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眼睁睁看着吕阳的手劈向自己的颈部,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嘶嘶”破开空气的声音,但是身子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伸出未被扼住的小手,周华曲起四指,握住了吕阳的手肘处,运力一捏。吕阳吃痛松了扼着周华腕部的大掌,另外那只向下劈的掌风也缓了缓,减了力道。
就是此时!
周华心思电转,矮身,低头,飞快地向右侧移了几步,险险避过一击。然后,迅速朝吕阳甩出衣袖,袖中飞出四道光芒,分别击向其四肢关节处。吕阳面露惊色,大喝一声,五指伸展,跃起身子,待落回地面时,摊开的两手掌心中分别躺了一颗铁弹,另外两颗未见踪迹,却是被吕阳踩在了脚下。
“丹儿,你就是这么对我么?”吕阳看了眼手中的铁弹和地上的铁叉,表情既有些受伤,又带着丝自嘲。
周华朝吕阳露出一个倾倒众生妩媚至极的笑容,声音却无比清冷:“吕阳,你就是这么对我么?”居然将话又丢了回去。
下一秒,一把精巧的匕首出现在周华手中,然后,拿它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吕阳,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确信你要逼我?”
这次,吕阳却没有退缩,反而前进了一步,逼得周华不得不朝后退了一步。
“你为田武挡了那一击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么?你不知道。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裂开了,它已无法呼吸,也已无法跳动。当时,我便想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走。即使带走的是你的尸身。”吕阳无比柔情却又无比冷静地说出了这番话。
周华心里颤了颤:天哪,这吕阳被整得心里扭曲了。如果有人知道,我是被一厢情愿的前情人逼得自杀而死,真的真的很没面子啊。不由,又朝后挪了一步,心里开始想着对策。她用匕首对着自己,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如此爱惜生命的她,怎么可能自杀。
吕阳却是不急不躁地如电影中慢放的镜头般,缓缓伸出腿,迈开,落定,再提腿……两人间的距离在不断地缩小,再缩小……终于,周华的后背已抵上了冰冷的墙面,而吕阳仍在前进着,直至高大的身影将周华完全笼罩。
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周华的墨发,然后是精致的脸庞,然后是她握着匕首的小手……周华手微微抖了抖,心也微微抖了抖,闭眼哀叹着:这嫁了人的日子,还比不上在鲍府哪。
吕阳吹拂在额际时湿暖的气息,挪开自己腕子时轻柔的举动,都一点一点地勾起了周华的,痛恨,以及,无力。
“吕阳,我跟你走……”终于,周华放软了语气,柔声低语道。
与其被打晕了扛到不知什么地方,还不如清醒地跟着,至少还能找机会逃走。
“你真的原意跟我走?”前面经过了那般的抗拒,周华此时答应了,吕阳反而不敢相信。
“恩,我想好了。既然你如此坚持,即使我不跟你走,以后我的生活也无法平静。既然我没有爱上田武,为何不给你一个机会呢。”周华语气真诚地说,“你会好好待我,对吧?”
“是。我这一生都会疼你、宠你、好好待你。”本是怀疑着的,听了周华的问话,吕阳却相信了周华是愿意和自己走了。
周华撇了撇嘴,男人啊,甜言蜜语的一生,不知能坚持多久。不过,本来自己便没有真的打算随了吕阳,这些便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两人达成了共识,吕阳也就没有用气势避着周华了,退开了一步,问道:“你有特别重要的东西么,有的话,半柱香的时间,快收拾吧。”停了停,又补上一句,“钱帛之物,就不用了。”
周华点了点头,将挂在床沿的剑佩在了身上,又移步到了床边,取出小盒,打开,将里面的几枚小小的飞镖和铁弹藏在了袖中,然后捧了小盒说:“就这些。”
刚刚周华打开小盒时,吕阳见了里面的小药罐,眼神刹那间,添上了浓浓的温柔之色。此时见她别的没拿,单单拿了小盒,心中一动,上前接住夹在了腋下,然后牵了周华的小手,说:“走吧。”
周华点了点头,温顺地随着吕阳步出了屋子,然后,出了院子。
果然,四周万物俱籁。看来,整个院中的人都已中了吕阳的迷香了。
两人并没有像周华所猜那样翻墙出府,而是大摇大摆地沿着曲折的小径,走向大门。那份闲庭信步的自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府中的主人夜晚散步呢。
到了门口,吕阳打开府门,门口马上闪出几道黑影,整齐地朝吕阳一揖手后,进了大门。
“他们要干什么?”周华有些惊惧地低声问道。
吕阳紧了手,可能是怕周华不等他说话就挣脱回身进府,然后才出了声:“他们只是进去制造些混乱,放心,不会伤到人。等明天众人醒转,田武回来之时,只会发现家中遭了贼,以及……你不见了。”又怕周华多心似地紧忙接到,“我们离开齐国,两年后再回来,到时候谁也不记得两年前田府新妇失踪的事了,何况你还未入宗祠,算不得田家的人,那田武也会再娶的。我们再换个身份,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恩。”周华有些闷地答了一声,“要走就快走吧。”
听到吕阳说田武会再娶,不知为何,周华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些酸涩。而吕阳听到周华说话语气中的郁郁,却只当她骤然离开田府,又要面对未知的将来,心里有些不乐意。不过没有关系,吕阳又紧握了一下周华的小手,心里暗暗想着:我一定会给丹儿幸福的,不会让她不高兴不开心,往后,她只会庆幸今日的离开。
两人各怀心思,进了黑暗中的一辆马车。
随着马车“噜噜”的滚动声,周华离自己只住了六天,其中还有三天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田府,越来越远。
没有人注意到,马车开动之时,一袭身影出现在田府墙头,隐在了府墙周围那一圈高大繁密的枝叶中。此人垂下的手紧紧握着,那巨大的力道甚至使手背的青经和血管的脉络都显了出来。
夜凉如水,拂过的清风吹起了黑影的深色外衣,露出了一截丝白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