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徐树铮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没有想到这句话会直接有袁可定自己问出来,中间没有半点的含蓄,袁可定身边肯定还有更为亲密的人,具体是谁他不清楚,杨士琦、赵秉钧这些人虽没有军权,但是作为袁世凯多年的心腹,对自己主子的心思应该一清二楚,而且他也没有听说这些人与段祺瑞、冯国璋有什么过密的交往,就是袁世凯死后,段冯二人相继掌权,他们也没有出来过,可见极有可能都是袁可定的人,袁可定这话应该有他们来问才是呀。(徐树铮后世的记忆中,并不知道赵秉钧等人都死在袁世凯的前面。)
如此赤裸裸的问话,徐树铮闹不清楚是袁世凯吩咐的,还是袁可定头脑一热问出来的,突然他想到刚才袁世凯那句“他们来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只要我袁世凯给他们,他们就会听我的。”,便普通跪在了袁可定的面前。
“大公子,段祺瑞肚量小,无论他今后地位多高,我这个总长的地位就是最高的了,如果表现的过于抢眼的话,后果还会不堪设想的。而冯国璋此人绝不容我,树铮现在只有大公子这一条路了,而且只有跟着大总统和大公子,树铮才能前途无量,姐夫更是多次劝说于我呀。多年来,虽与大公子相处时间较短,但是大总统和大公子对我却信任有加,树铮岂能不肝脑涂地。”
徐树铮趴在地上,却将头埋在衣袖上,用手狠劲地搓揉了半天,才挤出一点眼泪来,心中则问候起袁家的女性来。
“又铮,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随便一问,快快请起。段祺瑞脾气暴躁如虎,北洋谁人不知,冯国璋一条贪心的看家狗而已,只是那么多人反而不识时务,他们的一些小恩小惠就看在了眼里,那有又铮这般眼光呀?”袁可定从能力到城府,与其父相比正可谓是相差甚远,徐树铮几句马屁话他就高兴地屁颠屁颠的。
好半天徐树铮才站起来,将袁可定递来的手帕握在手中,而用手背擦拭眼睛,没办法,眼里挤出的眼泪实在是少得可怜,用手帕的话,袁可定看见不湿就要露馅了。
“又铮,我和家父都极为欣赏你的才华,多少年来,家父时常唠叨错过了你这个大才。”
“谢大总统的赏识,没有大总统的资助,树铮也难完成学业。”
“你怎么有站起来了,你我早已是异性兄弟了,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那么多客气。”袁可定一把将徐树铮按在椅子上,“五年前,听说老三出世,我怕你在日本花销过大,就以父亲的名义每月给你寄了几个生活费,没想到你还记得如此清楚,现在段冯二人以成气候,今后的路如何走,还要又铮教我呀!”
“大公子此话从何说起,大公子才智过人,身边更是谋臣众多,我徐树铮怎能担当的起请教二字。”
“又铮呀,什么才华横溢、才智过人,这些还不都是你们这些人奉承之语,别人就吧了,你乃我的异性兄弟,也跟我如此的疏远,嗨。”
看着袁可定一脸痛苦的样子,徐树铮心里却在暗叹此人还有点自知之明。
“又铮,我身边能够出谋划策的这些人,除了你,剩下的都是家父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们感恩于家父,忠心和能力我们都不会怀疑,可是他们都是长辈,说句不敬的话年龄都不小了,我今后只能依仗你了,咱兄弟之间再存有戒心,那我们今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大公子,树铮错了,树铮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徐树铮“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袁可定加倍地跪回来。
“又铮,你看你怎么又••••••”满心欢悦的袁可定赶紧扶住了徐树铮。
“大公子,众人都投奔段冯二人的主要原因就是二人手握军权呀!”徐树铮顺势站了起来。
“这一点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二人先后担任我们北洋武备学堂的总办,北洋新军中,他们可谓是门生遍地呀,我身边没有一个有军权的人存在,所以和家父协商之后,便破格提拔五哥,可是毕竟是淮军旧部,战斗力实在是不敢恭维呀!”
