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受害者？”
凌天虎和陈虹异口同声的发出了这样的惊呼。
这事多少和凌天虎有些关系，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石铮点了点头，撂下筷子，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凌天虎和陈虹，他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
“是啊，第七个了。不过我没亲眼见到，现场已经被封锁了。我听小区里的人说，有人早起遛狗的时候发现的尸体，据说死者受的伤和前面那几个人一样，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话说，死者就住我们小区呢，想想真是可怕。”
石铮不住的摇着头，不知是在为死者感到惋惜还是因为后怕。
“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闹了半天，你是因为害怕才让我搬过去住的吧？”
被凌天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石铮咧嘴一笑，拍着凌天虎的肩膀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孙子也！”
“去你妹的！我突然发现我不想搬了。”
“别啊，虎哥！晚上我一个人在家好怕怕的！”
说着，石铮揽住了凌天虎的胳膊，努着嘴把脸往他的肩膀上贴了过去。
凌天虎一把将石铮的脸推到一旁，随后不断的拍打着肩膀，一脸嫌恶的表情就像是衣服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陈虹在一旁看着笑的直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微笑着看向凌天虎：“你在这住的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搬？”
这事不提到罢了，一提起来，凌天虎一肚子的委屈又翻了上来。
当着自己死党的面，说出来太丢人，不说吧，陈虹却又问到这了。
“这不是工作调动了嘛，能省点钱就省点呗，反正这货现在家里也没人了，那么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工作调动”这四个字被凌天虎刻意加重了语气，石铮听不出什么，可在陈虹听起来，凌天虎这种口气分明就是在抱怨。
“工作调动？你要去别的医院？”
“不，还是在那。”
“哦？这么说的话，产房传喜讯——你生（升）啦？”
“……”
从外科实习生到太平间管理员，从性质上来说，这倒是从实习生到正式工的转变，只不过岗位和职责的跨度太大了些。
“啊！是，是啊！升了，我现在一个人管着……管着至少得十来个人呢！我手底下的‘人’流动性太大，隔三差五的总换，当领导不容易啊！”
石铮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天虎：“行啊！这才实习没多长时间就转正了，还当了大官！陈姐肯定没少帮你吧？天虎，要不我跟你混得了，在你手底下打工也行啊。”
“这个……你真干不了。”
“少瞧不起人了，好歹我也是学医的。到底什么工作啊？”
叹了口气，凌天虎瞥了眼在一旁一直憋着笑的陈虹，扭头道：“我是太平间管理员，你愿意当死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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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铮的再三追问下，凌天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石铮也是不住的叹息。
“唉！难为你了兄弟。不过，你无非是在那混段时间罢了，这不还有陈姐罩着你呢么。”
陈虹点了点头：“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恐怕你早就成替罪羊了，现在起码能保住你的工作。”
话锋一转，陈虹接着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报道？”
凌天虎心里一百二十万个不乐意，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明天吧。不是说给我两天假么？”
陈虹点了点头：“看开点，我会帮你的。”
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让一个女人照顾，心里不是滋味，却又说不出口，凌天虎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和那个杀人凶手有间接的关系。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警方就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越想，对这个神秘凶手的恨意越深，凌天虎巴不得出门就碰到那个凶手，抓住他以洗清自己的冤屈。
默默的攥紧了拳头，凌天虎正色道：“石铮，今天下午我就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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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苑，龙江市高档社区之一。
