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绿袍男子,自山崖上,凭空一蹬,转瞬便到了众人眼前。
陈量认出此人正是半个月前领他和王三日以及牛二去山场的外宗赵师兄。
郑长风见了来人倒也有些意外,却也不如何紧张,只是淡笑一声,说道:“原来是赵远师兄,不知到此处寻我有何要事?”
赵远立在郑长风近处,却不答他的话,只是面冷如霜地环视众人,才冷声说道:“郑长风,你意俗何为?”
郑长风见赵远故意不理他的话,心中不快,只恨这赵远修为不比他差多少,而且是正式招徒入门的,资格比他老多了。
“师兄严重了。我只是想在年底考核之前,多校正一些杂役们拳法的错处。”郑长风忍下心底的妒恨之意,恭声答道。
赵远却是不信,冷眼盯着郑长风,说道:“听说你传了他们拳法?”
郑长风立即摇头,说道:“哪有此事。门规有言,非内门弟子,不得传一招一式。小弟怎么敢违背门规。”
赵远冷哼一声,没有再问他,而是转身看着牛二,淡淡地说道:“把你刚才的拳法再演练一遍。”
“啊?”牛二不免发愣,询问似的看着郑长风。
郑长风瞪他一眼,骂道:“赵师兄如何说,你就如何做。”
牛二觉得奇怪,郑长风确实传了他们三式莽牛拳法,按说已经违背了门规,他怎么就不怕赵远知道呢。牛二正想着要不要故意练错,好给郑长风脱去嫌疑呢。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实现,却发现赵远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他。牛二吓了一跳,再不敢有做假的念头。
牛二立即将郑长风教给他们的三式莽牛拳法一一演练了一遍,赵远看得直皱眉头。
“如何,赵师兄,这拳法可是莽牛拳法?”郑长风嘴角扯过一丝冷笑,问道。
赵远抬眼看着郑长风,很是厌恶这张丑脸,对于这个奸狡之人更是深恶痛绝,比如此次年底考核本该由一位新晋入外宗的师弟负责,这郑长风却用手段硬生生从那位师弟手里抢来这门差事。
按说一个灵砂境三重的修士,不该看重杂役处这点利头,但郑长风偏就对此事很是上心,令赵远疑窦大生,总觉得这个郑长风别有图谋。果不其然,不几日,杂役处便有人向他禀报郑长风的异动。
“郑师弟,此人练的难道不是莽牛拳法中的前三式?”赵远说道。
郑长风摇了摇头,抬手比划了几招,说道:“这才是莽牛拳法,他所练的差太远了,或许有几分相似罢了。”
赵远冷笑地看着郑长风,虽然牛二的动作稍有些变动,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就是脱胎于莽牛拳法无疑。不曾想郑长风仍旧是这般癞皮作态,便反问道:“那你便说说这人练的是什么拳法?”
郑长风笑道:“这是师弟我自创的一套拳法,叫恶犬拳法。怎么,赵师兄有兴趣?”
赵远勃然大怒,喝道:“郑长风,你这话什么意思!”
郑长风哂笑道:“赵师兄何必生气呢。难道自创拳法也违了门规不成?”
赵远怒视着郑长风,一时却也拿他没办法,毕竟郑长风传出去的三式莽牛拳法确实改动较大,即便把他告到刑堂去,他也能抵赖。
“好,此事先揭过不提。”赵远强压下心底火气,又质问道:“杂役处取缔之事,内门尚在商议之中,你为何泄露出去。”
郑长风听罢笑道:“赵师兄原来在思虑这桩事情,那便不劳赵师兄操心了。取缔杂役处势在必行,年底必会宣布。即是即成事实,何来泄露之说。”
赵远说道:“只要内门一日没有放出消息来,那任何人都不得泄露。”
郑长风轻笑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说道:“这个嘛我自会向刑堂陈长老请罪。赵师兄可满意?”
赵远心中不免郁闷,自己存了心思来找这郑长风的茬,想不到三两句就被他用话语给堵住了。一念至此,赵远就更加不爽了。
这时候赵远侧身望了陈量和王三日一眼,忽然眼中亮光一闪,故作淡然地说道:“郑师弟你说是在指点杂役们,怎么我却看见你教他们生死搏杀呢?”
