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飞,徐树铮才掏出吴思豫在会上交给他的一个名单,这是徐树铮向他的手下下达的一道让人无法理解的命令,那就是每一次招兵都要讲新兵名单和地址上交给他,无论是有一定文化基础的还是普通士兵。像这种在河南一次性补充上千人的名单就已经足够一个人看上还一阵子得了,今后大规模招募新兵该怎么办,其实徐树铮也不想看这些枯燥的名单,但是历史上的人物他是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找的,许多人只有见到名字他才可能想起来,这种办法虽然笨了些,但是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今天就是这样。
徐树铮依然在名单中看到了几个后世名气或大或小的人物:宋哲元、吉鸿昌、孙连仲、鹿钟麟、张之江、刘汝明、佟麟阁、赵登禹、高树勋、梁冠英、魏凤楼、张印湘、韩复渠。
徐树铮将这些看着眼熟的人名一一画出来,发现几乎一个西北军的框架被勾画出来了,不对,吉鸿昌是河南人,在周家口招兵进来不足为奇,其他人是怎么回事?徐树铮急忙唤上马占山赶往吴思豫旅的临时休息地。
“大帅,您怎么这么快有个赶过来了,有什么重要事情吗?”吴思豫领着冯玉祥、潘祖培恭敬地站在旁边。
徐树铮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刚开完会,能有什么大事,我刚才看了一下新兵名单,我拉出了二三十个人,我看他们不光都是河南人,你们都是怎么招募的?”
“大帅,我旅北返的时候曾遵命在景州驻扎了数日,当地的很多穷人都纷纷要求参军。”吴思豫笑着接过名单。
“不对吧,这韩复渠是直隶景州人吗?为什么你们一到景州他们就要参军呢?”徐树铮瞪了吴思豫一眼。
“这……”
“大帅,这和吴旅长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冯玉祥站起来道,“韩复渠是我当年的手下,大帅画出来的张之江、鹿钟麟,都是当年滦州起义时候的旧部,我和王金铭、施从云三人虽然被大帅报了下来,但是他们都被发配回原籍了,并且大总统当时规定永不录用。这次在周家口一战,我们打出了东北新军的名声,这些老部下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就纷纷跑到周家口,他们有的是自己独去的,也有是带着熟人,收留他们是我的主意。”
“不,大帅,这些人都是经过我同意的,我想到大帅一直在为中下层军官的缺乏而发愁,这些人过去都是基层军官,我们可以减少不少教育的时间,其他的人员,都是按照招兵的规定,绝没有徇私在里面。”吴思豫赶紧站起来抢过话来,他非常清楚,在军队中,上级最顾及的就是自己的手下在下面拉帮结派,自成一体。
“哈哈,我说你们徇私了吗?”徐树铮笑了笑,“滦州起义的都是革命者,他们的遭遇我也敢到很痛心,你们都够主动收留他们也算是替我完成了一个心愿。”
“真的?”
徐树铮点了点头:“我过来主要是想见见他们,把我拉出来的人员集中一下,我要亲自看看他们,这些人今后可能会成为我们军中的栋梁,焕章,你在旧部中还有那些你欣赏的,有革命、民主倾向的人,都给我招过来吧。”
不多时,一个小队的新兵就被集中在一起,徐树铮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特别眼熟的人,不过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吸引了他,此人虽然身着军装,但是白皙的皮肤和儒雅的气质,彰显着此人的不同。
“大帅,这位是李锦公,字烔斋,曾入学开封武备学堂,后到日本东京留学法政,曾是同盟会河南分会的领导人之一,创办有《豫报》、大河书社等,后被张镇芳勒令停业之后回到家乡周家口,在这次周家口保卫战中,他领导当地富商积极行动,发动城中百姓帮助守城,北返的时候我特意请他一起北上的。”吴思豫看到徐树铮两眼死死地盯着李锦公,立即解释道。
“《豫报》,我说呢,先生的儒雅之气非同凡响,原来不仅是革命前辈,还是文学大家呀!”
李锦公不好意思地道:“大帅过奖了,本人只是读过几年私塾而已,后来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接触到了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思想,当时就抱着一颗救国之心,回到河南创办了《豫报》。嗨,没想到辛亥革命好不容易成功了,可是无论是……还是同盟会,立即就变了样,国家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东北可谓独树一帜呀!”
李锦公不漏声色地拍了徐树睁一个马屁。
“烔斋兄,您就别谦虚了。”潘祖培上前一步,“大帅,烔斋兄比你还小一岁就中秀才了。”
“真的,你12岁就中秀才了。”这是徐树睁第一次发现比自己更早就中秀才的人。
李锦公笑着点了点头:“两年后中了贡生,可惜家里太穷就以300两纹银的价格给卖了,然后买了一处宅子和几亩地。再后来就是进入开封武备学堂,只是最后走上了革命的路子,可惜现在希望都落空了。”
“不要急,先生应该知道法国大革命吧,反反复复了多少次不是才完成了彻底革命,英国革命的结果不是连皇帝都保留下来了,我们人口众多,宣传是关键,今后先生还是脱下这身军装,我这里可是缺少笔杆子……”
“不、不行,大帅你这不是抢人吗?”李锦公还未开口,吴思豫先急了,“我是军人出身,赤峰都督这个职务多多少少要依靠文人来完成,烔斋就是我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您还要跟俺抢。”
“废话,别唧唧歪歪的,大总统已经准备废除都督制度了,恐怕你这个都督还没有正式上任就已经完了。”徐树睁朝吴思豫一摊手,表示自己很无奈也很无辜,“同盟会里的大才很多,孙先生在日本重新改组了中华革命党,由于入党方式的原因,很多原国民党党员都拒绝参加,包括黄兴先生在内。”
李锦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先生刚才已经说了东北发展很好,我希望先生能为东北的发展尽一份力外,还能吸引更多的人才到东北来,不知先生可否?”
