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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重大活动(4)

一进村,就受到前方鲁艺校长李伯钊同志、音乐系主任常苏民同志和师生们的热情欢迎。安排好住宿,吃过午饭后,便商谈和确定了有关《黄河大合唱》合排的各项工作。两个单位参加合唱的人员共有上百人,乐队共有三四十人,这样近百人规模的合唱队和中西乐器合组的中型乐队,在敌后根据地里,是相当可观和十分难得的阵容了。为了抓紧时间排练,大家来不及休息,马上调整了各个声部人员,确定了男、女声独唱,对口唱,诗朗诵和说白演员的人选,制定了排练日程。排练场就选定在下北漳村边一片茂密的树林中。第二天,集合起队伍,进行了简短的动员,就开始了排练工作。

在村边小河旁,梨花盛开的树林中,《黄河大合唱》的排练工作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着。吴因作为大合唱的指挥,一心思考着如何努力准确而深刻地掌握和揭示这部作品的内涵。在排练中,发现乐队缺少低音乐器,乐队伴奏显得不够丰富、浑厚,衬托不出黄河雄伟、壮阔的气势来。他提出这个问题发后,抗大总校文工团负责舞台工作的温礼源同志开动脑筋想办法,找来两块古旧橱柜的木板,加工做成大提琴的面板和背板,到附近镇上买来了做箩用的箩圈材料,放在蒸笼里加热后,弯成大提琴的侧面板,他又精心地雕刻了琴头和弦轴,最后用鳔胶粘合起来。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内,做成了一把大提琴。试奏一下,声音还不错,音量也不小,从而为乐队增加了一件低音乐器,丰富了低音声部,使乐队伴奏增色不少。

排练中,音乐家朱杰民提出,乐队的打击乐不够丰富,有的地方力度和强度不够,鲁艺的音乐教师李季达同志发挥了创造性,制作了一套大小不一、高低音不同的鼓和一套由梆子、木鱼、响板、锣、堂锣、小锣等组成的组合式打击乐器。他还一个人双手双器演奏。在排练《黄河船夫曲》表现黄河船夫与狂风巨浪拼搏的呼喊与歌唱时,使用了所有的锣、鼓、钹和各种打击乐器,还感到气氛和力度、强度不足。这时,有人建议,用几个喝水用的大搪瓷茶缸子和缴获的日本军用铁饭盒,里面放进两三把羹匙,按照音乐的进行,有节奏地摇响,以配合呼喊式的歌唱。经过试验,这样做,不但烘托了紧张、激昂的拼搏气氛,而且增加了音量和力度,使这部大合唱从第一首曲子开始的第一句“嘿哟”起,就强烈地震撼人心,扣人心弦,收效很好,这套土洋结合的组合式打击乐器和十面鼓在《河边对口曲》的乐队伴奏中,更丰富和突出了这首歌曲的民谣风格和节奏特点,最后一段合唱加入后,更加节奏鲜明、激昂有力,使演唱收到更好的效果。

前方鲁艺校长李伯钊同志十分重视和关心《黄河大合唱》的排练和演出,对排练工作以至生活上给予了多方面的关怀与支持。她还时常到排练现场来观看排练,在排练的间隙和休息时,她常和大家交谈她对《黄河大合唱》这部作品的理解、体会和意见,给予大家很多启发。她充分肯定了吴因在排练中对作品的理解、解释和对音乐的处理,并对他的指挥给予了鼓励,同时也以探索的口气,提出了改进意见。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努力,《黄河大合唱》的排练工作已接近完成,在最后几次合排时,李伯钊同志又找到了吴因,谈了她对于《黄河大合唱》演出的设想和建议,这是李校长经过较长时间的深思熟虑而提出来的。她的意见是演出时,把乐队放在侧幕条里,不直接同观众见面,以保持舞台上画面的干净、统一,舞台上,在合唱队的前面,由左至右朝向舞台的右前方放置一块几乎横贯全台的黄河大木船船舷的布景片,船头部分略高,伸向舞台右前方,指挥就在船头之上,站在一块50公分左右高的指挥台上指挥(指挥台被布景片挡着,观众是看不见指挥台的)。全体合唱队员们按声部位置、前后略为参差,并稍转身朝向右前方船头方向,后排的合唱队员站在垫高的木板上,和前排队员成梯次排列,这样,整个合唱队就如同是在黄河上行驶的大木船上的船夫集体。合唱队员、指挥、说白和朗诵诗者、《黄河颂》的演员穿统一的灰色军服,打绑腿,《黄河怨》的演员应化妆,穿农村妇女服装《河边对口曲》演员也应化妆,穿农民和小商贩的服装。如果可能,配合演唱的情景最好在照明灯光的色调上作一些变化。这样做,将会把观众带进这部合唱表演的意境之中,增加演唱的气氛。李伯钊校长还详细地问,假如这样摆法,是否会影响合唱与乐队的配合?是否会影响演唱的声音效果?是否会影响指挥的顺利进行?