郑长风见赵远扯开话题,心生疑惑,不过却仍不露半点破绽,反驳道:“赵师兄说笑了,我何时做过这等事情。”
赵远心道你做的还少,那个叫李小虎的杂役可是直接被你打成了废人了呢。
“那此人的伤势是怎么回事呢?”赵远退开一步,露出陈量怀中扶着的王三日来,说道:“此人气息奄奄,若不是得其友救护,说不定就死了。郑师弟难道不知道同门不相关残的门规么。”
“他可不是我伤的。”郑长风摇头道。
赵远说道:“虽不是你伤的,但这个牛二难道不是听了你的命令,才下如此重手么。”
郑长风这时候却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确是我让他做的。既是检验拳法,怎么能不尽全力呢。”
赵远望着郑长风,说道:“那你就是唆使他人残害同门了。”
郑长风抬起左手,竖着食指在赵远的眼前轻轻摇了摇,说道:“赵师兄,这你就错了。”
“哦,哪儿错了?”赵远倒要看郑长风这次如何狡赖。
郑长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赵远,笑道:“这里,除了我与赵师兄,再无同门。”
赵远为之愕然,想不到这郑长风竟然说出这话来。
在场的百余杂役的脸色也是随之一变,任谁听了这话都难免生气的。郑长风话的意思分明是说杂役们不配与他称为同门。
赵远也是眉头微皱,早知这郑长风孤骛自傲,想不到竟然阴冷到这个地步,“这种话郑师弟还是慎重言之。”
郑长风笑道:“我说错了什么。这些人确实无一人会是我同门。”
赵远眼底抹过一丝笑意,很快敛去,故作肃然地说道:“我倒颇为看好他们,年底考核之后,必会有几人能被外宗提拔。”
郑长风断然说道:“绝无可能。”
“你确定?”赵远含笑问道。
郑长风也是成竹在胸,说道:“当然。”
“那我们不妨赌上一赌。”赵远笑道。
郑长风虽不清楚赵远打的什么主意,但却夷然不惧,说道:“不知赵师兄想赌什么。”
赵远指了指陈量和王三日,说道:“我赌他们两个,必能通过年底考核,成为杂役处的最后一批外宗弟子。”
郑长风看了陈量和王三日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说道:“赵师兄修为深固,但眼光却着实令师弟我不敢苟同。”
赵远却不生气,说道:“那师弟有何高见。”
郑长风却是拍了拍牛二的肩膀,说道:“牛二一人足以踏平杂役处。”
牛二见郑长风如此看重他,不由得心中大喜,感激不已。
赵远却道:“若是牛二能胜过杂役处所有人,那他岂不是会通过年底考核,成为外宗弟子?”
郑长风知道赵远是在笑他之前说的那句在场无一人可入外门,不过对此郑长风早有计较,冷笑道:“我说过,在场除了你我,再不会有外宗弟子。”
“郑师弟不觉得你自己在自相矛盾么。”赵远笑道。
郑长风道:“一点也不矛盾。等到牛二战败杂役处所有人,我便收他做侍奴。”
侍奴地位低下,虽然跟从着外宗弟子,但其实地位比杂役还不如。郑长风这招不可谓不狠,先用牛二将众杂役慑服,接便将牛二收为侍奴,简直是把整个杂役处给定死了。
赵远也料想不到郑长风竟然如此狠厉,看了牛二一眼,说道:“你愿做他的侍奴?”
牛二感觉全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顿时倍感压力,尤其是郑长风那双蕴含杀气的眼神,令他不由自主的双腿打颤,只得咬牙答道:“能为郑师兄的侍奴,是牛二的荣幸。”
赵远目露失望之色,却没有劝阻牛二的意思,一个杂役而已。凭他赵远的能量,半个月内调教一两个杂役绝对不成问题。
“郑师着倒是打着好算盘,只怕最后仍会落空。”赵远说道。
“那便赌一赌吧。”郑长风笑道。
赵远道:“赌便赌。我就押这两人定入外宗。”
“有赌无注,岂不是无趣得很。”郑长风说道:“若是师弟我侥幸胜了,不知赵师兄能出什么彩头。”
赵远说道:“一瓶绿气丹。”
郑长风拍手叫好,说道:“赵师兄果然业大财厚,小弟在这里先谢过了。”
赵远冷笑道:“别急谢,若是你输了呢。”
郑长风拍了拍腰间,说道:“我腰侧之悬孤胆,是我师傅送我的入门之礼,乃是上品匠器。师兄若胜,大可拿去。”
赵远看了看那柄叫悬孤胆的墨色短剑,眼中露出喜爱之色,却强作淡定,说道:“那便年底见真章了。”
郑长风笑着拍掌,说道:“至年底还有半月,师兄可千万所卫瓶中丹丸,莫泄半丝了药气。”
“还不走,不想救你的这位朋友么。”赵远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没走两步却是冲陈量使了个眼色。
陈量无耐只得跟在他身后,不过心底却是很是不愤,凭什么你们拿我做赌却不问过我意见。修为低了果然不受他人待见,这个赵远看似对他不错,其实也不过是利用他去挫一挫郑长风的威风罢了。
我定要变强!陈量不想这样一直受人摆布,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顶,他再也不想忍受了。
陈量捏了下拳头,暗自作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