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安生日三天后,星娱公司十二楼赵琴的办公室内,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当中。
“晓瑜,你知道琴姐找我和沈哥有什么事儿吗?”许洋靠着赵琴秘书田晓瑜的办公桌,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看琴姐脸色不太好,你还是小心点好,别又惹她生气。”田晓瑜说完看了看许洋的身后,疑惑地问道:“怎么就你来了,沈哥呢?”
说到这位老大,许洋就头疼,虽然已经腹诽了几百遍,嘴上却还是顾及老大的脸面,“沈哥有很重要的事儿,所以派我来聆听琴姐的教诲。”
“那你自己保重。”田晓瑜一副惜别离的样子,看得许洋心里发憷。
“别这样看我,我好怕——”许洋拍了拍胸口,闭着眼睛佯作心脏病发的模样。
“好了,别贫了,快进去,晚了又得连累我挨训了。”
“好晓瑜,记得替我祈祷。”许洋此话半认真半开玩笑,反而让田晓瑜愣住了。
刚进赵琴的办公室,许洋就感受到强大的低气压,只得乖乖地站着,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琴姐。”
“沈嘉安呢?”赵琴站在红木办公桌前,左手插在裤装口袋中,右手压着桌上的一个文件袋。
“沈哥在拍戏走不开,所以让我先来见您。”许洋面色如常地扯着慌。
“许洋啊,没想到你比沈嘉安有长进啊,”赵琴脸上的笑转瞬而逝,再开口,声音已是带着几分怒气,“撒谎越来越溜了,这一套要是知道拿出去应付那些记者狗仔,我也能多活几年。”
“琴姐,您这么年轻有活力,肯定能长命百岁。”许洋听赵琴的语气是真的生气了,只能先来插科打诨这一招。
“别打岔!老实说沈嘉安到底干嘛去了?人家都盯到头上了,还不知道收敛。他不想混了早和我说,别这样暗地里砸我的脚。”赵琴真是气急了,顺手就将文件袋甩到了许洋脚边。赵琴不是没带过有脾气、有个性的艺人,但是像沈嘉安这般妄为的还是头一回。
“琴姐,”许洋捡起文件袋,也没敢拆,终是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许超出他的预计,许洋捏着文件袋,难得正经地问道:“是不是关于童嘉言的事儿?”
“是,”赵琴把火发了出来,也很快就平静了,语气也缓了许多,“不管沈嘉安现在在哪儿,立刻打电话叫他回来。”
“琴姐,”许洋明白眼下的状况不是他一个助理能摆平的,在事态演变到难以收拾之前,他能做的只是向赵琴坦白一切,“沈哥现在和童姑娘在一起。”
“什么?”本来已经熄火的赵琴瞬间又被点燃了,“好好好,你们真是厉害。这节骨眼上他还有心情和妹子约会。”
“琴姐,沈哥也不知道这事儿啊,他和童姑娘真的很久很久没好好见一面了,上一次沈哥过生日也是闹到半夜才回家。”虽然在此时为两人辩解不合时宜,可是许洋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两人,嘴上的话顺着心就蹦了出来。
“行,他俩是苦命鸳鸯,我就是那拆散鸳鸯的恶人了?”赵琴在外面出了名的沉稳大气,倒是在自家下属面前有些不羁,有脾气该发就发了,“得了,我和沈嘉安打个电话,你现在出发去把沈嘉安接过来。至于那位童姑娘,相信沈嘉安自有办法护她周全,我也就不操那闲心了。”
“是,琴姐,我这就去。”许洋说完几乎是立刻冲向了门口。
“许洋,到了外面不要这么慌慌张张,就和平日一样,别让有心人抓了把柄。”赵琴叫住许洋,脸上却无半点怒气,倒是平静得让人心惊。
“琴姐放心。”许洋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便出了门。
赵琴拿起手机拨通了沈嘉安的电话,“沈嘉安,不想童嘉言有事儿,最好立刻回公司。许洋已经去接你了,你现在先让童嘉言一个人回去。”
沈嘉安此刻正与童嘉言在5公里外的雷公山,两人刚刚爬到半山腰,寻了一处凉亭准备休息片刻再继续上山。
童嘉言喝了口水,见沈嘉安脸色不豫地接着电话,有些担心又不敢出声扰他,只得等他挂了电话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沈嘉安将手机放回上衣口袋,然后拉着童嘉言的手就往山下走,“公司有点事儿找我,我们一起下山,我让许洋送你回去。”
“这么急?”童嘉言察觉到沈嘉安的情绪不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连语气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忧虑。
沈嘉安感受到她的不安,放慢了脚步,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眼前的人真的很担心,浅淡的眉头微皱着,望着他的眼睛里有着些许急迫,沈嘉安轻轻地抱住了她,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有个大导演要找我面谈,机会难得,所以急了点。只能让你一个人先回去了,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童嘉言在他怀中嗔怒地望着他,眼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急迫与不安,反倒是闪着愉悦的光芒,“你能和我说这些事情我很开心。以后不管好的坏的,你都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担着。”
