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夫在书房等你一天了,我说找人去通知你,姐夫真会为你着想,说什么也不让去,你倒好这都天黑了你才回来,今天部里就那么忙吗?”徐树铮好不容易从宋教仁那里脱身出来,没跟孙岳叙旧就跑回家了,没办法,一天应付了三摊,整个头都大了,只想早点回去休息,没想到家中还有一个难对付的。
“他来了,嗨,看来今天我非头疼死不可,你去给我沏碗浓茶。”现在身边也就这个三姐夫在下面带兵了,在徐树铮眼中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人物了。
“姐夫,您来了怎么也不让人到部里通知一声呀。”徐树铮一进书房,就套起近乎来。
“我今天到陆军部报到之后,就去找你,下面的人说你去了总统府,本想直接去见见大总统,可回头一琢磨,你大清早就去找大总统,肯定是公务,哪能去打扰你们呀,还是等着大总统召见吧?”李辅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可现在不是一年前了,小舅子远远地将自己抛在了身后。
“内阁刚刚成立,确实太忙了,今天一天我都头大死了,这不,连回家探望老娘的时间都没有抽出来,三姐和家里都好吧?您怎么不先发份电报,我也好去接您。”
“哈哈,你现在可是二品大员了,哪能天天清闲在家呀,家里头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徐州照应着,什么都好,我本来也没有想到要来北京,前天张勋张大帅告诉我,陆军部成立了,要整编部队,这不跟对峙了两个月的南军统帅孙岳一起进京的,没想到他还是你的学生,他说就连南边的孙黄都很看重你,你在宫保这里没什么问题吧?”
徐树铮看着这个三姐夫关切的目光,知道这个老顽固和袁世凯一样,是不会接受孙文的革命思想的,近段时间,听说了南方报纸对自己的高度评价后,还专门派人捎信,让自己不要跟着孙黄闹腾。
“姐夫,你就放心吧,这些事情又铮心里有数,宫保也都知道。至于那个二品大员吗,我今天已经把他给扔了。”徐树铮笑眯眯地看着姐夫惊讶的表情。
“这•••这是为什么,你不是心里有数吗,宫保不是知道吗,怎么还能不让你干了。”
“姐夫,又铮饭都准备好了,先吃饭,晚上有的是时间。”夏鸿筠很是时候地敲开了书房的大门。
“走姐夫,先吃饭,一会我在跟你解释,这是我和大总统商量好的。”徐树铮看着姐夫脸色过于难看,真怕这顿饭吃不好了。
对于满怀心事的李辅京来说,弟妹夏鸿筠专门为他准备的这顿丰盛的晚宴,除了抖了抖已经不太怕的他的小道邻外,并没有多少吃头,晚宴一结束,就将小舅子拉进了书房。
“姐夫,给你说句实话,这个总长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做,就是大总统也不愿意,是唐绍仪非要把我写进名单的,辞职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嗨,你请立共和,支持和谈,宫保对你起疑心了。段总长对你有知遇之恩,他能不帮你吗?”李辅京虽然也知道抓住军权的重要性,但他的野心与真正的枭雄比起来,就太小了点,无论文官武官,只要是大官就行。
“姐夫,给你说句实话,这些话千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了。”
立李辅京看着小舅子挪到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自然知道此话的重要性:“又铮你就放心吧,没有你,徐州总兵这个职务根本轮不到我,就算我不是你的亲姐夫,我们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我当了近二十年的官,自然知道那些话该说,那些不该说。”
“北洋三杰中,王士珍基本上算是与世无争了,人们都能认为北洋未来的继承权将在段祺瑞和冯国璋二人中间产生,但是他们却忽略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人物。”
“你是指大公子。”去年的彰德之行,李辅京自然看得出来袁可定的那些伎俩。
“不错,段祺瑞和冯国璋之间的关系应该说是相互制衡,只是段祺瑞现在高了一头而已,但是宫保是不会让他高的太多,我主动放弃实权,也是一种明哲保身的做法,要是段祺瑞去保我的话,会适得其反。”
“上次我们去彰德,不就向大公子暗示我们是他的人,段祺瑞对你有知遇之恩,但他跟我没有关系呀,我去见大总统的时候说说。”虽然徐树铮根本不把交通总长放到眼里,可在李辅京的眼中,那可是他一辈子都爬不到的高位,徐树铮自己不心疼,他可替小舅子心疼呀!