李伯钊的建议和设想可以说为这次演出的舞美设计,作了完美的策划。

大家都对李伯钊同志这一建议表示赞赏,认为这样在大合唱的表演上无疑是一个创造,有助于观众对《黄河大合唱》这部作品的理解和接受。大家热烈鼓掌,表示赞成和拥护。于是,按照李伯钊校长的意见重新设计了演出的舞台画面,调整了合唱队队形和乐队、指挥的位置,并进行了排练。经过反复试验,这样做法的音响效果并不差,而且更突出了合唱的声音。文工团派了两位舞台工作同志立即返回驻地设计与绘制黄河渡船的布景片。最后合成连排,把全部《黄河大合唱》从第一到第八曲连续合排了数次,请来李伯钊校长和前方鲁艺的老师们审听,大家一致表示满意,从而结束了排练工作。这时,离“五四”青年节只有两三天时间了。

“五一”才过,前方鲁艺实验剧团参加《黄河大合唱》排练、演出的师生们便来到了抗大总校校部所在地蟠龙镇。略事休息,就同文工团一起进行《黄河大合唱》的现场彩排。当晚,进行了彩排审查,总校政治部主任张际春和各部部长充分肯定了他们的工作,给予了赞扬和鼓励。

1940年5月3日傍晚,纪念“五四”青年节的活动开始了。

抗大总校校部所在地蟠龙镇南的山坡下,平坦的河滩广场中央,用六张方桌搭起的有三张桌子高(约两米半)的台子上,站立着头戴金冠、身穿白袍,手持橄榄枝的自由女神。自由女神是文工团的林怡扮演的,她身材修长,神态端庄、肃穆、安详,象征着祖国和世界上被压迫人民的自由、解放。两名身材魁梧,健壮的运动员——宫克非和余斯光,身穿背心、短裤、手执熊熊燃烧的火炬,跑步绕场一周后,登上高台,把火炬交给了自由女神,自由女神舒展手臂,把火炬高举向天。这时,全场一片欢腾,锣鼓喧天,歌声此起彼伏,人们围着一堆堆篝火跳起集体舞大秧歌,军民尽情地欢笑歌舞。之后,便是召开纪念大会,会上领导同志讲话很简短,接着《黄河大合唱》演出就开始了。

这次《黄河大合唱》演出,男高音独唱《黄河颂》的演唱者是吕班,配乐朗诵《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朗诵者也是吕班,这是吕班自告奋勇、主动要求担任的。他为了演唱好《黄河颂》,每天早起练声练唱。他声音高亢、嘹亮,略带一些沙音;但由于他的演唱热情、豪放、吐字清楚,以情感人,因而演出时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已不为人们所注意和察觉了。他的音域比较宽,高音5能够自如地唱上去。吕班朗诵的《黄河之水天上来》感情奔放,淋漓尽致,一气呵成。特别是这首配乐诗朗诵由张桐同志用三弦伴奏,他以对朗诵诗的深刻理解和娴熟的弹奏技巧,随着朗诵的抑扬顿挫、起伏缓急而配合伴奏,为朗诵增色不少。男声对唱《河边对口曲》是男高音李佑民、男中音李自治两位同志表演的,他们上台演唱时化了妆,并配合一些必要的表演动作,使这首民歌音调的对口曲更加生动形象和通俗易懂,感染着观众。女高音独唱《黄河怨》是由段芬同志演唱的,她当时是鲁艺的学员,这次演出后调到了抗大总校文工团工作。她的音色优美、圆润、明亮。她的演唱感情深切,真挚细腻,委婉动人。那悲痛愤懑、如泣如诉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观众,连站在舞台上的合唱队员、侧幕条里的乐队队员也深受感染。说白由李蒙同志朗诵,他口齿清晰,声音洪亮、有力,把每一乐章开始时的说白,在感情上、语调上处理得细致入微,格外生动,使各曲之间承上启下,整个大合唱连接贯通,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黄河大合唱》演出开始后,整个会场一片寂静,安静得就像我们是在对着空旷的原野在歌唱。演出的八个乐章衔接得十分紧凑,全部大合唱一气呵成。舞台前沿黄河渡船船舷与船头的布景,把观众带到了滚滚的黄河岸边,引导到了大合唱的意境之中。有的演员化了妆,使得演出更加形象、生动。舞台的灯光照明随着演唱情绪的变化而改变着色调,配合了演唱的气氛。合唱队的演唱情绪饱满,精神集中,平时排练中指挥的要求都能很好地表达出来,与乐队的配合也很协调,较充分地发挥了合唱艺术的魅力。

当最后一曲《怒吼吧!黄河》终了,全部大合唱结束后,哑场片刻,突然从观众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持续了三四分钟之久,蟠洪河滩洋溢着热烈的气氛。在场的观众有抗大总校的全体教职学员和战士,有住在附近的部队指战员,还有蟠龙镇及附近的老乡们,他们自始至终是那样聚精会神地、静静地听着。演唱结束后反应之强烈、情绪之热烈,这都是始料未及的。这说明了《黄河大合唱》这部反映中华民族苦难和斗争历史、激励人民争取抗日战争胜利的音乐、文学作品,是中华民族的呼声,是时代的声音,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是思想性、艺术性都很高的新时代精神的作品,并非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而是“阳·春白雪,曲高和众”。

演出结束后,罗瑞卿副校长、张际春主任、谢翰文部长和李伯钊校长等领导同志,到后台来看望鲁艺的师生们和文工团的同志们,向大家致意,祝贺演出成功。文工团的同志和鲁艺的同志兴奋地互相祝贺合作排练演出成功。

这场《黄河大合唱》演出,在根据地军民中,引起了巨大反响,抗大总校的机关干部、学员、战士和附近的部队,纷纷前来索要《黄河大合唱》的歌篇,要求文工团派人教唱《黄河大合唱》中的歌曲。不多久,《黄河大合唱》中的歌曲就在抗大总校各个单位和附近部队中广为流传,成为广大干部、学员、战士心中热爱的歌。方圆数千里,处处都能听到歌唱孕育我们伟大民族成长的摇篮——黄河,歌唱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歌唱我们伟大新时代的强有力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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