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所欠缺的东西正是对天启的新理解。从历史典故中看,天启是发生在西奈山上的。上帝通过圣经或先知与圣徒在西奈山上表述了自己的意志。
而事实上,天启应该被看做是日常生活中和上帝的共存,人类的命运的器具往往就是上帝传送意志的工具。一个好友,一个充满爱心的母亲,或者一个具有英雄气概的领袖就负载着神性,就像沥青包含着抵制辐射的不羁能力一样。
将上帝看做具有仁爱和创造力,看做人类自赎和完善自己的源泉,这绝非一种主观的印象,因为整个宇宙都在切切实实地证明着这一神圣的概念。这是一个彼此相连的世界,蕴含着无穷的创造力,储存着永无止境的仁爱、真实和美好。世界上确实有恶行涌动,但正如哲学家怀特海所指出的,在人类历史的大潮中,这些恶都不会永远地存在下去,也不会取得对善的胜利。它们终将屈从于正面的、富于生命力的人类潜能。
正是在善良的人的日常琐事中,上帝得以向人们阐明自己的心声。先是从一个善良的父亲或善良的母亲的性格那里看到何为“良善”,再转到更为普遍的上帝的“良善”,这是合情合理的。对上帝的这一看法,正是根植于像家庭这样充满和睦和亲切感的社会形式之中,然而才逐渐延伸到无限的领域中去,逐渐地成熟,从而成为不朽的。
我们不能说上帝是我们臆想中的一种印象,其实我们无处不在地与上帝相遇。“相遇”意味着我们能与上帝谋面,与这个真理的倡导者、仁爱的创造者和正义的追寻者面对面地进行沟通。
从某种意义上看,在宇宙带给我们的伟大启示中,我们能够学到的东西比斯宾诺莎曾经说过的还要多。我们的仁爱、同情与上帝相关联。它们居于此处。就像是万有引力定律之于自然界,它们是上帝赋予世界的构架基础。
人类不仅仅与神圣的价值准则相遇,而且我们本身就体现、呈现并传承它们,我们是价值的传播者,在它的光影下起舞。留待我们自己决定的重要问题是,我们要做神的什么样的使者。正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决定了我们是否是上帝的合格使者,我们是在冷酷之中表现出对智慧而非神性的信仰了?还是在充满创造力的同情中成为上帝值得信赖的真正臣子?
我们确实无法真正地为上帝下定义,因为人类的知识总是有限的,我们的见识总是肤浅的,也许借助于比喻,我们才能解释真正的神性。但让许多人不理解的是,我们对宇宙的科学揭示同样是某种形式的比喻,正如宗教所描述的一样。人类认为,在他们将世界称作是一个大机器时,他们的用词很准确,这难道不是一个比喻、一个暗喻吗?
理智、目的、求生的意志、爱的需求、面对世界的渴望——所有这些都是通往现实的重要途径,就像是原子和电子一般。有时候,在我看来,我们之所以用习惯和粗俗,而非善良和良知的角度来看待自己,正是我们甘愿以一种低级的眼光来审视自己——好像我们人类不配作为神性之镜一般。
这或许正是在一些神学圈子中,总是流行精神上的自我贬低的原因之所在。但是,为什么我们必须通过将复杂化为简单来解释这个世界呢?这并没有逻辑上的合理性。为什么我们对原子倍加尊崇而对人心却置之不理?为什么我们不相信在内心深处,也存在着最高的、反映着宇宙之中最深沉的东西——我们的力量之源了?正是这力量让我们可以不断地去寻找完美和至善。
或许我们还未认识到上帝的本质,但是上帝规定了种种律条——即对社会、心智的普遍法则,以及道德上的约束力——这些我们都已经具有。就像是哈可因所坚持认为的那样,上帝为世人疗伤并非梦幻,而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和上帝的相遇既在心智的完善也在自然的普遍之中,既处于人性的目标之中,也处于原子运动的规律之中。
疯狂的男人,敏感的女人,他们对上帝只是抱有病态的尊重。从那些病态的迷乱中获得自由,这正是宗教偏见的肇端!一旦我们从人类的实例中懂得了正义与仁爱,我们就会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正义的世界,这种对世界的解释并非黑暗中尖厉的口哨。人类无需将仁爱与理性加入宇宙,因为他发现它们就在那里;他无需将这些特性投射到世界中,因为我们就在熟悉的日常生活中与它们相遇。
这种对上帝的理解并不是静态而是动态的。也就是说,我们在这个过程之中也正重新构建着上帝的理念,比以往多了一份成熟而少了一份脆弱。我们对上帝的新观念并非是说上帝改变了自己,而是说随着自己见解与经历的改变,我们自身也在发生改变。
现在我们可以听到很多这样的呼声:在与上帝相遇时,我们应该坚持更加成熟的心态。霍金教授在《科学与上帝的观念》一书中就有一段重要的论述:
“上帝并不是只顾着展示一己之见的主人,并不会因为人的目的而毁坏了他所建立的作为世界之基的自然秩序。所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宗教意识,都不会像一些原初的论调那样从物质层面上看待上帝的经历——我们应当将上帝放在价值秩序之中,将他看作是一种客观的要素……上帝是寻求正义的宇宙之神……是人类理智生活的律条。”
对霍金教授而言,上帝就是价值的总体,而这反过来又赐予了人们价值和理智,上帝是人类在宇宙中的履迹,是生命本质的属性,是世界内核的自然显现。这正是对神性的一种崭新而成熟的解释。
在卡普兰教授的作品中,我们看到这位伟大的社会科学家对上帝有着成熟的认知,他对上帝的论述非常深刻。对他来说,对上帝的信仰从本质上而言是对生命内在的价值的信仰。我们应该认识得到,尽管人的救赎之路充满了艰难险阻,但这个世界之中却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使我们得到救赎。卡普兰的信念以这样的诗句表现了出来:
上帝就是自然的生命,
上帝就是永恒,
它横跨于无底的空间,
穿梭于无尽的时光之流,
行动连接了这一切,
就像在思考中它们彼此相连。
上帝就是同一,
是天地星辰的根基,
正是我们这个星球小屋,
正是宇宙中显现的一切。
上帝是万物的统一,
万物依律而动,
依本性而相互作用。
上帝是那生命的秘密,
带着内在的冲动和目的,
让生命的物质也跟着燃烧。
上帝就是创造的火焰,
将无生命的物质,
提升到更高的存在王国。
用感觉之光照亮,
直到变成思想燃烧。
上帝就是信仰,
依靠它,我们战胜了,
孤独与无助,
失败和死亡的恐惧。
上帝就是希望,
就像是光明的利剑,
刺穿了黑暗的深渊,
祛除罪恶、失望与苦难。
上帝就是精神,
思索着人类激起的混乱,
打碎了恶的世界,
给生命注入,
朝向美丽新世界的开端。
我相信作为救赎,上帝在自然和人类天性的显现中,在天地人神的关系中,在数不清的情景之中显示自身。在那里,邪恶被清除,真善美获得胜利。上帝也存在于成长的痛苦,悲痛的萌生与消失,思辨的诱惑之中,存在于所有使人类与大地连成一片,朝着完美的神圣律法前行的过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