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树铮的文章一出,梁启超、张謇及从东京匆匆赶回上海的孙中山相继撰文,呼吁当选议员能够如期进京,参加4月8日的国会开幕典礼。
然而仅仅五天之后,凶手武士英和买凶应桂馨相继落网,一切罪证直指内阁总理赵秉钧。北方方面,梁启超、张謇立即在报纸上没有了声音;徐树铮只是不疼不痒地呼吁各方继续保持冷静,要求司法机关秉公办理,迅速查清幕后指使;南方方面,孙中山也保持了沉默,但是唐继饶、陆荣廷等地方实力派则要求赵秉钧立即辞职,以免干涉司法公正,同时还呼吁孙中山出面竞选正式大总统。
“又铮,你到底说句话呀!你想到办法了没有吗?”武士英二人一落网,袁克定就匆匆忙忙地赶到奉天,但是徐树铮却选择了沉默。
“大公子你让我一时间能想起什么办法来,凶手到底是不是大总统指使的?”宋教仁案发生前,已经自认为成为袁世凯父子心腹的徐树铮,本希望历史能够发生改变,如果实在不能避免的话,那就干脆不让武士英二人活下来,但是袁世凯直到事情败露,还是不愿意向他吐露真情。
“我知道,家父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你,让你很是恼火,其实家父是怕你出面阻挠。你很有才华,但毕竟年轻,政治经验少不说,关键是怕你下不了狠手,同时你在东北的改革是一件接着一件,可是军队你却一个兵都没有抓在手里,所以家父不愿再让你分心。”袁克定有些丧气地说道。
“我也是没办法,现在我手头连点装备都没有,你让我如何抓军权,下月初日本贷款就能到位,中旬第一批武器和设备就能运抵奉天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眼前的事情该如何解决?”袁克定显然最头疼的还是眼前的事情。
“看来真是大总统所谓了,那就不应该让武士英二人活着,现在事情既已暴露,那就舍车保帅。”徐树铮不紧不慢地说道。
“舍车保帅,你是说赵秉钧。”袁克定看到徐树铮点了点头,“这个车该怎么舍,难道要彻底封口吗?”
袁克定说道最后一句话时,自己不禁地打了个冷战,赵秉钧可是北洋老人中少有的能够对他忠心的高层人物,袁世凯的规划就是徐树铮在地方预留后路,而赵秉钧在中央为他保驾护航。
徐树铮看着袁克定,多多少少地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赵秉钧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的话,那大总统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赵秉钧承认担心宋教仁抢夺他的总理一职,才利令智昏,至于他在与应桂馨的信件中提到大总统,这些都是私下里瞒着大总统,利用大总统之名所为。”
“那、那不等于承认他是幕后主谋,国民党能够放过他吗?”袁克定死死地盯着徐树铮。
徐树铮看着神情有点慌乱的袁克定,心中暗骂道:就这熊样还想当太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袁世凯私心实在是太强了,如果从一开始就不给这个儿子机会的话,中国历史也许会改写。
“这也是没办法呀,他不牺牲,那么矛头就会指向大总统,现在正是制定正是宪法和选举正式大总统的关键时刻。”徐树铮继续给袁克定鼓劲。
“这个我知道,如果连一个人都救不下来,那正式大总统不还是个空架子吗?”袁克定轻轻地摇了摇头,算是对徐树铮意见的反对。
目光短浅,真是目光短浅,历史上袁世凯没有立即杀赵秉钧,那是害怕在正式审判的过程中,赵秉钧将自己出卖,而袁克定此时却是妇人之仁在作怪。
“这一切就要看正式宪法能够赋予大总统多少权力了。”徐树铮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你认为国会会通过一个什么样的正式宪法?”
“从现在来看,国民党和南方革命小团体铁定要站到一半以上的议席,正式宪法很肯能会以《临时约法》为蓝本被通过。”
“我明白了,国民党不能留。”
“这,这是大总统的意见,一切就听从大总统的决定吧。”徐树铮知道后面一段时间的历史他还是无法改变,只能埋头干好自己的事情。
“家父让我转告你,贷款上交的那一千五百万日元,他将全部作为军费,首先是恢复徐州第三师的建制,甚至再扩充一个旅或一个师,然后在河南等地再编练数师的新军,黑吉两师的装备可能要放到最后,所以家父希望你能先自己将这两个师武装起来,南方比东北更需要军队。”袁克定转移了话题。
“看了大总统已经决定和国民党开战了。”
“不是我们要跟他开战,而是要防止他们谋反,我知道你对国民党素有好感,但是这件事你要想清楚。”袁克定站起来拍了拍徐树铮的肩膀。
我靠,把人家的生存权都给剥夺了,还想让人家为你叫好,袁克定呀袁克定,这种话你有必要在我徐树铮面前说吗?难道还对我不放心吗?
徐树铮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点大公子请放心,树铮能看不清天下大势吗?又铮有一个解决东北兵权的办法,希望大公子和大总统能够支持。”
袁克定点了点头,徐树铮接着说:“我们新兵练的再快再多,毕竟还有四五个师的兵力是我们无法掌握的,所以我想在东北各军中成立政治部,从师级一直建到团,有条件的话,甚至可以建到营,连排设立政治指导员,政治部主要负责官兵训练之外的思想工作。”
“这,这恐怕会遭到反对的。”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所以我想现在黒吉两师中率先实行,而其他部队,可以先用他们自己人建立起来,日后慢慢地进行人员调整。”
“只怕你调整一个人都不行,就算张作霖他们同意了,能让你派去的人宣传只听从家父,不听从张作霖吗?我知道刚才的话有点刺激你,别往心里去,家父说了,事事都要循序渐进,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袁克定笑了,他认为徐树铮这句话纯粹就是应付刚才自己对他掌控军权太慢的回应。
“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大公子有所不知,别看这些人多是土匪出身,他们却知道对国家忠心,我敢说,如果张作霖这些人公然投靠日俄党汉奸的话,他们的部队就会四分五裂。刚才你见到了那个新副官,就是吴俊升的手下,我掉他来就是为了以后在与日本人之间有小摩擦时用的。”
“那又如何,你能逼着他们都靠日本人,那东北成了下一个朝鲜,那还是我们的吗?”
“大公子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让新成立的政治部,在军队中宣扬要效忠国家,然后在慢慢地发展到效忠与中央政府,到时候就算不能拉过来,至少也乱了人心,毕竟中央这个层面上我们占优,您和大总统才是国家的代表。”徐树铮又不声不响地拍了袁克定一个马屁。
“好好好,按照你说的办就是了。”袁克定有些不耐烦了。
“那人选的问题?”
“这个就有你看着办就是了,我这边还缺人呢?你去保定找蒋百里商量一些,你的日本同学抓训练可以,思想工作就免了,别到时候都听日本顾问的话。”
“是。”徐树铮终于等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一句话。
之后,徐树铮在宋教仁一案中彻底选择了沉默,袁世凯、赵秉钧相继一切办法推脱责任,而国民党则在孙黄二人的引导下,继续和袁世凯合作,同时搜集一切证据,寻求法律解决宋教仁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