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富贵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他用桌子抵住房门,害怕极了......
没有什么比那样的经历更恐怖了,他趴在墙后面正准备偷听骆家人的谈话,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那个男人就像窜入羊群的的饿狼,手中的刀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妖艳的红光。
跑,金富贵的腿肚子都在发抖,他的股间渗出了尿液,如果不跑,他就会死。
凶残的骆勇年很快就杀光了身边的所有人,他看见了正狼狈逃窜的金富贵!
“不能留下活口!”
骆勇年的心思很复杂,他既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而愧疚,又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责任,他握紧手中的刀骑上了白马......
“啊啊啊啊啊......”
金富贵疯了一样的跑进家里,金德财正靠在躺椅上喝着茶,他娘站在一旁小声的说着话。但他什么也不想管,身后有死神在追着他,他只想逃命!
“......躲开,躲开啊!”
金富贵从他娘的身旁掠过,他粗暴的把他的母亲冲倒在地,身后是接踵而至的骆勇年!
在金富贵房间的床底下有一个密室,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跑了一个......骆勇年翻遍了金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地上的几具尸体瞪着大大的眼睛,他一路杀来,几乎屠遍了整个村子,但是有个人跑了!或许村子里的某处还留有活口,但骆勇年知道这都不重要了,在沙漠里的这片巴掌大的土地上,跑了一个和跑了一群人没有什么分别,他已经躲不掉了。
......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响起,噩梦中的金富贵猛然间惊醒,他的全身汗毛炸起,手里抓起了一个板凳。
“富贵,富贵......”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快开开门,我是你德武伯伯啊!”
“......伯父!”金富贵突然泪流满面,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丢掉了手里的东西。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私自利的魔鬼,金富贵为了活命,不惜舍弃自己的亲生父母。他现在一无所有了,后城在前些天化作一片火海,大荒村成了人间炼狱,他就像是从地府中挣扎着逃脱出来的小鬼一样躲在阴影中发抖。
但还有一个人能够救他,金德武。
金富贵擦干净了眼泪,故作坚强的打开门扉,门外阴森森的,暗黄的圆月照映着一个高大的影子笼罩在金富贵的头上。地上在微微的颤抖,月圆之夜,黑龙怒吼......
金德武跟着陈剑南走了,丁洪还留在骆府照顾垂死的骆文涌。
两个侍卫用草席卷起金富贵的尸体,他们要把‘金富贵’放回大荒村。
......
“百华!百华!”一个有些急切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丁洪‘咚咚’的敲着房门。
兰馨起身打开房门,丁洪慌里慌张的冲进屋子道:“骆族长快不行了,咱们赶紧带百华过去!”
“你说什么!”白烨猛地坐起身来。
“来不及解释了......”丁洪招呼着兰馨一起把白烨扶到轮椅上,他这次从老族长那里出来,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白烨的心里很乱,他曾经对那个年迈的族长也有过一丝的怨恨,他讨厌别人掌控他的命运,但他并不希望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就这么突然的死去。他也许骗他,但他绝没有伤害过他。丁洪在身后飞快的推着他往前走,兰馨一路小跑的紧紧跟上,夜间的风吹的他的长发胡乱的飘荡着,大地在颤抖,黑龙在咆哮......
“......百......百华,”
不,这绝不是老族长!当白烨被丁洪和兰馨搀扶着走到老族长面前时他这么想。床上躺着的那个瘦如枯骨的老人张着黑峻峻的大嘴,有些含糊不清的呢喃着,白烨的眼泪猛地一下流了出来,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白烨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搀扶他的两个人,‘啪踏.......’一声的跌在地上,他拼命的甩着手爬到老族长的床边,嘴里哽咽着,颤抖着说道:
“告诉......我,是......谁......干的!”
“不......不......”老族长摇着头,他哆哆嗦嗦的把手往胸前伸去,好像是要从怀中掏什么东西一样,但他胸前的血迹早已凝固,衣服上结了很大一块的血痂。丁洪走过来,帮着老族长撑开衣服,露出了老族长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像是狼牙一样的黑色吊坠。
“这是骆家的族长信物,老族长要传位给你。”丁洪站在一旁道。
“不!......这不可能!”白烨抓着这个枯瘦的老人的手,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丁洪道:“他前几天还好好的!”
“是谁!是谁打伤了他!这是那个王.八.蛋干的!”白烨愤怒的咆哮着,兰馨远远的躲在墙角,低低的抽泣着,白烨显然把她吓坏了。
“带.......带上......它......”床上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烨转过去看着老族长,泪如泉涌......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那个曾经欺骗他的老人,那个一直把自己当成是他的亲生儿子的老人!
白烨解下老族长脖子上的吊坠,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
......
‘沙沙沙......’
像是风声拂过丛林,骆勇年背靠着一棵大树假寐着,白马微昂马首,蹄子不自觉的在地上磨了磨。
“属下拜见大统领!”刘德一席黑色的夜行衣,跪在骆勇年面前。
“城主没派你们来杀我?”骆勇年懒懒道,他用手捂了捂失去的右眼,那里还在一阵阵的疼痛,不住的提醒他所曾经犯下的罪孽。
刘德从腰间摸索出一个木筒,恭谨的递到骆勇年的面前,道:“城主言,兹事体大,绝不能让人知道是城主府所为,他已经和几位族长们商量好,并为你掩饰真相。”
骆勇年没有接刘德的木筒,他甚至后退了一步。
“城主说要你马上回去,并指认是游沙客余孽所为!”刘德道。
骆勇年还是无动于衷,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他手下最有能力的小统领。
“骆老族长还活着,”刘德偷偷抬眼看了骆勇年一眼道:“他要你回去赔罪!”
‘咔嚓嚓......’骆勇年攥紧了拳头,骨节爆裂的声音响亮的像惊蛰的春雷。
刘德额头上的冷汗流的像小渠里的水一样的多,他站在骆勇年的面前,一动都不敢动。
“......我知道了。”过了很久很久,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才缓缓的响起。
骆勇年抬脚走到他的白马前,这个美丽的‘公主’看起来有些不安,骆勇年拍了拍它的脖子,轻轻的道:
“最后再载我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