李锦公猛一直身:“大帅,之前对东北的了解更多的是从报纸上得到的,多多少少还是不太相信,不过就最近几天来看,东北确实出现了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一定会尽量说服更多的人到东北来,这里才是新中国的希望。”
“新中国?”
“不错,相对于大清,现在不是一个崭新的中国吗?”
“对对对,是一个崭新的中国,好了,烔斋,你暂时先担任我的参议,等日后在具体安排,这位是?”徐树睁将目光移向了李锦公身边一个黑不溜秋的青皮脸上。
“扁担愣!不不,吉恒立、吉鸿昌。”青年一个立正,有些紧张地说道。
“你就是吉鸿昌?”
“是的大帅。”李锦公在旁边结果话茬来,“他是河南扶沟人,在家经常跟人打架,于是他爹动不动就用扁担揍他,所以就有人叫他扁担愣。后来他爹送到了周家口一个名叫鸿昌的银楼当了个伙计。在土匪进攻周家口的那天晚上,他在搬运弹药的过程中表现的很勇敢,冯旅长相中了他,他嫌弃自己以前的名字不好听,我就让他在报名的时候用了银楼的名号。”
我靠,历史上的吉鸿昌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这样来的,别阴错阳差地弄个同名者了。听了李锦公的解释,徐树睁心里开始烦嘀咕起来,这样的历史人物还能不能直接拿来用的,徐树睁不得不好好考虑一番再说了。
“这个是郾城人梁冠英,读过两年私塾,这个是魏凤楼,他们几个都是在周家口几家大一点的店铺内的伙计,打退土匪之后愿意参军就留了下来。”冯玉祥以此地向徐树睁挨个介绍这些人的来历,“这个是我走之前向大帅推荐的李鸣钟,这个是张之江、鹿钟麟、韩复渠。他们都是滦州起义之后被迫遣返的。后面这一排都是在景州停留的那几天招募的,这个小个子叫做孙良诚,他是年龄太小了,本不该入伍的,但是他父亲原来是一个哨官,后来战死了,我想到了自己11岁的时候跟着当哨官的父亲入伍,就有些同情他,便收留了,如果大帅不准的话,我就先留在身边,过两年在推荐他当兵。”
冯玉祥看的哦徐树睁将目光集中在后排个子最爱的孙良诚身上,害怕被撵出军队,赶紧解释了一番。
“你们都是新兵,个人又什么特长没有,比如读过书?”徐树睁扫了一遍,虽然名字他都有些耳熟,但人是一个不认识,虽然中间又韩复渠这样的败类,但是更多的是抗日名将,何况今后的历史将一步步被改写,韩复渠还会不会是那个不抵抗将军还没有一定呢。不过这帮人打仗肯定没的说,不过思想工作倒要成为关键中的关键。
“并不全是新兵,宋哲元早在八年前就上了武卫右军的随营学堂,张印湘是烔斋兄的师弟,毕业于开封武备学堂,这个赵登禹虽然第一次参军,但是以前练过武,也读过两年私塾。”吴思豫在徐树睁旁边介绍道。
“你练过武?”马占山走到赵登禹面前,看赵登禹点了点头,“大帅,这小子以后就跟着我吧,特训连这次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弄几个有武术功底的重建快一点。”
“马副官,你这话可就过了,你的属下哪一个不是从我们部队里面挑出来的尖子,这些人我还没有认全,你又开始过来抢人了。”吴思豫在旁边斜了马占山一眼,马占山朝他嘿嘿一笑,气的吴思豫吐出了“无赖”两个字。
马占山毫不在乎地笑了笑:“这是大帅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呀!”
“好了,我们是国家的军队,是保家卫国的,不是那个人的。”徐树睁回到座位上,“这几个你们谁也别想抢,全部都送到军校去,编入第二期模范连,秀芳,你小子的特训连今后就改成特务营算了。”
“是。”马占山一听虽然没有要到赵登禹,但是自己一个连变成了一个营,今后再要人理由也就更充分了。
“大家虽然有些是老军人了,但是东北新军的规定就是提拔必须通过正规的军校培训,所以你们也要先进入军校学习,你们不要小看这次重新学习,我们内容都是根据德国、日本陆军的经验重新编制的,而且你们今后也不会只是一个排长、连长,要想当上旅长、师长,那就必须要有过硬的军事素质和指挥才能,读书少的一定要多加一把劲,要明白我们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也就是为了我们自己这些劳苦大众而战。”
“是。”众人集体向徐树睁敬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