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你想到什么办法,还要把鹏武拉进来,这能行吗?”
李辅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个宝贝儿子会成为中间的重要一环,虽说他一直气恼儿子不能向他一样从军的原因不仅仅是观念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想在中国这个大变局中,站稳脚跟的最好办法就是拥有超强的实力,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自己的存在,无论是远的曾李还是近的袁世凯,靠的都是一个字“兵”。如果不是自己在徐州带兵,袁克定根本不会找到自己,就连眼前这个小舅子都可能不看自己一眼,就像自己当年看不起徐家一样,现在二人是相互需要,相互利用。
而现在既然儿子不可能继承自己来掌握军权,那让他参与政治的话,就等于害了他,这也是几天前,当妻子提出让徐树铮为儿子在北京谋条出路时,李辅京坚决不同意的真正原因。至于不同意在上海谋生,完全是因为同盟会的存在。
徐树铮似乎并没有看透姐夫心思:“姐夫,这年头像我这样呆在北京,虽然可以说是地位显赫了,但是跟你相比,我活的可谓是心惊胆战,一不小心就可能得罪人呀。所以,鹏武这样缺乏官场斗争经验的年轻人,我也不想让他太早的进京城,这方面我还想请姐夫再想想。”
再想想,我刚才不就说了这小子现在去北京不行,要留在我身边历练,是你没注意听,还是装傻。李辅京心中暗暗窃喜,自打儿子一回来,他就一直在矛盾,以他的关系,把儿子送到北京历练一番可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昨晚小舅子一个请字,让他立马决定把儿子交给这个才能绝对强于自己的人,然而在小舅子和儿子彻夜长谈的时候,他又推翻了自己所做的决定。刚才对局势的那段悲观的分析,就是为了防止儿子“回心转意”所做的铺垫。
“老九,上海等南方各地的同盟会影响力巨大,我更不能让鹏武去上海呀,他去北京还比上海保险些。”李辅京虽然心中窃喜,但是昨天自己的这个小舅子毕竟说出了“请”字,现在他自己已经有了反对的意思,话还是等着徐树铮自己说比较好。
“我的意思是说••••••”
“停,有什么事情?”一直观察这外边动静饿李辅京看到妻子朝书房走来,感到异常的他立即制止了徐树铮。
“冯玉祥说北京发来了紧急电报,要找你和九弟。”
“北京来的紧急电报,你让他到书房来吧?”李辅京回头看了看迷茫的徐树铮接着说道,“北京正式编制还没有,各种枪械弹药都没有,一个多月了,编练新军还只是一句空话,你推荐的那些人还都在师部呆着呢,冯玉祥算是威望最高了,暂时是他们的头。”
“他也不能下去带兵,毕竟是冯国璋那边的人,就留在你身边当个副官,不不,还是我带到到北京,给我当副官吧,其他人都可相信。”在这批自己推荐来的军官中,徐树铮随对冯玉祥好感最浓,但是一想到自己死于此人之手,心中便不是个滋味儿。
“李师长,徐先生果然在此,前几日李师长就说先生要来,不知何时到的。”冯玉祥来到书房一见徐树铮,先向他问好。
“昨晚刚到,正说一会到师部去看望大家,谁的电报?”李辅京带徐树铮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总统和段总长发给徐先生的。”说着,冯玉祥恭恭敬敬地将电报交给了徐树铮。
徐树铮结果电报一看,仅有一行小字:
又铮:
唐总理昨日正式辞职,速回京商议。
芝泉代大总统所发
“该来的终于来了。”徐树铮自言自语道。
“北京的政局变动••••••”
徐树铮听到李辅京喊他,将手中的电报递给李辅京后说道:“焕章,你先回去,但等会我和李师长就去看看大家,孙师长在吗?”
“孙师长在,北京方面要求找到先生之后,立即回电告之。”
“那好吧,就说我明天赶回北京。”
“冯玉祥告辞。”
“真是巨变呀,这也太快了,新内阁成立才半年呀。大总统,令你紧急回去的意思是?”李辅京看到冯玉祥退出之后,摇了摇头。
“当然轮到我到火上烤了,嗨,躲都躲不开呀。”徐树铮冷笑了一声。
“躲不开,唐总理事先告诉你了。”
“他哪有那么好心呀,前一段时间安排这几个军官的前后,总统和总理就已经闹翻了,共和党成立那天,唐总理私下里也向我不停地吐苦水,我就知道时间不长了,但没想连家都不让我回一趟。”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这就赶回替唐绍仪擦屁股?”李辅京摆弄着电报,他知道这一问完全是多余的,不然现在辞职的就不是唐绍仪,而是自己的小舅子了,他只是想知道徐树铮的应对方法。
“哈哈,姐夫此话说得也太不文雅了吧!”徐树铮非常清楚李辅京的真正问题,便不再兜圈子:“责任内阁制下的总理才是真正握有的的人,唐绍仪也看出了大总统手握兵权,自己和议会根本制约不了。大总统之所以还能容忍《临时约法》和临时参议院,完全是因为北洋军控制不了全国,编练新军的目的就是打造新的北洋,可是政府没钱,如果唐绍仪能借来外债,也不会这么早就下台了。所以,无论谁接班,解决不了外债的问题都是白搭。”
“你是想以此坚辞不就,可总理职位不能空缺,能被同盟会认可的热那不多呀?”
“姐夫,人选的问题大总统有的是办法,至于我推辞的理由,那就是我能帮他借来钱。”
“你能借外债,你有这种关系吗?再说每一次借外债的结果都要以出卖主权为抵押,这可是千古骂名呀,这次的关键还是日本,又铮,你要想好了。”直到徐树铮捡起从李辅京手中掉落的电报,李辅京才回过神来。
自清末向列强借款开始,没有一次不是以海关、盐税等主权为代价的,唐绍仪向英美法德四国银行贷款不成的原因就是日俄两国从中作梗,提出除高额利息之外的政治附加条件,徐树铮要真的答应了那些唐绍仪不敢答应的条件,那卖国贼的骂名就坐实了,李辅京的名声也将随之一落千丈,政治前途也就完了,他自然不愿看到这种结果。
“哈,姐夫你尽管放心,这个骂名有人承担。”徐树铮看到李辅京失魂落魄的样子,反而大笑起来。
“你还笑,还能有人争着抢着被骂名吗?”李辅京没有好气地说道,但心却放了下来,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位小舅子,既然能说出来,那就有把握。
“这个骂名必须有总理来背,我只有不当总理这一条路可走了,至于借债的事情,我去谈判,总比其他人出卖的主权要少一些呀,赶紧走吧,我那个师长学生可是个急脾气。”徐树铮知道李辅京劝告他根本不是出于爱国,而是关心自己的政治前途,至于后世闻名的对日大借款,是无法避免的,徐树铮想的只是能否减少出卖的国家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