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有话说!”周华一出声,吕阳的脸色变了变。
吕阳没有想到,田武会出声相阻,他更没有想到,怀中的人儿,居然有如此大的勇气,在如此多的权贵在场之时开口。
虽然极不情愿,平日的修养和自傲让吕阳不由松了手臂,让周华前行了几步。
周华朝着齐景公深深一福:“大王,妾身早就仰慕田武田公子,现在蒙田公子不弃,妾身愿追随于他。”
这便是表明态度了。
形势急转,现在,就算是吕阳强行留下周华,只怕也不易了。
没想到,自己把名声拼上,也无法将她放在身旁。吕阳面色有些悲伤,为了周华,一向傲气的他,屡屡用了掳人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而且,不顾脸面地强要,但最终,却是如此结果。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事实已经明显地摆在了眼前。这名被自己深爱,曾经也深爱自己的女子,因为一场失忆,心,已是投入了别人的身上。
齐景公点了点头,他可不会因为吕阳是自己的儿子,就无限量地支持。现在的情形很清楚,如果成全田武,他还有可能笼到些许田氏的帮衬,若是直接与田武杠上,之后的日子,就只等着田氏族人层出不穷的招数了。虽然,这女子的确有让人心动的资本,连齐景公也动了心思,但利益面前,他肯定会选择权衡之后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而万万不会因一名女子,给自己惹来无数麻烦。
“既然两情相悦,也是一段佳话。寡人便当一回牵线人,田卿自可娶了这女子。”想了想,又对吕阳说,“阳儿莫要强求,田卿对夫人一片深情,你也应当成全。”
这样,便是定下了周华的去处了。
“慢着,”吕阳声音高亢,一听便是心中极度不平。周华刚松下的气,又被吕阳的一句话提了上来。
吕阳先是朝着齐景公一揖:“父王……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齐景公眯着眼,透出了丝丝不快。自己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还做甚纠缠?
吕阳却似没有看到齐景公眼中的不愉,转身又朝田武一揖:“田公子,可否让我和这女子最后合奏一曲。”眼中带上了恳切。
田武没有言语,望向了周华。吕阳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让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面上竟带了丝乞求。
周华何时见过这般的吕阳,在她面前,吕阳从来都是自负傲然的。想到本尊若不是身死,应该中意的人是吕阳才是,便不由软了心。再加上,自己毕竟刚从吕阳怀中出来,若是田武不应,倒是让他落了下乘。
可是,自己并不会乐器,尤其抚琴,就算想了了他的心愿,也无从答应啊。
想了想,周华先是轻轻朝田武颔首,待田武点头应了吕阳后,柔柔地说:“今日在场的都是英雄豪杰,不如,公子用笛,妾身以剑舞配之。”
没有办法,武艺,是周华唯一会的。
吕阳愣了神,不解地看向周华。
而此时,田武温润如玉的嗓音,夹着力道,也在场中响起:“既然公子以笛,田武愿抚琴,以庆今日我齐国的繁华,并献给大王及齐国所有英才。”
吕阳也不好再说什么,三人看向了齐景公。
周华原本就没有拉上田武的意思,毕竟,上回是在田盘府中,怎么也是私密的场所,就算是田武抚琴,大伙儿也就一乐过了。而今日,却是在无数齐国权贵以及有才之士眼中,周华再是不了解历史,也知道,贵族喜乐,在于随意,若是特意在众人面前摆弄乐器,那是乐师和艺人才会做的事。所以,刚才虽然很想让田武抚琴,以避免因为只有自己和吕阳两人,再度惹来些流言蜚语,但终是没有那么做。没曾想,田武倒是主动提了出来。
“哈哈……”齐景公大笑几声后,连连答应,“好。那就田卿为我们抚上一曲,阳儿你吹笛,至于……”想了半晌,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周华,齐景公干脆撇开称呼,说道,“你就舞上一段剑舞吧。”
“是!”
“谨遵大王令!”
“谢父王!”
三人都应了后,便退开,去做准备了。
齐景公接着好好夸赞了剩下的三人,中途,有名侍卫匆匆到了景公身侧,低头耳语。只见齐景公面色一变,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周华随着田武步入了田氏众人中。田武的祖父母和父母,都没有吭声,想来也是不怎么待见她。倒是田盘,“哧溜”窜了过来,笑眼咪咪,低声说道:“嫂子,没想到,我那寡情的大哥,也有为红颜,不惜违背长辈的时候。我算是开眼了,没白来,哈哈哈……”而田盘刚才所在之处,一位看着面貌和田盘相似的老者,英锐的眼光瞟了眼周华后,微微皱了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到那跑到齐景公身侧的侍卫和景公耳语时,田氏坐席中,也闪入了一名侍卫,到了那盯着周华的老者旁侧,同样低头悄语。
田武回了席后,和长辈们打了招呼,然后便吩咐人准备琴和剑。在那侍卫入了田氏坐席,到了老者身侧时,田武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后,便收了目光,搂着周华,只等齐景公召唤。
不一会儿,齐景公吩咐了宫人,让吕阳、田武和周华三人上场。
田武牵了周华的小手,身后跟着分别捧了琴和剑的侍卫,步入了场地中央。
吕阳也执着笛入了场,看着田武和周华交握的双手,喉结滚动了几下,面色无常地到了他们旁边。
“不知,公子想奏之曲是?”田武一揖后,温和地问道。
“还是‘子衿’吧,当年我曾与人琴笛合奏过此曲,只是,曲犹在耳,佳人不复。”吕阳看着周华,缓缓出声。
只是,他这表情完全给错了人。周华如何能知他和鲍小姐的过往,对于曲子,更是十窍也就通了九窍,剩下,一窍不通。
“好,那就‘子衿’!”田武爽快地应了,让人将琴摆好,掀开衣袍,便在地上坐了下来。
看着周华听到名字后,仍然无所动容,吕阳叹了口气,将笛举到了唇畔。
琴音响起,悠然而至,便如一名深情的女子,在等待心上人的到来,可是怎么等,却也不见来人。于是,佳人心急了,转转兜兜。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啊!
缓缓地,笛音加入,似是在回应佳人,你等的人,已经来了,卿卿不要心急。
很婉转绵绵的曲子,但周华利落飘飞的身影,甩出的数道剑花,却使得情意和痴缠,都化作了虚无,余下的,只得她飒爽飞舞的英姿。
衣炔飘飘,剑芒如星,身形如燕,腕动袖飞!
一曲终了,场上众人都沉浸在周华美妙的剑影中,压根没有人注意田武和吕阳合奏了什么。
曲子,已然成了周华剑舞的伴奏。
“好!好!”最先回过神的,是齐景公。大声连连叫“好”后,景公对三人一番赞叹,尤其那看向周华的眸子,有欣赏,也有不舍。
随着曲子的终了,秋季赛事,也结束了。
由于齐景公晚间安排了宴席,所以,各大权贵并未马上离开临淄,而是回了住所暂行休息。
而此时,回了大殿的齐景公,却是掀落了一地的书简,满面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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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诗经·郑风·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释义:你那青青的衣领,我悠悠牵挂的心。即使我不去找你,怎么你就不肯找我来?
你那青青的佩玉,我悠悠思念在怀。即使我不去找你,怎么你就不肯找我来?
我走来踱去多少趟啊,在这城门的楼台上。一天不能见到你啊,漫长得就像三个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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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诗写一个女子在城阙等候她的情人,久等不见他来,急得她来回走个不停。一天不见面就像隔了三个月似的。末章写出她的烦乱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