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周华感觉自己好像飘离了这具身体,来到了一个房间。
粉色的床单和床单上的加菲猫玩偶让她眼眶一热:我回来了!
顺着打开的房门走进客厅,桌上放着三副碗筷,摆着一碟凉拌蜇皮、一盘菜花炒肉、一盘丝瓜烧鸡蛋,都是她平时最爱的菜色,厨房里传出炒菜热锅油时发出的“哧哧”声。不一会,便见已有了一圈白鬓的周父端着一盘糖醋排骨上了桌。
“爸~”周华哽咽着跑了过去,然而自己的手却穿过了父亲的身体,看了看手,又看了看完全没有见着自己的老爸,泪水再也憋不住地掉了下来。
周父敲了敲卧室门,轻声道:“亲爱的,吃饭了,再不出来,女儿就要饿肚子了。”“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一张备显憔悴的面容映入周华的眼。鬓角的白发,额角的皱纹,红肿的双眼……这还是自己那个风姿飒爽的妈妈么?
周母和周父走到桌边,两人对视良久,然后不约而同地伸出筷子,夹了好几样菜放到中间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碗里,这才自己吃起来。
周华一边流着泪一边走过去,坐在了卡通碗对着的凳子上,不由回想起以前和父母一起吃饭时的情景:每次吃饭,自己都会第一个跑到饭桌边,敲着桌子大嚷:“好饿啊,快点吃饭了。”接着一屁股坐在中间凳子上,然后父亲会笑呵呵地上前给她夹菜,母亲则会一边责骂她吃饭没个样子一边也坐好给她夹上几筷子菜,这才自己开始吃。
此时,周父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周母的碗中,说道:“我们的女儿那么优秀坚强,在另一个世界,也会是幸福的。女儿希望看到我们快乐地生活,所以为了她,我们要努力过得更好,你说对么?”说这话时,周父的肩微微颤抖着。周母摸了下眼睛,带着鼻音“恩”了一声,眼泪却掉进了碗中。
胸口开始揪痛,泪水也已模糊了双眼。周华只觉得一股大力拽着她,让她远离了饭桌、房间、父母……
“不要~”嗖地睁开眼,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那桃花眼此时盛满了焦虑。
“醒了醒了。”身周传来几声惊喜的呼喊。转了转仍有些犯疼的脑袋,左边是正在和吕阳交谈的田武:“吕大夫,幸好您及时赶到了。”右边是此时表情喜悦中带丝气恼的吕阳,刚才,他应该是帮自己把胸肺中的水控了出来。周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还是回不去了。
吕阳见周华醒了,冲田武说道:“你家侍卫应该有带衣袍的吧,拿一套给她换上吧。”田武点头,打量了几个侍卫一眼,让取了两套干净衣袍,递给了上前接过的虎。
周华这才注意到虎全身也是湿淋淋的。
撑起了身子,周华略略朝其他人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虚晃地和虎随着一少女往另一头走去。不多会,却见一个搭得甚是简陋的小帐,似乎是临时搭起来的,只是几块长布将几棵树枝系住,刚好遮住了树与树之间的空隙。
“公子,傍晚时分有歌舞,这是给准备的换裳的地方。”周华点了点头,知道虎看出了自己的疑惑。
虎递给周华一套衣袍和一条布巾后,反手拦住了那少女,两人一起守在了小帐外。
周华脱下已经湿透的衣服,用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和仍滴着水的发,便换了那套干净的。这是田武特意吩咐拿了那几个侍卫中最矮小的一人的,周华换上后,却仍是宽大无比。想了想,周华拉开布帘,露出小脑袋,冲虎要了他身上的剑。用剑将衣袍过长的部分裁了下来,然后脱下衣服,将这多出的布匹在腰腹上缠了几圈,周华才又将衣袍穿好,清爽地步出了小帐。
待虎也换过后,两人朝众人走去。
“虎,刚才是你救了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虎挠了挠头,憨憨地说:“保护公子,本就是虎应该做的。”
周华却回头朝虎嫣然一笑:“谢谢你,虎。”
并不多言,一谢后继续向前走去。
见着周华灿烂的笑靥,虎脚步顿了顿,脸色微微泛红,但马上又面色一肃,快步跟了上去。
喝了吕阳不知从哪捣鼓来的热汤,周华向田武及吕阳道了声自己已无大碍,便又跟着去了歌舞台。
从田武的口中,周华已经得知,因刚才的事故,竹桥已断,论武便直接移到了歌舞台附近,大部分人现在都在那边,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到了歌舞时间了。
周华心下猜测田武和吕阳肯定是认识的了,因为刚才论武时,双方上场都会互通姓名,唯独他两,根本没有互报。只是,看样子,两人并不是很熟。田武只怕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和这高手大夫私下里有了情谊吧。
知因为自己落水,本来肯定进入前三的田武和吕阳却错过了机会,但看着两人都毫不在意地一个字也没有提及,周华心里也略微放了下来,只是不知道这论武最后决出的前三会获得什么样的奖品。
几人到场时,歌舞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场边的人比之刚才论武,多了许多。幸好这歌舞台选的是一大块比平地要高出一米的大石板,周围的人大多也是席地而坐,要不就周华这身量,肯定是看不到里面的表演的了。
“田兄,不知刚才论武的前三都得了什么?”终是按捺不住问了,田武微微一笑:“前三的可以得到一锭金或进入王侯家成为侍卫的推荐。”周华疑惑地望着田武,不会只有这样吧。看出了周华的疑问,田武笑着瞅了瞅坐在周华旁边的吕阳,那意思是,你来说吧。
自醒来到现在,周华刻意和吕阳保持着距离,虽然自己现在是男装加身,也怕吕阳对自己过分亲密的举动引起田武的怀疑。吕阳瞪了眼田武,望着一直不肯搭理自己的周华,没好气地说:“论武获得前三的,晚上可以在这些歌舞表演的少女中选一个带走。”啊?!周华腮帮子鼓得好像吞了两大鸡蛋,看了看身边俊秀不凡的男人,心想,不会他两就是冲这个来的吧。
果然,歌舞结束后,在点了火把的台上,论武获得前三的那三人挑了歌舞群中最为美艳的三个少女带下了台,引向树林深处。剩下的男人们,也有上前邀请的,看对眼的便牵着手下了歌舞台,离开。
台上众少女还有不少朝周华这边直飞媚眼的,弄得周华脸上一顿抽搐。
“怎样,华弟有看上眼的么?”田武仍是温语问着,“若有的话,为兄帮你邀来。这次为兄没有帮你赢了最美的,但剩下的那些也很是不俗,看着对华弟也是青睐有加啊。”
说完这话,却见吕阳和虎都瞪着眼怪异地看向自己,田武不觉摸了摸鼻子。周华连连推却:“田兄,谢谢,不用了。现在这个时辰,小弟再不归家,恐家人担心,就此别过吧。”走了两步,又回头一揖,“能与田兄相交,小弟三生有幸。”然后便和虎一道朝着回府的路离开。只是这吕阳,不知道为什么,也颠颠地跟了上来。
“三生有幸啊……”望着渐渐隐没的娇小身影,田武的眸子闪了闪,喃喃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