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铮,这冯玉祥到底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称你为恩人,可当你一提到让他随去北京,就立马出口拒绝,他到底按的什么心?”回到李府,李辅京一脸的怒气。
整个见面会,就他这个非北洋出身的副师长成为了外人。然而对于这一点他并不生气,威望最高的小舅子只是一个外人,孙岳贵为师长,却只是比胡景翼高一届的学兄,冯玉祥等人更不把他放在眼里,加上出京前袁世凯的暗示,徐州这一师人马早晚要姓李,只是冯玉祥不愿离开部队,显然就是为了军权,他可没打算投靠陆建章或者冯国璋。
“他不愿去,我们也没办法,只是今后还要姐夫多花点心思,我在徐州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我外甥的前途问题了。”
“对对对,早上我们只说了一半,他的安排还得听你的,我一个武人,搞这些不行呀?你去看看少爷在哪里,让他速到书房。”李辅京向一个下人命令道。
“姐夫,我昨天和鹏武好好谈了一下,我想利用他在美国的关系,在美国注册一家公司。”
“什么,在美国注册公司,鹏武刚毕业,就能办公司,再说美国的生意好做吗,是不是需要一大笔钱?”李辅京没有想到小舅子一脚又把刚刚回来的儿子踢回了美国。
“钱嘛,有你我想办法凑一些,主要的就有鹏武在美国贷款,生意自然要做国内的,远的不说,徐州的生意有您就不怕不赚钱,我在北京在帮衬着,北洋的地盘都不成问题。”
李辅京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转动起书房的地球仪来,那是六年前儿子出国后,自己托人从外国的洋行里买来的。
“我明白了,你想让鹏武的公司披上洋人的外衣,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鹏武都可以以一个外国人的身份来交涉。”盯着地球仪上的美国,李辅京想明白了徐树铮的用意。
“不错,就算他跟同盟会的关系有多亲密,今后政局有多大变化,只要不公开参与政治,就没人敢轻易动他一根毫毛。而且他跟美国的摩根家族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摩根家族在美国的金融界有很大的影响力,就是美国总统,都不能忽视他们的存在,而你在徐州也可以利用这层关系。”虽然徐树铮不知道现任的美国总统是否重视摩根家族,但从后世教科书和媒体来的宣传来看,任何一个总统都不会忽视这么一个家族,何况这是说服李辅京最好的办法。
果然,正摆弄地球仪的李辅京惊呆了,儿子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些,其实就是儿子亲口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
“父亲,舅舅。”鹏武的到来,大断了李辅京的惊讶。
“鹏武你坐下吧,你今后的打算跟为父好好说说。”李飞两眼盯着徐树铮,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你不要看你小舅,你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今天我不会发脾气的。”
“父亲,我认为自己不适合从政,我应该从事自己的老本行,我想去外国的银行或者好一点的工厂企业。”李飞没有从小舅那里得到任何的暗示,他不相信小舅能在半天的时间内说服倔强的父亲,其实连他小舅自己也不相信,为了儿子,李辅京这十几天的戏演的极为辛苦。
“说得具体一点,是去上海的洋行还是美国?”
“我想我还是留在国内比较好,我、我想自己开一家公司。”李飞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昨晚与徐树铮长谈之后,心潮澎湃的他久久不能入睡,谁愿意一辈子给他人打工,当孔祥熙正式拿到山西全省亚细亚火油公司“壳牌”火油的总代理权时,心中便燃起了一团火。孔祥熙就是自己今后的奋斗目标,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公司,李飞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可父亲的态度令他的这团火渐渐走向熄灭,没有父亲的支持,白手起家的自己就无法在中国的土地上立足。然而昨晚小舅的建议,让他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自立门户,你可是要白手起家呀,具体开一家什么样的公司,之后每一步该怎么走,你仔细想过没有?”
“我们没有资金,暂时只能向银行贷款,工厂这种投资巨大的公司我们很难开起来,所以我想先在上海创办一个贸易公司,代理英美国家的商品,在完成原始积累之后,再开办工厂,至于第一步,我是想代理北方一两个省的火油生意。”从父亲的问话中,李飞已经确认小舅说动了父亲。
“火油生意,不错,现在徐州城内有几家晚上不用它来照明呀,听你舅舅说你能从美国银行中借钱,你真能吗,这些都是谁的主意?”李辅京虽然不懂的做生意,但是徐州城内家家用洋油(即火油,由于煤油全靠进口,百姓称火油为洋油)他是看到的。
“那还用问吗,就凭你我的脑子,能替他想起这些主意来。”徐树铮一看自己的姐夫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抢在李飞的前头回答道。
“可他回家这些天一直都说去上海的洋行去做事。”
“我是担心父亲不同意,中国现在政局并不平稳,地方更为动荡,如果没有实力派的人在后面支持,任何生意都不可能做起来,而我所能依靠的只有父亲。”李飞非常明白知道小舅那句抢白的用意。
“哈哈,你父亲也就在这个徐州地头还能说上几句话,不过你现在就不用担心了,北京城内有你的小舅,而且他还给你找一个更好的靠山。”李辅京已经决定支持儿子了,自然不会继续难为他。
“更好的靠山。”李飞有些迷茫了。
“儿子,你在美国有着一定的人际关系,洋人在我们国家的地位是最高的,地方官员根本不敢惹他们,••••••”
“这些我都知道,舅舅是让我在美国开办公司,然后再以美国人的身份回来。”李飞充分地继承了父亲的政治细胞。
“哈哈,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些年多多少少还是攒下了一些钱,加上你舅舅也有一点,可能还是远远不够,但有总胜于无呀,剩下的就是你想办法了。”
“这个我和舅舅商议过了,凭他在上面的关系和地位,从美国财团那里借钱会方便一些,他们为了打开中国市场,是不介意给官员一些好处的。”
“那好,你明天和你母亲陪这舅妈会乡下看看外婆,你舅舅回不去了。还有等你回到美国,再问问我这个徐州小官有没有好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