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主……”周华问了好几个人才在书房寻到了田武,一进门就看见他眼露迷惑地瞪着自己的双手,听到周华的呼声,快速地将手放了下去。
周华端着放了小罐清水和伤药及干净棉花的托盘进了屋,将托盘轻轻放在了书桌上,田武看了看托盘,声音柔和地说:“夫人,你先回去吃饭吧,为夫看会儿书简再过去。”那意思就是不用你管我的手伤。
周华装作没有听懂,拿了把椅子在田武旁边坐了下来,在田武出声之际,先开口说了:“夫主,丹儿有事想告诉你。”田武薄唇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发声。周华一看,知道他是允了:“夫主,若丹儿说,你向鲍府请期前几日,丹儿因为入山敬香受了惊吓而忘记了许多事,你会相信么?”
田武垂了眼,看着桌上那装药的小罐良久,在周华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却出声了:“我信!”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是不是真的相信,只要田武表明了相信的态度就好。周华很是真挚地将小手放在了田武的大掌之上:“谢谢夫主的信任。丹儿刚才不是不想或不愿,只是已经忘记了,忘了该如何抚琴……对于夫主所说之事,丹儿也已全无印象。夫主,丹儿当时不是不想说,丹儿是害怕,害怕说出来后夫主的反应。但丹儿现在想清楚了,既然你已是我的夫主,我自没有什么好对你隐瞒的事儿,且只有对夫主说明了,以后若在外遇到同样的事情,我们才能夫妻同心,共同面对解决。”
“夫妻同心……”田武喃喃轻语着。
周华点了点头:“丹儿希望能和夫主夫妻同心。”
说完这一番话,周华小手托起了田武的手,掌心朝上翻了过来,然后用棉花蘸了清水先轻轻地擦拭了掌上那几道深深的长口,然后又换了棉花蘸上伤药,小心翼翼地涂了上去。一只手擦好后,又托起了另一只手。
田武任周华在那摆弄他的手,双眸安静地注视着她的面庞,见她小心如呵护珍宝般轻如蝶翼的动作,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异彩。
周华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出门寻田武之时,她便已想好,与其每次都找借口推脱惹得他不快,不如直接告诉他自己已经失忆,免得他到时候发现更多不对劲儿的地方。而且,田武若知道自己失忆,以后其他人要是有了听她抚琴,或者与她对弈,或者要她赐墨宝的要求,两人一起想办法,总比她一个人苦苦撑着好。周华可没忘了,田武说鲍小姐有三绝:琴、棋、书。除了这下棋她会那么一点儿还并不精通外,琴和书,她是一窍不通,万万拿不出手的。想通了这一点,她便急急来找田武解释了。
给田武上药的当口,周华又想到自己到田家的另外一个身份,帮齐景公打探田府的消息。想着田武娶了自己这个媳妇,不仅不让他碰,而且还是潜伏在他身边的间,再想到鲍小姐和吕阳曾经私下的情意,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来。一代“兵圣”此刻却是无辜得有些让人心疼了,手上的动作不由越发地轻柔。
擦完药后,周华笑着抬了头:“好了,夫主这几天手不要轻易碰到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专注的双眸。想到这双眸的主人刚才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周华的小脸不由红了红,觉得屋内似乎多了一份旖旎。
咳了咳,周华试图打破这让自己有些害怕会沉迷无法自拔的气氛,清清嗓子,说道:“夫主,我们一起用饭去吧。”
点了点头,田武起身出了门,周华端了托盘,出门交给侍女后,连忙跟上。
两人回了主屋,周华吩咐上晚饭后不久,侍女便上了饭菜。
两人对坐着执箸吃了起来。
“夫主,丹儿明日想出趟府。”本是打算问田武关于田盘的事的,但话到嘴边,周华又改了口,觉着田武应该是猜到那晚发生了什么,既然他要去了玉环,自是有打算的,他们兄弟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行,明日我也无事,陪你一起逛逛这乐安城。”田武说完,放下了筷子,吃完了。
周华心中不免叹息,有田武在旁边,自己哪敢去齐景公说的那两个地儿踩点啊。算了,明天就熟悉熟悉这乐安,探点的事改天再说吧。
两人洗漱后,自然是要安睡了。
这时,却遇到了一个问题。
早上时分,周华和田武已经达成了协议,那就是说,及笄之前,周华应该是不用担心失身的问题。但屋中只有一张床,如果两人仍旧睡在一起,谁敢保证不会迷糊中出了错。要知道,田武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而鲍小姐本尊也是诱人之极的绝色。周华不想冒这个险。可不让田武睡在这儿吧,要是家中长辈知道,怕也不会依的,周华可没有信心其他人会有田武这般好说话。
想了想,待侍女都退下后,周华从床上拿了薄毯铺在了地上,又卷了床被子,放好,对着一直注意她动作的田武说:“夫主,及笄前,丹儿睡这儿吧。”见他不置可否地立在那儿并不近前,又笑着道,“不是丹儿不信夫主,只是丹儿还小,还未习惯两人同床……”“那就慢慢习惯吧。”田武说完走过来,弯腰搂了那床被子,扔到了床上,自己脱了外袍和鞋,上床挪到了里边,见周华不动,展颜一笑:“夫人可是不想睡外侧?既如此,为夫等你先上来。”话音刚落,就见周华急忙走了过来,一边脱了外袍,一边说:“夫主,丹儿睡外侧便可,丹儿睡外侧。”踢了鞋,赶紧坐在了床沿,生怕田武要和她换似的。
这睡外侧和里侧可是有很大区别的:若在里侧,田武要是晚上真有什么异常举动,周华在里面是避无可避的,可如果在外侧,大不了逃下床,跑起来也方便。这么想着,周华当然不会肯睡里边啦。
田武等周华上了床,眼角带着笑意说:“睡吧。”说完,也不等周华回应和动作,就躺了下来,自顾自的先睡了。
晚上周华自然是紧张至极,即使听到了身侧传来的平稳呼吸声,仍是睁大了明亮的双眼,久久才睡去。或许是因为之前紧张的缘故,人紧张过后放松下来,这一觉睡得却很是香甜,竟是一夜无梦。
早上悠悠醒来,伸了伸懒腰,枕边已没有人了,摸了摸旁边尚有余温的床单,周华坐起身很是感慨:自己在鲍府时每日起来自觉就很早了,没想到田武也有早起的习惯,而且从这两天来看,竟是比自己还要早那么一些。
洗漱完后,周华问了秋儿,知道田武正在院子中习武,便也提步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