小区分为别墅区和高层板楼两部分，由于绿化带面积占了将近40%的面积，因此建筑物的密度相对来说就稀疏了，从一栋楼到另外一栋步行至少要花上七八分钟的时间。
不菲的房价，让卧龙苑成了只有有钱人才会涉足的地方。
“这里的入住率不是很高啊。”
自从进入小区，凌天虎就一直透过车窗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路上仅仅见到三五辆豪车经过，除此之外就是巡逻的保安和保洁员，显得很是冷清。
石铮咧嘴一乐，很是得意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这里入住率不低的。”
“那怎么这么冷清？”
石铮放慢了车速，单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不慌不忙的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点燃，猛吸了两口才解释道：“你听没听说这小区还有个别称？”
摇了摇头，凌天虎一脸茫然的看着石铮。
“孤陋寡闻！这里还有个雅号，叫‘二奶苑’！这是因为出了事，你才看着冷清，要换做平时，各种美女大妞能让你看到眼花！”
突然，石铮一咬牙，脸色沉了下来，啪的拍了一下方向盘，骂道：“奶奶的！一出这个事，妞全跑了，真特么扫兴！”
“说到底，你住在这还是为了泡妞呗！”
“不全是，也为了工作呀。这些小妞们都跟着大款，其实她们绝大多数还是为了钱。”
“废话！这个我懂！要不是为了钱，十八九，二十几岁的美女跟着个糟老头子还能是真爱不成？”
石铮点了点头，一脸赞许的看着凌天虎：“哟！行啊孙子！智商见长！”
“滚犊子！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勾搭寂寞二奶，为的就是让她们帮你卖药是吧？”
石铮叼着烟笑了笑没有回答，朝凌天虎挑起了大拇指。
“唉！把我的小月月都给吓跑了啊！”
“小月月？”
“就是我上周刚泡上的一个小二奶，今天早上刚走的。一听说这里死人了，她说什么都不肯在这小区呆着了，害得我现在又成了孤家寡人了。喏，尸体就是在那发现的！”
凌天虎顺着石铮手指的方向看去。
离着小区主干道大约三百米远的地方，绿地上用一人合抱粗细的原木修建的长约二十几米回廊横跨人工河，回廊尽头是一处古风凉亭，周围立着低矮的假山石。
若是换做夏天的夜晚，那里倒是个和情人幽会的绝佳地点。
这种高档小区的安保极为严格，外人想要进来的话除非有小区里的业主带着，否则绝对进不来，另外小区内明暗监控器几乎覆盖了各个角落，按理说像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这么显眼的位置，肯定不会是监控盲区。
这样一想，要找到凶手应该不难啊！
“到了。”
石铮出言提醒，打断了正在思考的凌天虎。
车子停在了楼梯口，抬头望去，眼前的高楼仿佛顶天立地的白色巨人。
凌天虎呆过的楼层最高没超过十层，现在看着这栋楼，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了。
“你住几层？”
“二十六层，2606号房。”
“二十六……这要是摔下来，不得摔成馅儿啊！”
虽然是小声嘀咕的，但这句话还是被走在前面的石铮听到了。
石铮扭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凌天虎，问道：“你恐高？”
“算不上，但不管是谁，从二十六层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也会害怕的吧？”
“是这么个理儿不假，不过你担心这个干吗？难不成你还想练练胆？”
“……”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两人乘上电梯，不多时便停在了二十六层。
石铮来到自己家门前，在电子安全锁上输入密码，嘀嘀几声之后，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
别看两人是多年的死党，可凌天虎却是头一次来石铮家里。
只知道石铮家境富裕，但看到房间的装修和安置在里面的家电之后，凌天虎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眼前的一切远要比他想象的奢华了许多。
“你，你还给自己弄了个塑像？”
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客厅正中央的一尊塑像，凌天虎发出了这样的惊呼。
塑像穿着长袍，戴着博士帽，右手拿着一卷纸造型的东西高高举起，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分明和石铮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满身金漆。
石铮把凌天虎的行李箱放在一旁，来到自己的塑像旁边，抬手搭在塑像的肩膀上，自豪的笑道：“我爸为了纪念我大学毕业弄的，怎么样？”
凌天虎白了他一眼，道：“你是有多自恋啊？幸亏你不是国家主席！”
石铮没脸没皮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右边：“那间是你的卧室，都让家政的打扫过了，如果还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凌天虎心里其实暖暖的，只不过和石铮打交道这么多年，虽然两人互相帮助过对方无数次，可谁都没对谁说过谢谢这两个字。
“哦……我不会住太久的。”
“嗨，你愿意住多久都行。估计短期内我这里是不会有人来了。”
说着话，石铮拉开了客厅的窗帘。
客厅朝南向的窗户是落地大飘窗，而且前面没有其他建筑遮挡，采光非常好，更主要的是这里既有高度，又正对小区的绿化带和人工湖，可以将景色一览无余。
