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小路上,二人二马在不停的奔驰,马上之人正是孟德和陈宫。二人从中牟县大牢逃出,一路朝着陈留狂奔而去。跑了约有半个时辰,陈宫终于有些受不住了。陈宫勒住慢慢马匹减速,然后翻身下马,找了棵大树,背靠着休息。孟德见他停下不走,自己也只好下马休息。
“你来到这个乱世这么长时间了,体力怎么这么差?”孟德一边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一边埋怨道。
“我是个文人!”陈宫回击道,“现在我都有点后悔了,我当时怎么就把宝压在你小子身上?现在我成了你刺杀董卓的从犯,我还得跟你一起背黑锅。”
“这证明你内心还有点良心,”孟德笑道,“对了!你一直说往陈留去,为什么?”
“你这个大学是怎么考上的?”陈宫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啊?为什么这么问?”孟德反问道。
“曹操陈留举兵,发天子诏书,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你不知道?这可是高中历史知识!”
陈宫嘲笑道,“如今因为你刺杀董卓,董卓已经将洛阳全面封锁,按照你说的,真的曹操说不定还在洛阳城里,你完全可以再次假冒他,回家召集人马。”
“还冒充曹操?”孟德不情愿的说,“我实在不想再冒充他了。”
陈宫站起身来,用手指点着孟德的心口说:“你想为曦儿报仇么?那就按我说的做!而且我已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手里了,你要是现在打退堂鼓,我立刻就杀了你!”说完,抽出腰间佩剑,架在孟德脖子上威胁说。
孟德根本不怕他威胁,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推下,认真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把你的性命交到我手上了?”
“我为什么放你?你以为是被你的英雄气概而感染?别天真了,我要让你成为曹操!只要你成了曹操,我就不用担心会死在下邳,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来自未来。”陈宫回答道,同时用很不屑的语气说,“所谓乱世,就是这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别想着回到你那安稳的司徒府生活了。因为你永远都回不去了……”
……
孟德沉默了很久,开口说道:“那你说吧,我们现在去哪?”
陈宫看他想通了,指着东面说道:“前方不远就是陇山,陇山有个小县叫成皋县,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休息,等恢复了体力再前往陈留。”
“好……”孟德点了点头。
二人又走了约三四百里,远远的瞧见一处大院,说是大院,不如说是一处营寨,两侧不光设有瞭望用的高台,门口还有俩个人做民兵打扮来回巡视。
陈宫对孟德说道:“此处的百姓不奉朝廷诏令,自发组织武装,这大院想必也是如此。你我前去投靠他们,就说求一顿饱饭吃,他们这些人多有侠义之心,定然会收留我们。”
孟德点头称善,正欲拍马向前,陈宫却又将他拦住,对孟德说:“最好用斗笠遮住你的脸,你现在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此间人多眼杂,保不齐会有人为了赏金而告发你。“
待孟德带好斗笠之后,二人并排驱马走向大院。
“来者何人?”守门的民兵拦住二人说道。
“我们是从洛阳出来的难民,路经此地,求诸位收留,给口饭吃,我们明早就离去。”陈宫回答说。
“呃……我家主人去镇上沽酒去了,二位可在院中侧厢暂坐,待主人回来之后,再决定是否留你们过夜。”
二人谢过那守卫,进入大院,在左侧厢房歇息。他们刚进屋歇息,对面右侧厢房的门却开了,一人从厢房内迈步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喊道:“我伯父还没回来?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吧?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孟德心中好奇,想看看是谁如此跋扈,于是推开一条门缝观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惊出一声冷汗。连忙回身招呼陈宫过来。
“怎么了?”陈宫看到孟德慌张的样子,好奇的询问。
孟德并未搭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招呼他过来。陈宫只好走去观看,只见一个与孟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院中闲逛,陈宫瞪大了眼睛,发现那人与孟德确实长得一模一样。
“曹操?!”陈宫转头询问孟德,“当真是一模一样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孟德急道,“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万一被他撞上,我就死定了。“
“别急……”陈宫安慰道,“让我想想。”
陈宫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一咬牙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说完,反身抽出配剑。
孟德立刻拦住他,说道:“你要干什么?杀曹操?杀了他之后呢?这一院子人都看着呢!”
