲。“青堂羌善锻甲,铁色青黑,莹彻可鉴笔发,以麝皮为絤旅之,柔薄而韧。镇戎军有一铁甲,匵藏之,相传以为宝器。韩魏公帅泾、原,曾取试之。去之五十步,强弩射之,不能入。尝有一矢贯扎,乃是中其钻空;为钻空所刮,铁皆反卷,其坚如此。”制造这种盔甲的办法据说是:“凡锻甲之法,其始甚厚,不用火,冷锻之,比元厚三分减二乃成。其未留头许不锻,隐然如瘊子。欲以验未锻时厚薄。如浚河留土筍也。谓之“瘊子甲”

陈不器的这把刀和甲在现代虽然算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放在南宋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了,当下陈不器把张贵唤进来,带上装了锁子甲的匣子,骑了马就向李马李驹两人住着的营帐驰去。

天色还算早,营房外面三三两两的厢军正在赶回营房歇息,几个粗手粗脚的婆娘快步从营房中间穿过,八成是去寻找在外面贪玩忘了回家的儿子,厢军没有禁军那么多的讲究,家属每每就在营房旁边搭建个建议的窝棚住下来,勤快的再在旁边开点荒,种上一点小菜,平时赶到城里卖了,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寒碜。

陈不器一进营房,就看见李马李驹两人正在摆弄着一只火铳,这是陈不器在“突火枪”的基础上改进的,只不过把枪筒换成金属、火yao计算好分量,统一用纸包好,发射的时候无论是威力还是速度都比原来的“突火枪”要好上许多,只是由于其制作较为烦琐,再者比起强弩来各方面还是有所不如,在试做了一支之后就没有再做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着就到了两兄弟的手上。

见陈不器望着自己手上的火铳,李马脸上一红,将那火铳放在了桌上,那李驹却是满脸的不在乎,走到陈不器身边大大咧咧地说道:“先生不够义气,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也不告诉我们兄弟,这火铳还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从火字营讨来的,没料想这铁家伙反震之力如此之大,差点就把我李驹给射了个窟窿,不过,这玩意儿打起来还真的是过瘾啊。”

陈不器把火铳从桌子上拿起来,放在手上掂了掂,方才冲着兄弟俩正色道::“两位公子性格豪爽,胆色过人,有两位公子相助,陈某是如鱼得水。”不过,陈不器看着两人道:“不过陈某受命研制武器,工期紧迫,诸将士日夜用命,方才有尺寸进展,两位公子不辞辛劳、事必躬亲,陈某敬服,只是……,只是两位公子还请多多爱惜身体,工-房-重-地,时有险情,象巡视这等些许小事,还是由陈某代劳的好。”

李驹用舌头舔舔嘴唇,呵呵一笑道:“先生哪里话,我们兄弟只是四处看看,哪里辛苦,再说,那工房里好玩得紧呢,我们兄弟还会多多去看看的。”

话未说完,李马在李驹脚上狠狠踩在一脚,痛得李驹唉哟一下叫出声来,李马也不看李驹一眼,他走到陈不器面前,拱手道:“我兄弟二人自知只能给先生带来麻烦,还请先生见谅,明天我们就回去继续教习那旗语去,这里就有劳先生了。”

陈不器叹了一声,道:“船到江心、火烧眉头,陈某也是事出无奈,现在既然令兄弟愿意回去,陈某也不勉强,我匠工营清苦原也没什么宝物相送,刚巧前些日子陈某赶制出了一套刀甲,倒也有些特别之处,两位公子既有杀敌报国之志,与其埋没于陈某匣中,不如赠与两位公子,宝剑英雄,自生光彩。”

李驹本来还有几分气恼,听得陈不器有一套“特别”的刀甲相送,顿时又觉兴奋起来,陈不器制作新东西的手段再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了,那刀甲既然连他自己说都有点特别,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平常之物。

当下,看着张贵从匣子里拿出一件锁子甲,李驹一把就夺了过去,抖开了来,只见那甲是由上千个环细细密密地穿起来的,那环与环之间连接得十分紧密,就算是箭头射入,也只能透过半指左右就会被环卡住。

李驹用手掂掂,只觉得入手颇轻,比之鱼鳞甲要轻上一半不止,抖动的时候,整个锁子甲发出一阵细密的金属撞击之声。李驹将那锁子甲穿在身上,走了几步,一边把手抬起又放下,接着又伦了几下,觉得行动间颇为自如,混没有平常穿鱼鳞甲时那种行动迟缓的样子。当下走到张贵旁边道:“轻巧倒是轻巧,只不知道结不结实。”陈不器刚要回答,李驹已经冷不丁地从张贵的腰间将佩刀抽了出来,众人正要阻止,李驹已经把刀高高举起,冲着自己的左臂狠狠地砍了下去。

只听得“叮”一声清响,朴刀被弹了起来,再看时,只见李驹手裹着左臂蹲了下去,脸上满是痛苦的深情。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李马赶紧扑上前去,托着李驹的左臂,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砍到哪里了?砍得深不深?痛不痛”李马将李驹捂在左臂上的手拿开,仔细看时,那被刀砍中的地方只有一道浅浅的刀痕,血却是没有看到半滴。”

李驹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吸着凉气:“痛……痛,好像伤到骨头了,先生这甲看来还是防不了大棍子的啊。”见李驹并无大碍,众人不由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要真有能完全挡住撞击的盔甲,那大宋岂不是要无敌于天下。

陈不器忍住笑意,走到李马旁边,把腰间的佩刀解下,把刀抽出来,只见那刀与平常朴刀并不相同,那刀背略厚,刀刃部分微微弯出一道优美的弧形,上面细细密密地现出宛如丝瓜囊般的花纹,阳光下泛出一道闪亮的光芒。

陈不器将刀斜斜地举起,突然发力一刀剁在了旁边的书桌上,只见刀锋过去,那桌子就被砍下两尺见方的一块,再看那刀,却是雪亮如故,丝毫没有卷刃。

李马不由欢呼一声,上前将那刀接过,看了又看,简直是爱不释手,李马走前几步,挽了一个刀花,只觉得轻重正好合意,又看那锋刃部分厚薄如一,知是细心打造的精品,不由冲陈不器深施了一礼:“多谢先生厚礼,我等无以回报,今后先生若有差遣,我们兄弟两人是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李驹也跳了过来:“先生给的东西很合我驹儿的胃口啊,先谢了,本来还准备偷偷再溜进去找几样好东西玩玩的,现在既然先生这么看得起我们,我驹儿也不叫先生为难了,只是今后有什么好东西还要记得我们兄弟啊。”

陈不器赶紧到:“那个当然。”见两人将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开,陈不器又道:“现在天色也不太早,两位公子回到营地必定疲惫,不如在此用过晚饭再走,陈某也好送两位公子一程。”

李马李驹两人答应下来,留在工匠营里用过晚饭,陈不器叫过张贵,四人分乘了四匹马往城里的厢军大营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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