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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方言(4)

莫道biánɡ字是通用字书中未曾收录的一个俗字,此字之三绝却让人叹为观止。一、biánɡ字作为一个人工复合字,其部件之多在各地域俗字中绝无仅有。二、作为地域俗字,其笔画之多绝无出其右者。三、同一个biánɡ音字,传说多,故事多,因而面目变化之多堪称绝伦。仅据笔者所见,biánɡ字至少有10个不同的写法。下边第3个biánɡ字,有10个部件字,加起来共有66画。此字的笔画比“呼吁”的“吁”之繁写“籲”(32画)还多了34画。据说还有一个71画的biánɡ字,可惜笔者尚未查到。后来听说,孙立新先生2009年在《咸阳师范学院报》第5期发表《biánɡ字的文化解读》一文共收录了12个biánɡ字,惜乎未曾拜读。

以上十个biánɡ字的写法大同小异,最常见的是第一个字。其余或因部件字,或因笔画有所变化,字谜的辞句也因而不同。不同的字谜(歌谣)既说明了不同的书写顺序和间架结构,也表达了不同的意思(故事)。

顺便说一下,上述各种biánɡ中的部件字“糸”、“马”、“长”均为繁体,这是指以前的事。解放后推行了简化字,如今的各种不同biánɡ字中的“糸”、“马”、“长”,连一些学者也都采用了简化字。因为biánɡ字毕竟是个地域俗字,其中三个部件字的繁或简,不存在谁错谁对的问题。简,书写省事;繁,更能突出体现biánɡ字笔画繁多的特点。

一、biánɡ字的多种不同写法。

1.第一个字的字谜为:“一点飞上天,黄河两道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进走;你一扭,我一扭,一下扭咧六点六;你一长,我一长,中间夹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帮,坐个车车儿逛咸阳。”这个字是关中最常见,流传面最广的一个字。

2.第二个字比第一个字多了个部件字“戈”,少了个“坐车儿”。第二个字字谜里将第一个字字谜里的“坐个车车儿逛咸阳”换成了“拴个钩搭挂麻糖”。

3.第三个字与第一、第二个字都略有出入:比第一个字多了个部件字“戈”,比第二个字多了个“坐车儿”,所以最后两句为“拴个钩搭挂麻糖,坐个车车儿逛咸阳”。

4.第四个字比第三个字少了部件字“月”,所以“月字帮”换成了“戈字帮”。

5.第五个字特别之处在于:右上部为“高高山上两个日”。笔者按:此字可能出现较晚。因为关中人多读“日”为er,后因受国音、普通话影响,才有读ri音的。字谜“高高山上两个日,言字两边都有丝”,当“日”读ri音时才押韵。

6.第六个字的右上部为“究”,即“穴”下加“九”。字谜为“八字大张口,九字往进走”。

7.第七个字与第三个字基本相同,仅以“丁”代“戈”。字谜句以“揳个钉钉挂麻糖”取代“拴个钩搭挂麻糖。”

8.第八个字右上部是个“空”字,即“穴”下加“工”。字谜句为“一点飞上天,黄河两道弯;八字大张口,二字往进走;你一扭,我一扭,中间夹个言篓篓”。笔者按:为使“一点”、“二字”在序数上递增,这里视“工”为“二”。

9.第九个字与第八个字相似,唯少了个部件字“工”。这个字的字谜是个罕见版本——“宝盖头,八字腰;左防肉,又防刀;你一扭,我一扭,中间言字不开口;左绑长,右绑长,中间坐个马大王;心在底,忠在王,随军推车送军粮;兵扫六国走四方,保得秦王坐咸阳。”

10.第十个字中的部件字“月”和“长”组合,“长”和“刂”组合。这个字笔者在建国路一家面馆的招牌上看到的。部件字不同的组合,其字谜句应有不同的说辞。遗憾的是问了店主,店主摇头不知。

二、biánɡ字的多种不同破解和传说。

1.biánɡ字的理据说。张志春先生认为:“biánɡbiɑnɡ面”是“饼饼面”读音儿化后的变音。

2.biánɡ字的民俗说。与理据说相反,梁澄清先生认为“biánɡbiɑnɡ面”不是“饼饼面”。他主张对地域方言和民俗文化更应看重田野调查。

3.biánɡ字四声说。傅功振先生与梁澄清先生观点一致,他还具体地提出了biánɡ字的数声说,这里仅谈其中的四声。biánɡ字是关中民间自创的一个独特的汉字,此字的读音在国音、普通话中均无,而关中方言里独存。何以故?傅功振先生说:biánɡbiɑnɡ面在制做过程中扯长摔案板时发出biánɡbiɑnɡ之声;将面丢入沸腾的锅中也会发出biánɡbiɑnɡ之声;将面捞出盛碗,调味搅拌时又会发出biánɡbiɑnɡ之声;咥黏面是个快速过程,口吞舌拌牙咬而急咽,此时还会发出biánɡ之声。他进一步解释:biánɡ字充分体现了秦人强音的特点。将表达声响的bɑ、pɑ、biɑ、biɑnɡ拟声字相比较,biɑnɡ字的发音更响亮,更浑厚。

4.“渭河两道湾”说。biánɡ字字谜多为“黄河两道弯”,李子丰先生独提出“渭河两道湾”。他另有一番诠释。“穴”是秦地秦人粗眉大眼的头颅,也是养育秦人的母亲河——渭河的形象。“八”是“人”的巧变,也是八百里秦川的表示。“言”即讲述(这种面食的制做方法及食后的感受)。“糸”和“长”代表这种面的外观形象。“月”是比喻这种面擀成后光滑照月。“刂”代表用刀将面切成裤腰带状。“心”是食后的心里感受——吃一回还想吃第二回,心里忘不了。“马”是灶王爷的坐骑,让它驮好灶王爷,愿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凡降吉祥——年年能吃上biánɡbiɑnɡ面。“辶”指吃完一老碗浑身是劲,脚力陡增,即便推车走州过县到四方也不在话下。

笔者按:以上biánɡ字的各种不同说法和诠释大体上都能够自圆其说,这已经足够了,读者大可不必以严格的理据去审视民俗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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