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有些坑洼的大路上缓缓地行驶着,两旁的排排大杨树向后退去,这是朝向睢阳颜氏一族的唯一的一条康庄大道。
颜蓝正盘腿坐在马车的正中,两旁坐着四个妙龄女子,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冬梅的身边是正在用小手抹嘴的澹台宓,他刚吃了一个烧鹅腿。
“小宓少爷,吃饱了么?”颜蓝眉开眼笑道。
澹台宓打了个饱嗝,点了点头,他天真无邪的模样,惹得四位女子都捂住了丹唇,轻声浅笑起来。
“叔叔,我阿父在哪儿呢?”澹台宓怯生问道。
被他突如其来地这么一问,颜蓝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本和澹台宫约定好了的,他先带着宓儿走,然后澹台夫妇,收拾一下家当,随后,就赶赴睢阳的。
虽然澹台宓打从娘胎里生下来,都没有离开过夫妇俩一天,但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还是得忍受暂时的骨肉分离之苦。
“你阿父和你娘亲,过一两天就回来找我们的——”颜蓝和颜悦色道。
“啊,你们骗我,我要找我阿父——”澹台宓突然大喊大叫起来,还要作势跳下马车,还好,冬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不然,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颜蓝也还真不好向澹台夫妇交代。
不过,虽然澹台宓被冬梅拉住了,可是,他还是在挣扎着,在冬梅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哭着喊着。
见状,颜蓝眉头微微一皱,手指轻轻朝他一戳,澹台宓就突然昏睡过去了。这是一招“凝气点穴针”,和前面提到的澹台宫的点穴手法如出一辙,都在《霄汉大气决》中有记载。
见状,冬梅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把澹台宓抱在了怀里。
“少爷,澹台先生会来睢阳找我们么?”春兰问道。
“会的,且不说,先生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说,血浓于水,他终归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吧?”
“这小男孩长得还蛮可爱的!”秋菊轻声道。
“嗯,是挺可爱!”夏荷附和道。
“他中了凝气点穴针,估计要睡上一天一夜,我们也差不多快到家了!”颜蓝捋了捋肩上的头发说道,“盼着这孩子能早点见到他的父母,一家人团圆啊!”
说完,颜蓝放佛又想起了姐姐颜青,不禁为她的不幸叹息起来,想到这一切都是共叔十三这始作俑者造的孽,又怨气丛生,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又无法抒心中情愫,于是,他就拿出长琴,摆放在膝上,抚了起来,正好借此,路途上也可以排解烦闷。
就这样,高篷马车在优雅的旋律声中走着。
另一边,共叔十三还在派人暗中搜寻者“黑衣人”的蛛丝马迹。
此时此刻的共叔十三,依然独自坐在竹林里,弹着古木琴,起初的琴声如山间小溪,缓缓地流淌着,突然之间,像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湍急地让人窒息。竹林的叶子一如被狂风席卷了一般,沙沙作响,萧萧而下,既而,一棵棵参天竹子,东倒西歪,然后,破竹声,声声入耳。
共叔十三的“气声”看来也已经出神入化了。
这壮观的“破竹”景象,恰巧被前来的鲍神看在眼里,看得他是一阵的心惊肉跳,呆若木鸡地站在那。
“鲍神,过来吧——你来所为何事啊?是洛神赋图有下落了?还是,黑衣人找到了?”共叔十三冷冷地说道,头也不抬,不言而喻,堂堂的共叔大庄园,竟然让黑衣人来去自如,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内心何尝不想早日抓到此人,然后千刀万剐了。
“爷,都没有!我是想禀报您,那个颜蓝少爷回睢阳去了!”鲍神俯身道。
“嗯,早晚是要走的,这两日,我让你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怎么样,没什么异样吧?”
“嗯,没有!爷,不过,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呵呵,这小子炼气资质甚高啊,不能小觑了他,别看他平日里手不释卷的,像个书呆子,但是,我敢保证,他的气术在我们共叔一脉炼气弟子里,绝对可以排得上前十!”共叔十三信誓旦旦道。
“对了,爷,我在从茶楼回来的路上,听到街上的人都在传,在东城门的‘快饮酒肆’,有几个旁门左道炼气派的弟子,看到了‘魄气寒’!会不会是颜蓝少爷?”
“应该是他,不过,据我所知,颜蓝可不是这样爱卖弄的人啊,‘魄气寒’的确是很高阶的‘气术’!那你说来听听,是怎么一回事啊?”
“嗯,好像是颜蓝少爷百步穿杨,出手救了四个女子和一个小男孩!大概是这样!”
“等等,上次我们派去试探澹台宫的弟子回来禀报说,就是四个女子出手相救的!难道——”共叔十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爷,您是说,那个黑衣人是澹台宫?”
“有这个可能的!”共叔十三若有所思道。
“爷,那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呢?”
“这个简单啊,我亲自出马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说完,共叔十三狡黠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