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提他了,你刚才说南方成立了一个什么同志会?”在徐树铮的思想中,同志二字应该是信仰共产主义人士专用的,所以他认为这个词在此时是不应该出现。
“是‘保路同志会’,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问问而已,除了要杀盛宣怀,他们还提出其他什么要求,这和平时的请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还能有什么要求吗,自然是取消铁路国有的政策,继续实行官督商办而已,至于特别的地方,那就是这次连立宪派这帮软骨头们都参加了。老师你在日本可能不知道,那些一康梁为首的保皇派,在海外叫嚷的挺厉害,但是国内的这帮立宪派的骨头实在是太软了,他们一直相信能够通过大清皇帝来实现民主共和,与我们同盟会在国内外都争论了十余年,这一次年轻气盛的摄政王可是好好扇了他们一个耳光,他们该清醒了。”孙岳认为清廷的这一政策完全证明了,必须依靠革命才能在中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共和。
“他们还是老样子。”李济深显然比孙岳更具备政治眼光,“虽然这次大规模的运动,立宪派在中间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那是因为牵扯到他们自己的利益,是清廷要从他们腰包里掏银子,他们现在既想利用保路的声势,迫使清廷让步,以保全他们的利益,可又怕老百姓真的造反的话,连累他们杀头,所以一直要求采取非暴力措施,搞所谓的合法斗争,利用各省咨议局作为合法斗争的大本营,呼吁朝廷维持商办方案,取消国有。现在各省的督抚已经被这次风暴惊得目瞪口呆了,纷纷奏请朝廷暂缓执行国有政策,以免官逼民反,只怕清廷很快就会妥协,这些立宪派肯定会将头缩回去。”
不错,是有点政治眼光,不过跟你的老师比起来,就差大发了:“不、不、不,以载沣等人的性格,只要有列强给他们的撑腰,他是不会怕百姓造反的,如果真的发展到流血冲突的话,朝廷一定会出兵镇压的。”
“清廷一意孤行,这可是南方地方督抚大员的奏请呀?”
“不要说是南方督抚,就是全国的督抚也不行,如果放在十几年前,可能还会起到一些作用,但是那是朝廷之所以重视地方,那是因为自洪杨的太平天国运动以来,湘军、淮军相继崛起,军事大权都在地方督抚的手中,不要说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等人了,就连刘坤一这样的人物,都控制这地方的财政、军队大权,现在这些人已经死绝了,载沣根本不会在乎现在的这帮督抚,他们也没有势力跟清廷叫板了。”
“如果真的按照老师的说法,我们革命党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李济深似乎还是不太相信。
“有机会也难呀?广州起义我们同盟会骨干损失太大,如果起义准备的在充分一些,在这个时候发动,一定会成功的,可是现在孙先生、黄先生都流亡海外,国内事务难以有效管理,再想发动一场大规模起义困难实在是太大了。”为了稳定人心,同盟会并没有公布广州起义的巨大人员伤亡和各种损失,但是作为高干的孙岳,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
“大的不行,可以发动小的。别忘了在南方不仅仅只有同盟会一家革命党,据我了解,想日知会这些小的革命党派在湖北等省还是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的,只要有人点火,还怕没人添柴吗?”虽然对于保路运动的详情徐树铮不知道,但是在他的影响中,好像就是在四川等地出现了暴动,迫使清政府调动新军,才给革命党机会的。
“我们点火,他人添柴,老师你的这个主意真好,我回去就给上面反映,虽然大的起义可能组织不起来,但是小的还是不成问题的,师母好。”孙岳话没有说完,突然看到从来不打搅他们说话的师母推门进来,就知道可能有事。
“则林,段统制派人过来,徐州发来电报说三姐病重,要你立即赶回徐州。”徐树铮顿时愣了,前两日刚刚收到三姐的来信,还称身体健好,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但此时也不容多想,三姐夫既然直接给段祺瑞发电报,就是不想让他阻扰自己返回,定然有大事发生。
虽然由于袁世凯的关系,李辅京和段祺瑞相识,但是二人并无深交,平时李辅京与徐树铮的来往都是依靠书信,从未通过段祺瑞来转达。
在孙岳二人知趣地告别之后,徐树铮立即带着妻子夏红筠、小儿子徐道邻赶回徐州,大儿子徐宪已经被他送到天津一家寄宿式的教堂学校,他徐树铮还是对中国人自己办的洋务学堂不放心。
“又铮老弟,可把你给盼回来了。”徐树铮一下车,扑上来的不是三姐夫李辅京,而是袁家大公子。
“克定兄,你怎么也在这里。”徐树铮一见到袁克定,心中已经明白这一切定是这位公子所为,但还是决定装傻而不点破。
“又铮老弟,请你不要怪罪,嫂夫人身体很好,是愚兄实在想念兄弟了,才出此下策,不会怪罪吧?”袁克定还是一副让人有点恶心的笑脸。
怪罪,现在怪罪顶个屁用,李辅京这个老公还不吭声呢,我要说什么不准咒人的话,那还不是扇这位便宜姐夫的脸吗?
“那哪能呢?只是克定兄可真把我夫妻二人吓得够呛,从小到大,三姐跟我最亲呀?”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旁边的李辅京就不能置身度外了:“当然知道你与三姐最亲了。只是连可定都说最好不让段祺瑞知道我们之间私下的关系,姐夫也只好出此下策了,弟妹把行李交给下人就行,我们赶快回家,你姐姐早就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