“那就杀光他们!”陈宫恶狠狠地说,说完一把推开孟德,提剑冲出。孟德在屋中犹豫了一会儿,听到屋外已有喊杀之声,于是一咬牙一跺脚也提剑冲了出去……
这曹操是如何来到此间的呢?这还得从孟德刺董那天说起,那天孟德刺杀董卓未遂,纵马逃出洛阳之时,曹操已经在柱子上磨断了绳子,他从柴房内找出一根木头,打晕了司徒府的守卫,翻墙从司徒府逃出。他本想回到自己府中,还未进府就听见府内的兵刃之声,曹操生性多疑,此时哪里还敢回府,当即乔装改扮,混在人群中出了洛阳。
这董卓误以为刺杀自己的人就是曹操,于是不再怀疑曹操还躲在洛阳之内,洛阳城门属于排查,竟然被真正的曹操钻了空子,他本想沿大路回陈留,却发现到处都在追捕自己,只好一路抄小道和山林走。此处的主人叫吕伯奢,是曹操父亲曹嵩的结义兄弟,曹操径直赶来投奔他,竟是早了陈宫和孟德一步。哪知孟德二人也会来此,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二人斩杀。
当时,院中连曹操在内一共二十余人,但能与人作战的只有十几名青壮年,孟德与陈宫突然发难,连杀十几人,剩下的都是妇孺,孟德不忍下手,陈宫却不犹豫,一个一个全部斩杀,还在尸体上补了几剑以防有漏网之鱼。此时大院中只剩下陈宫与孟德两个活口,地上已是血流成河。
孟德看了看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曹操,心里明白,当今世上只剩下一个“曹操”了……
陈宫也不管孟德在想什么,丢掉配剑,弯腰去搜曹操的尸体,从曹操怀中找出若干铜钱,揣到了自己怀里。回头对孟德说:“有了这些钱,足够我们去往陈留了。”
孟德冷冷的回答道:“嗯,走吧。”
似是察觉到孟德态度的变化,陈宫一边去牵马,一边安慰孟德说:“觉得我太残忍了?这才多少人啊!黄巾之乱知道吧?我完完整整的熬过黄巾之乱,那段时间可谓是哀鸿遍野,饿死的、被乱贼杀死的不计其数。有时候一个村子无一人生还……”陈宫说到这里一停顿,似乎是不愿意回想起那段经历,“经历过那些之后我才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二人牵马离开此间,各怀心事……
行不到一里,忽然听见一阵铃铛声,二人环顾四周,只见一个老者骑着毛驴从大路上朝他们走来,那老者应是六十岁上下,头发花白,铃铛声就是从哪里发出,想来是毛驴脖子上拴着一个铃铛。
二人正想牵马离开,那老者忽然高声喊道:“是孟德贤侄吗?早上刚来,为何现在就要离去啊?不成,不成。来,跟我回去,待你酒足饭饱了再回陈留。”此老者正是吕伯奢,他前去镇上沽酒,毛驴脚力又慢,在路上耽搁了许久,此时返回家中正遇上陈宫和孟德二人。
“我……”孟德一时语塞,竟不知怎么回答,犹犹豫豫之间,吕伯奢已从毛驴上下来,几步走到了近前。说时迟、那时快,之间陈宫反手抽出配剑,直接送入吕伯奢心口,再看那吕伯奢当即一命呜呼。
鲜血……滚烫的鲜血喷在孟德脸上;吕伯奢尚有余温的尸体也倒在孟德身上。
陈宫从尸体上抽回配剑,对孟德说:“我不杀他的话,那一院子人怎么解释?他看见死着的曹操,定然会琢磨出事情的经过。”
“所以你就杀了他?!”孟德突然发疯似的吼道,“二十七条人命啊!上一秒活生生的,下一秒就断了气!你怎么下的去手?!”
“我不杀他们,死的就会是你我!我告诉你孟德,这些人已经死了几千年了,在历史中他们就该在这时候死!”
“那也不该由我们动手!”孟德说完抽出配剑指向陈宫,“你想活着,难道他们不想么!?凭什么要为了你的生存牺牲他们?你与董卓一样,视人命如草芥,你该死!”
“好啊!你杀了我!”陈宫笔直的站在那里,说道,“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你……”孟德手上的青筋暴起,“滚!我羞于你这种人为伍!”
“哼……”陈宫冷笑一声,“好,我这就走。我跟着你只是想让你代替曹操以保住我的性命,可如今真正的曹****了,死在我的手里,历史已经不一样了,你好自为之吧!”
“滚!”孟德重复道。
陈宫回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孟德,说道:“道曹操最出名那句话是什么么?他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以你现在这幅德行,你也配叫‘孟德’?“说完,掉转马头,飞驰而去。
孟德看着陈宫渐渐远去的背影,阴测测的自言自语道:“历史不会有变化,你陈公台,还是要死在曹孟德的手上。因为从这一刻起,我就是魏武大帝——曹操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