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中的颜色还没有抹上那一笔深色,女孩带着一顶简单的鸭舌帽,站在一辆银色的比亚迪前,微风有些凉凉的穿过她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深蓝色的小套衫,才不至于会那么感受冷,文姜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小箱子,站在医院的门口,她的睫毛上还微微颤抖着,眼神里带着些睡意,是啊,谁会大清早五点多起来还精神满满的呢……
“文姜,我们要赶到车站咯。”某人非常有朝气的声音,倒是说的他昨晚睡得很香甜。他提着一个大的白色箱子,把东西扛到后备箱里头,那么早,那个护士还没上班吧,她也没做夜班,不然也许可以跟她说声告别的。
文姜坐进车里,光盘在里面唱着这,就是爱。她闭上眼,想伴着张杰清澈的嗓音一点点入梦,奚淋坐进车里,笑着看副驾驶的位子上乖乖入眠的女孩,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纯净,令人不想打扰。他调整了音量,看了她一眼,笑着发车了。
梦里的女孩,自然看不到马路上静悄悄的连路人都没有的街景,还有只有偶尔来往的车辆,以及某些公交的早班车。
她睁开眼,像是在某个地方的港湾,有码头,周围都没有灯光,她一个人孤单的走在石头铺成的路上,眯起眼,偶尔有些船家离开,她走到码头那边,那明明是个不怎么繁华的样子,也并没有透露出那些朴质的民俗风情。
因为……码头上坐着一个人,明明在港湾上会有些许的寒冷,也许是那个人对她来说是火吧,她想奋不顾身的冲到他面前,她跑下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个人影也越来越模糊,当她踏空桥板的一瞬间,他的人影像隐身了一般,随她远去,而她周围却被冰冷的水笼罩着,她挣扎,跳动,纠缠,水底像是有人拉住她似的,不让她上去,她在水底看到了他,她在水中,鼓着气泡,清澈的水里像是看到他在笑,又仿佛他在身边,温度又是那么的炙热,感知的如此明显,她放弃的挣扎,她想牵着他的手,她想拥住他,当她闭上眼,慢慢沉底的须臾,他在她耳膜说着:“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他拉起她的手,眼中的寒冷,已化成热火。就在这深似海的水底……
当她在水中睁开眼,发现水里只有她一人,而双臂已经被水草拉的死死的,她恐惧,反抗,向上扭转,却只能让自己越来越深的陷入,她想喊,想叫出来,看着石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却只能默然的沉入……
她慌张的摇头,蹬腿的指甲深深的掐进奚淋的手臂,奚淋拉住她,她却闭着眼睛,死活不肯醒过来,她的额头早就是大汗淋漓。
“文姜!文姜!”奚淋拉住她,晃动着她,文姜忽然挣开眼,转过头,看着满脸担心的奚淋,她喘着气,发现自己已经在大巴上了,她拉开窗帘,稍微刺了下眼睛,她慢慢的才看到自己在润扬大桥上,望着远远的江边,她心里只想到江茨……
“梦见谁了?”他拿出纸巾为她擦擦汗。
她从包里掏出一本本子和笔,连忙解释:没什么,只是一场噩梦。
他笑笑,这样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也没必要戳穿。见她耳朵里默默的塞着耳机,闭上眼,他也不想多话,拿出书翻看起来
她默默的翻开本子,写上,五月二十一日,晴。天空晴朗无云,曼妙的早晨,配上一个令人头疼的噩梦,我想到的人,一直都被我埋藏在心底,从此是否会对入眠产生恐惧,也许会,也许不会,梦见自己喜欢的人,即使是忧伤的结局,也是美好的。梦见的人是因为那个人在想你,没错吧。
文姜落笔继续写着:身边的奚淋在翻着他的书册,貌似是教育类的吧,至少还说明他不想放弃,一切都会是好的开端,扬州的这趟旅行,我根本不介意目的地在哪里,我们只在意是否可以重新振作起来,面对每一个挫折,每一个悲怆。
她合上本子。从包里拿出一沓蓝色的长条彩纸。那是护士送给她的,说于其看着别人做幸运星,不如自己去体会其中的欢乐。
她取出一条,轻轻的打了一个结,慢慢的绕着五角星的轮廓,一圈圈的绕过去,修长的手指下轻盈的把多余的地方塞进五角星里,最后捏了捏五个角,小巧的幸运星放置在她的手心里,蓝色,是她喜爱的色彩,纯净,美好。
天空的颜色渐渐的由清晨的淡蓝,变成天蓝,最后深蓝,紧接着,乌云便开始笼罩着大巴的上方,时间不会青睐某个人身上,因此人生中收到的伤口痊愈的时间都因获得程度的深浅或长或短。天空也是如此,不会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太久的雨天也自然不会永久的晴天。文姜闭上眼睛的一刻,窗外开始下起朦胧的雨,一直到她跟他到了扬州,奚淋一下车,门口就有一个跟奚淋很熟的男生拍拍奚淋的肩,瞥了眼他身后的女生,用她听不懂的扬州话说着:“你女朋友啊?”