沈嘉安看着她笑得眯起的眼睛,心不觉沉了许多,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待两人行至山脚时,许洋已经开了车在那儿等了多时。
“沈哥!”许洋见着二人,连忙上前接过了沈嘉安身上的背包。
“别忙了,你先送嘉言回去,我自己开车去公司。”沈嘉安边说边上了车,也不顾许洋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童嘉言看到许洋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以为他不愿意送自己,忙说:“算了,许洋你和嘉安一起回公司吧,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许洋听了如蒙大赦,立马应了句想要坐上沈嘉安的车。没想到沈嘉安已经锁了车门,只摇下三分之一的车窗,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行,你拿到驾照后就没自己开过几回车。许洋,你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去,公司的事儿有我就够了。”
沈嘉安如是说,许洋也知道他是有了自己的打算,自己也一向拗不过这位老大,只得应道:“好,我一定把嘉言姐安全送回去,你放心。”
“到了家给我发个短信,”沈嘉安望向童嘉言,因为逆着光,童嘉言没有看到他眼中的不舍和怜惜,而沈嘉安却将她灿若暖阳的笑一点一点刻在了眼中。
“快走吧,一会儿导演该等急了。”童嘉言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想着许洋还在身边更加有些窘迫了,一双手不停的摆动着催促他离开。
沈嘉安没有再说什么,升起车窗,看着后视镜中的人越来越小直至出了视野。眼前的道路鲜有其他车辆,两旁的山峦层层叠叠却都不及雷公山的高度,冬日难得的暖阳洒进车内,沈嘉安却无看风景的心情,脑中交替出现的都是童嘉言哭着和笑着的模样。原来世间万物皆不如你。
这个圈子想进难,想退更难。沈嘉安想要两全,想要护童嘉言周全,想要留她在自己身边。可是世上许多事正是难以两全,更怕的是你费尽心思到头却是两头皆空。
“呵呵——沈嘉安我没想到你还这么天真。”赵琴听了沈嘉安的想法,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我知道,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或许有更好的对策,只需要放手,可是此时放手,他怕自己再也无挽回的余地。
“你觉得你那未见过这个圈子风雨的童小姐能受得起这帮人的围追堵截?”赵琴知道想要劝动沈嘉安难度很大,但是还是想在实施自己第二套方案前再试着改变他的心意,“童小姐对你情真意切,相信必然不会在乎这一时。你们只要暂时分开,等风头过去了再恩恩爱爱又未尝不可。”
“赵大经纪人,你知道你说的是不可能的。”沈嘉安望着窗外林立的高楼,灰白的色调看起来分外压抑。
“天成娱乐早就挖到了你和童嘉言的料,为什么一直没放出来,不过是为了找一个更好的时机。现在,他们手中有你生日那天和闫琦在KTV的视频。你知道两者同时爆出来是什么后果吗?你们三个都逃不过,当然闫大影后背后有人撑着必然能扭转乾坤。而你就从风度翩翩的君子沦为脚踩两只船的坏男人。当然,童嘉言也无法幸免。你的粉丝、闫琦的粉丝谁会放过她?她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赵琴坐在沈嘉安对面,对这位有着无限潜力的新人展现着她最后的友善。
“你选择的是最简便的办法,可是于我而言却是最难以接受的办法,”沈嘉安收回视线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她是他的伯乐,而此时却站在他的对立面,“你我立场不同,但是这次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们本该是同一战线的,但是你太过感情用事,我做的都是为你好。你想要退出这个圈子,可是这个圈子又岂是你想进就进,想退就能退的。你可以说我是利益至上。对,我是个商人,我权衡的永远是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而现在你和我说你要我弃掉一支潜力股,我做不到。”赵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如此,我没有要和你谈的了。我想我们的合作只能到此为止了。”沈嘉安从椅子上起了身,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沈嘉安,我们的合同白纸黑字摆在那儿。”赵琴知道把合同摆出台面说作用或许不大,但是她却自信自己的后一句话有足够的杀伤力:“而且你就这么自信童嘉言愿意和你共进退?”
沈嘉安身形一顿,却没有回答。
赵琴看着沈嘉安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沈嘉安,不管她是对你情深还是假意,她都不会看着你为了她从云端掉入泥潭的。
“喂,童小姐吗?我是沈嘉安的经纪人赵琴,我有事情想找你谈谈……”赵琴背靠着落地窗,看着眼前空荡的办公室,想起来过的人都说装修风格和自己很搭,黑白的几何线条沉稳又大气。可是,此刻听着电话那头女子柔软的声音,赵琴却突觉自己的生活似乎少了些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