景色还是原来的景色，只可惜石铮现在怎么也无法把它和“心旷神怡”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了。
这里刚好能看到发现死尸的地方，而且是全景。
四周拉上了黄色警戒线，十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在周围忙碌着，从二十六层看下去，就像一只只黑色的小蚂蚁。
凌天虎站在窗前看着，也是眉头紧锁，穆筱雨的话再一次在脑海中回荡了起来。
“一旦中了这种毒，身体再好也绝活不过五天……”
“穆筱雨会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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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一缕阳光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投在了凌天虎的床上。
和石铮截然相反，凌天虎没有赖床的习惯，早就洗漱穿戴完毕，准备出门了。
“今天要去太平间报道了！”
自言自语的说完这句话，凌天虎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下，转身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
一大早，龙江市中心医院的门诊楼挂号处排起了长队。
现在是流感高发的季节，也是医院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
相比起门诊楼，太平间就冷清的不能再冷清了。
太平间位于医院的最深处，远离门诊楼和住院部，是一排低矮的平房。
由于被前面的高楼遮挡着，一天之中也只有在太阳西落的时候这里才能见到点阳光，因此这里在大白天的时候显得也很冷清阴森。
“唉！”
重重的叹了口气，凌天虎硬着头皮敲了敲太平间管理员宿舍的门。
“刘大爷？在屋里吗？”
无人回应。
“刘大爷，我是来报道的！”
提高了嗓门，凌天虎再次叫门，可屋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清早的能上哪去？”
把手中的两瓶二锅头放在窗台上，凌天虎索性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了起来。
翻出手机，刚想上会儿网打发下时间，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寻声看去，只见太平间的两扇铁门虚掩着并没有锁住，凉风吹过，两扇门微微晃动着碰撞在了一起。
按理说太平间管理员算是个闲差，职责无非是看管太平间，给死者所在的尸体冷藏柜登记，家属来领走的时候办理下手续而已。
就算是做太平间管理员，没有家属来的话，也没有谁愿意在太平间里呆着的。
这刘老头一大早的自己进那里面捣鼓什么呢？
拎着酒，凌天虎朝太平间走了过去。
本来是想进去打个招呼的，可刚到门口，凌天虎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这就是报应！”
从声音上判断，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上了岁数的男人，嗓音有些沙哑苍老，八成是刘老头。
可他话说完之后，不见有任何人搭茬。
难道是在自言自语？
正在纳闷，屋里的人又说话了。
“你命里有此一劫，但这劫数可不是定数，无非是行差踏错，才命丧黄泉。唉，可惜，可惜啊！”
“跟死人说话么？难怪医院里没人愿意搭理这老头，是够怪的！说的这都什么呀？”
屋外的凌天虎暗自在心里吐槽，原本伸出去准备推门的手也停了下来，想象着一个老头子和死人说话的情景，不由得一阵恶寒。
往后退了半步，站在台阶下面，凌天虎打算让刘老头主动出来跟自己见面。
“刘大爷！麻烦……”
站在门口嚷嚷了起来，可凌天虎话还没说完，他的耳边立刻响起了刘老头的声音。
“在外面站那么久，不冷吗？进来吧。”
有些许震惊，凌天虎不知道刘老头何时发现自己在外面的。再者，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从屋里传出来的，更像是和自己面对面说出来的一样。
“啊，哦！好，好的。”
忐忑的回应了一声，凌天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浅蓝色的帘子将屋子隔成了两半。
一个弯腰驼背的老者背对着凌天虎坐在帘子前，帘子之间的缝隙露出了一截铁床，老者紧挨着铁床，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把酒轻轻的放在靠门的桌子上，凌天虎轻声唤道：“刘大爷，我来报道了。”
“哦。”
刘老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有些不爽，可对方是个老头子，凌天虎只好憋着火，继续耐着性子问道：“刘大爷，您忙什么呢？我不用填表格什么的吗？”
刘老头没吭声，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工具，背负双手，低头不知盯着什么端详了半天之后，才转过身来。
刘老头的身子一挪开，铁床上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虽说自己是学医的不怕死人，可凌天虎看到铁床上的东西后仍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烨的尸体，而且是化了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