奚淋笑笑:“我也想啊,没那个福气。”他拉起她的手,拿起外套掩护她进了车里,自己把一堆行李放进后备箱,才坐在她身边。
那个男生开着车,纯正的扬州话有些让文姜发笑:“打算回来住几天啊?”
“三天左右吧。”奚淋普通话回复了一下,文姜发现他的上衣有一半都湿透了,她拿出纸巾递给他。
他笑笑接过。
“那妹子不会说话么?”男生看到她一直都是沉默的,连问声好都不会。
“她喉咙前阵子生病,影响到了。”奚淋连忙解释。那个男生在后车镜里冲她笑笑,她也回敬的微笑的点头。
她看着路旁和自己城市不同的风貌,绿化遍野那是肯定的,远处没有大山,在扬州开了很久之后,她看到了类似于齐国的风貌,那是大片大片的秧田,绿草悠悠的美景,她再熟悉不过了,她注视那些稻田啊,玉米地,红薯地的竟然有些回家的味道,她经常憧憬过,来到这样的野外不知道多久了。
她抓住奚淋的手,冲他说着“谢谢”的口型。他看着摸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你喜欢这里。这是我从小长得地方。它叫方巷镇。”
文姜看着那些都是农民自己家里盖得房子,虽然不像古代都是用草屋,但也有些淳朴的气息在,她眺望着远方,那些建筑方式都很相同,除了地皮的大小所影响的院子或者是自己家里的后院不同以外,只要是相邻的房子,都有几乎相同的格局。兴许是这里的人们生活都比较慵懒吧。
她笑。
等她下了车之后,雨已经很幸运的停了下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呼吸这里独特干净的新鲜空气,那股味道,比城市里的要洁净多了。她看着他们将要居住的房子,是三层楼的小房子,高高的房顶,和那些公寓楼别墅别具一格,虽然家具都略显简陋,但是也很接地气。文姜忙着观看那些从来没有见到的场景,自然忽视了和奚淋的家里人打招呼。
奚淋立马将她拉过来,文姜诧异的盯着他。他冲她笑笑:“这是我家里人,他们觉得你很漂亮,帮个忙,装一下我的女朋友好么?”
文姜指着自己,错愕的看了他两秒,被坑蒙拐骗过来的原因是要帮奚淋假装女朋友么?她也只能接受这件事,毕竟都要住在人家家里了,举手之劳……
“小姑娘,你认识奚淋多久了?”一个黑皮的女人,大力的拍拍文姜的肩膀。
文姜从包里拿出纸和笔,飞快的写:一年了。
那个黑皮的女人看了半天,抬头问奚淋。奚淋连忙冲黑皮的女人解释:“妈,这个,我女朋友前阵子喉咙不舒服,所以……不太能说话,还有啊,就是我们认识一年了。”
刚刚开车的男生也帮着奚淋说话,拉着他妈说:“哥现在找到女朋友了,你笑一下嘛。”黑皮的女人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女孩,早就笑开了花,问她:“你多大啊?”
文姜抬头看着奚淋,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年龄貌似在现代是不能结婚的吧,应该属于早恋的行为……
奚淋冲她比了比手势,一个八。
她草草的写下一个数字:18。
黑皮的女人有些皱着眉头,转身用扬州话问奚淋:“怎么那么小啊?你找来是玩玩的么?”
“妈,人家是我学生啊,但是……我愿意等她长大,妈请相信我啊。”奚淋说的很诚恳,文姜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开车的男孩拍拍她的肩膀,普通话轻声问文姜:“你是不是哥找来凑数的?”
文姜抿了抿嘴,撇过头,装作没听见。这个时候出卖奚淋,真是要出事了。
坐在大堂里的四个人,各自都心怀鬼胎的样子,文姜是快坐不住了。后院里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的进来,用拐杖戳着黑皮的女人,严声问了些文姜听不懂的话,黑皮的女人立刻跑到后院去忙活了。
那个老人打量了文姜很久,突然眉开眼笑起来,他走到她身边:“你是城里人吧?”
文姜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老人热情的眼睛,他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卷起来的两百块钱:“来来来,孩子,来我家里,别拘束,就当自己人,给你点小钱,就当是这几天好好玩玩的费用吧。”
文姜这点人情世故哪能不懂啊,她摆摆手,自己和奚淋本来就没什么,更不能要对方一针一线的了,这突然来了二百元钱,回头该怎么说呢……乡里的人见识短,她自然是知道不能和他们多说什么的,更不能多拿人家的钱。
“外公,外公别给。”奚淋知道她的想法,立刻上前阻止,让他把钱收回去,拉住他的手放口袋里塞。
“我跟她说话,你插什么嘴,来小姑娘拿着。”老人也很执拗,就是不愿意搭理奚淋。奚淋的弟弟看着也帮着哥哥劝外公。
文姜见事不对,觉得自己好像不能搅和这件事,她从沙发上起来,笑着向门口走去,让他们两个去解决这些事吧……
她静静的望着秧田,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有安宁,也不会有真正的停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