“大公子此话差异,北洋六镇战斗力确实在国内首屈一指,但是其中下层军官基本上都是段冯二人担任总办期间的武备学堂学员,就算姐夫担任其中一镇的统制,他也指挥不动军队,现在全国旧军编新军,正式大公子抓权的最好机会。”
“你说的我都跟家父说过,可他老人家却说现在不是我出头的时候。”
“这••••••”徐树铮沉思了一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虽然不知道袁可定编练模范团的具体时间,但可以确定是在袁世凯担任正式大总统之后,“这正是大总统高明之处,如果大公子现在就插手军队的话,先不说会引起段冯二人的警惕,就是南方的革命党和参议院都不会答应,届时全国大小报纸只怕就会攻击大总统组建袁家军了,那时他将是众矢之的,大总统位置不稳,大公子未来又从何谈起呢?”
“哈哈,家父果然没有看错,你的分析与家父一模一样,家父说北洋新军现在我再插手已经晚了,南方一时间也插不进去,现在更我同心又在地方上的只有三哥(李维桢)和五哥了,三哥只是个安阳参将,在破格提拔,短时间内也难以独当一面,所以今天我就是想问问,你当年在日本士官学校的时候,有没有可以信赖的同学。”
“大公子是说派他们去帮助姐夫。”徐树铮看袁可定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内以露嫩芽的小草,心中感叹道,我徐树铮终于要熬到头了。“大公子,我在日本确实认识几个优秀的同学,只是••••••”
袁可定看到徐树铮深思,就知道此事有门,心中一阵兴奋,但是听到“只是”二字后,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又铮,有话请讲,有家父在,他们一定会得到提拔的。”
“大公子我所说的不是这些,我是说我那届在日本的同学除了跟同盟会这些革命党走的比较近的外,其他的早在前年归国后就被分如了新军当中,段冯二人都特别重视日本归国的留学生,这一年多来,谁知道他们现在的心思有多大的变化呀!”徐树铮摇了摇头。
“又铮担心的是呀,尤其是段祺瑞,他本人特别崇拜日德陆军,此事必须慎之又慎才行,可时间不等人呀。”
“大公子不要着急,树铮现在也想到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袁可定一听说徐树铮还有后手,两眼只放绿光,如果色狼看到一个超级美女一般,看的徐树铮恶心的想吐。
“那就是等新的学员毕业。”
“你这是什么主意呀,全国军队整编马上就要开始了。”袁可定一听徐树铮的主意,第一感觉就是上当,但是回过头来仔细一想,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说的也是,现在也只有这种办法了,先让五哥招人,武器方面肯定是最好的,等你的人到了之后,立即就能训练。对了,这些人你有把握吗?”
“大公子请放心,去年武昌起义一开始,东京士官学校里面支持革命的学生没能毕业就都跑回来了,留下的我也认识几个与段冯没有多少关系的人,回来就能用。我们也不需要等到那个时候,可以就近从武备学堂调拨一部分人吗?”
“武备学堂,可信吗?”袁可定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很少插手军队,对武备学堂了解的就更少了,此时正式最敏感时期,他可不愿冒险。
“这个大公子请放心。当年大总统归隐之后,载沣为了争夺军权,立即将冯国璋的这个总办给罢免了,后来任命的总办在学堂内根本当不了家,结果学堂这几年总办换了好几位,现在的学生对段冯二人都没太多的感情。”
“对了,又铮你去年还不是在那当了一年的老师吗,我怎么把这茬子给忘了,你不会没有欣赏的学员吧?”
“我到那里只是个兼职,一个月也就上不了几节课,那帮学生也不太熟悉。”徐树铮知道这些政治家哪个不是疑心极重的人,怎能自己承认有一群亲信呢?
“那你至少知道这些学生的成绩吧,这就行了,你想想看,挑选几个成绩最好的出来,他们现在直接带兵行吗?”
“这个吗,我能说准吗,就是叫我现在下去带兵,也是心里没底,书本上写的都知道,但是具体训练中能发挥多大的作用,那就看人了。对了,大公子有几个现成的人选,我们给忘了。”徐树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人选?”
“滦州兵谏之后,有几个军官被捕,当时大总统将他们关押起来,现在国家已经共和了,他们就不是叛逆了,如果让他们下去带兵,对大公子还不是感恩戴德吗?”由于一直没有外放带兵的机会,徐树铮本来留着的冯玉祥等人他也没想点子给就出来,年前为了和谈成功,袁世凯将几人从监禁改为了软禁,之后便忘记了。
“哈哈。”袁可定笑的极为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