“姐夫,你不知道,大总统第一个总理人选就是我。”
“什么?”袁世凯先找徐树铮商量总理一事在北洋高层早已传开,就是同盟会高层也有所耳闻,但是徐州方面却没有这些消息。
“姐夫你对民主国家了解不多,不但内阁总理和各个总长的名单都要通过参议院,就连今后的所有决定也必须通过议会。现在的临时参议院是孙文在南京的时候选好的,所以这个总理不仅要大总统信任,也要临时参议院同意。现在两方看起来亲如一家,可是势如水火的日子也不远了,到那时整个内阁都要倒台,与其到时候被动得罪人,倒不如现在就放手。我已经答应大总统去组建政党参加未来的国会大选了,以对抗同盟会。”
“原来是这样,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南北会谈时,革命党已经控制了半壁江山,怎么就这么容易就将总统大权交了出来,你的意思等于说真正的国家大权在参议院。”果然是混迹官场二十年的人,一点就通。
“不错,可以这样理解,当然具体运作就要另说了,但是参议院对大总统的牵制是相当厉害的。姐夫,今后不会再有总兵这个官职了,你这次到北京来接受整编,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倒是出门前,张大帅说不光有陆军部的调令,大公子亲自安排人发了电报,看来此事大公子是要插手了。”
“那就好,段总长知道您我的关系,加上大公子的保荐,应该能够掌握一定的军权,如果陆军部让您选的话,您最好还是留在地方上带部队,北京有我来支撑,数年之后,无论谁胜,您我都有回旋的余地。”
李辅京知道说得是继承权之争,但直到后来,他突然发现小舅子以一方诸侯的身份参与竞争时,才发现小舅子的野心如此的大。
“明天一早我就到陆军部去等消息,另外找时间我们一起去拜访大公子。”
“姐夫,依我看还是你自己去比较好,宫保疑心较重,大公子难保没有疑心,他需要文武官员支持他,他绝对不会让官员之间拉帮结派,尤其是你我这种中央和地方之间的拉拢,会对你掌控军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由于早已经做通了各方的思想工作,徐树铮的辞呈在临时参议院顺利通过,他也随即投入到了梁启超起草共和党章程的工作之中。
“又铮,你没有说错,大总统亲自问了我来找你了没有,我就说你姐姐安排的,我敢不来吗?”李辅京爽朗笑声,告诉徐树铮这次一定得了头彩。
“您的官职也高升了。”
“不错,陆军部我见到了段总长,可是把你吹的天花乱坠了,哈哈,徐州方面我的淮军旧部,加上孙岳手下统帅的五路联军组建一个师,就是一个镇的军队,万把人,番号要等全国整编方案出台之后才能定。对了,你出国学的就是西方军事,这些你都知道。”李辅京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兴奋过头了。
“那你怎么安排的?”徐树铮没有想到袁世凯会将自己的爱徒和姐夫放在一起。
“孙岳担任师长,我为副师长。”副师长等于没什么权力,就是一个摆设,对于这个安排,李辅京却没有半点的不了意,让徐树铮很是奇怪。
李辅京看着小舅子半天没有接话,便知道他的疑问:“出了陆军部,大总统亲自见我的时候说,孙岳是革命党,让他担任师长只是眼下为了应付南方,很快就会被调开的,要我好好地替他看好部队,看好直隶的南大门。”
“这才是我们的大总统,其他的还有什么安排没有。”
“他说我的部队都是淮军旧部,孙岳的新军都是革命党,武备学堂会分给我一批学生,让我一定要练好兵,看来南北之间早晚还有恶仗呀?”
“武备学堂里面的胡景翼几个人是我的亲信,也很有军事才能,我会跟段总长商议这件事,一定要把他们给你分过去。”
“这样最好,徐州我也有几个心腹,我还真怕派去的人不贴心呢?”李辅京越笑越月开心了。
“对于孙岳吗,此人随时同盟会,但是此人也可以拉拢,记住不能更他搞僵了。”
“二次革命”失败之后,孙岳在胡景翼的推荐下,回到保定直系军中,创办曹锟的漕河军官教导团,并在第二次直奉战争时任京师警备副司令,后来虽然和冯玉祥一起发动“北京政变”,邀请孙中山北上,但是徐树铮对拉拢自己的这位高徒还是抱有一定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