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革命”一结束,还在上海的熊希龄就接到了袁世凯速速进京的电报,7月30日,袁世凯正式提名有熊希龄担任新一届责任内阁总理。全国一片哗然,不是因为半年前熊希龄刚刚因六国大借款而被迫辞去财政总长的丑闻,而是因为熊希龄并非铁杆的北洋系。
原来,在赵秉钧被迫辞去内阁总理之后,人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杨士琦和杨度这两个袁世凯亲信谋士的身上,后来又将目光转向了隐居的徐世昌。其实袁世凯本意就是想请徐树铮组阁的,但是徐树铮的推荐提醒了他,现在他还不是正式大总统,而且没有掌握参众两院的控制权,民主共和这个招牌他还有背着,徐树铮这个北洋系的旧官僚显然不适合。而作为国会第二大党,进步党理事的熊希龄,是一个一直标榜走中间路线的中间派。
熊希龄在梁启超的催促下,连奉天都没有回,就直达北京,组建了所谓了“名流内阁”,因为在将陆军、海军、内务、外交、交通等“热衙门”交给段祺瑞等北洋实力派外,他自己身兼了财政总长,并请当时的社会名流梁启超担任司法总长、汪大燮任教育总长、张謇任农商总长。
“名流内阁”与首届唐绍仪的“混合内阁”相比,除了将教育这几个“冷衙门”有同盟会变成了进步党外,实质上并没有太大去的区别,如果非要找出一点不同的话,那就是“名流内阁”更加听命于袁世凯本人。
“名流内阁”组建之后,徐树铮立即发表了一则针对国会的通电,提出了“先选后宪论”,文中指出中国处在内有分裂,外有列强的非常时期,选举正式大总统和制定宪法以整国本乃党务之急,考虑到宪法制定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因此提出暂时照搬美国,先选举正式大总统,稳定局势,然后在慢慢地制定宪法。言外之意当然还包括要实行美国的总统制。
很快,全国又有十八个都督相继发表通电,赞成“先选后宪论”,要求国会立即召开选举大会,并希望能在国庆两周年的庆典上看到正式大总统。最后,在袁世凯一系列手段下,他成功地当选了中华民国第一任正式大总统。
10月10日,袁世凯在前清皇帝登记的太和殿宣布就职,随后又在天安门举行阅兵典礼,并发表授勋令,清室总管世续、徐世昌、赵秉钧三人获得勋一位,而徐树铮和段祺瑞、冯国璋等人同时获得了勋二位,并且排名仅在二人之后,其地位大幅上升。而且就在当天,徐树铮实现了对于珍的诺言,袁世凯以方便铁路管理为由,将热河防务和管理权一分为二,以赤峰为中心的北部归徐树铮,南部留给了热河都统叔泉,随后在通辽整编的两个团宣布组建为热河第一步兵旅,驻扎赤峰,兵工厂则在此之后悄然动工。
“大帅,查理先生已经到了到了。”
“查理,快快请进,秀芳盯着周围,任何人不得接近。”
查理,美国牧师,原名宋耀如,“二次革命”之后随孙中山逃亡日本,但是世人疑惑的事情是在国民党主要领导人都被通缉的情况下,与孙中山关系及其密切的宋耀如却不在榜单之列,就连孙中山的英文秘书宋霭龄也不在名单之列。随着徐树铮的步步高升,世人尤其是国民党内部,将目光集中到了宋霭龄的男友李飞及其家族背景之上。
“查理这次前来一定是受了孙先生所托吧?”徐树铮毫不客气地点出了宋耀如的底来。
宋耀如脸上泛出了一丝暗红后道:“这,也不全是,主要是两个小孩的事情,前几日鹏武托人到日本向我提出了婚约的事情,我征求了一下霭龄的意见,他也想尽快地成家,毕竟女孩子吗,这种事情也不能拖得太大了。现在政局正紧张,亲家那边肯定没法去日本。虽然我不在名单,可是徐州毕竟是内地,总不大方便。奉天紧挨朝鲜,从关东洲到奉天城还能有人保护,比较安全,便决定先来跟你商议一下。”
“关东洲,哼,应该叫大连和旅顺吧,这种日本人殖民地的名字,我们中国人还是不用为好。”徐树铮冷笑了一声,宋耀如的来意他已经猜出来了,一定是那个孙大炮又要拉拢他,对于有军事实力的人,孙中山几乎一生都是采取这种办法,结果却是了他一次次被地方军阀利用了声望。
听完徐树铮的冷笑,宋耀如张了张嘴,又悄悄地低下了头。这种工作他过去从来没有做过,孙中山派他来的时候,他自己是坚决的反对,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相信自己能够说服徐树铮。但是深处流亡境地的孙中山却对此充满了信心,什么徐树铮心底是赞同共和的,什么“二次革命”前他就跟我们透风报信,而我们却没有更他商量等等等等。
本就是硬着头皮前来的宋耀如,听到徐树铮关于旅大的讲话,更是羞愧难当,打心眼里来讲,他自己也是一个爱国人士,自己现在却需要最大的敌人——日本人保护不说,开口闭口还是关东洲,徐树铮的嘲笑他不可能没有反应。刚才他张了张嘴是想反驳徐树铮也在对日问题上有所妥协,可是看到这大半年东北的变化,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妥协所带来的效果,何况孙中山在日本人侵占东北问题上的绥靖态度,而自己也参与其中,虽然外人很少有人知道,但是他心中一直是一块沉重的石块。
徐树铮看到宋耀如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笑道:“关东洲也好,旅大也罢,反正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土地了,说到两个孩子的问题,我和他的父母都不反对,至于政治问题吗,鹏武现在已经和您一样入了美国籍,中国的政治问题一般情况下是牵连不到他的。这次通缉令的问题,本来大总统下的通缉令目标就是‘二次革命’中的强硬分子,你一个牧师兼企业家,本就没有你的事情,再说这十几年,你为了中国革命和民主共和事业几乎是倾家荡产了,人民是忘不了你的功劳。我又在大总统面前为你开脱几句,便没有事了。”
“人民忘不了我的功劳。”宋耀如听完徐树铮这段话,尴尬之色缓解了许多,尤其是最后这句话,更是深深地打动了他。熟知历史的他非常明白,无论当政者如何贬低一个人,只要这个人能够被人民记住,那就能名留千世。已经将根深深地扎在美国的他,对在中国发展的渴望已经相当薄弱了,而“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样的目标对他的吸引了要大了许多。
“我们国民党,现在的中华革命党的目标就是推动民主共和,建立起真正的共和国,造福于人民。”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发动‘二次革命’呢?”一不留神,徐树铮自己把话题引上了政治,其实他开不开这个头,这种话题毕将成为二人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