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不过看样子应该和这个吕虔有关,只是曹操既然不怪罪他,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大家不再讨论这件事情了。
夏侯惇带领众人前往议事厅。
来到议事厅前,只见这只是一间比较大的房子而已,并没有恢宏的外观和精致雕塑,曹操以往就是在这里和他的肱股之臣们商议大事的。
郭嘉看见满宠和毛玠正好也刚到,他们两个都是刘晔在路上认识的,包括吕虔在内,这四个人都是给小苑一马车打包,装来见曹操的,可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
满宠和毛玠见到众人后,与大家相互问候,当满宠看到人群当中的刘晔后,脸色就变了。
刘晔礼貌地向他打招呼,拱手说道:“满伯宁你好。”
只见满宠侧过脸,敷衍地向刘晔拱了拱手,并不回他的话,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了,看来他还在为之前刘晔说过的话而生气。
这时毛玠走了过来,对刘晔说道:“你别怪他,他这人就是个老顽固,对别人说的话太过较真,跟吕子恪有得一比,除此以外人还是不错的。”
刘晔笑道:“我当然没怪他,本来就是我不好,喝酒之后胡说八道,得罪了满伯宁,我该向他道歉才对。”
“毛四,好久不见呀!”此时吕虔看到了毛玠,一脸坏笑地走了出来。
毛玠一听到吕虔的声音,就像耗子听到猫叫一样,吓得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他用有点发颤的声音说道:“是,是吕大哥呀,好久不见。”
这毛玠还未效力曹操之前,干过一段时间偷鸡摸狗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偏偏吕虔对他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毛玠在这里最不想碰到的人就是吕虔了。
吕虔看见毛玠在曹操这里仕官后,衣着打扮都不一样了,过去他流落山中之时,穿的是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连裤子都开了一个大洞,浑身脏兮兮的,臭得连狗都要躲着,就跟乞丐一样,如今身份一变,竟然成为了威震四方的曹操幕僚,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只见他此时的穿着不仅干干净净,还相当讲究,吕虔看了不禁啧啧称奇,对他的衣服拉拉扯扯的,看来又看去,毛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但又不敢得罪他,只能在那尴尬地站着。
“可以啊毛四,几天不见,竟打扮得人模人样了!”吕虔看了一圈后,不禁大声赞叹起来。
毛玠听后也不仅有些得意地说道:“一般般啦,主要还是要穿着得体,才不至于丢了主公的面子。”
吕虔听后大笑起来,说道:“你还提面子,想当初……”
毛玠见他想提及过去的事情,急忙向议事厅指去,喊道:“快看,主公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都转向了议事厅。
只见曹操正从后厅走出,看他的气色和走路的姿态,就已经感觉到他的身体完全康复了。
众人见曹操来了,便都走进了议事厅,毛玠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躲过了一劫。
只见曹操的位置在正中央,他的位置刚铺上了一张威武霸气的白老虎皮,正是数日之前夏侯渊在山上打到的,那夏侯渊打到老虎后,叫来制皮匠连夜赶工,才在今天将虎皮制好,铺在了曹操的位置上。
曹操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的座位上铺了一张白老虎皮,他先是一愣,然后就知道是夏侯渊那天打到的白老虎了。
“孟德,这只白老虎这么凶猛,真是太配你了!”夏侯渊在一旁首先称赞道。
“是啊孟德,老虎乃是百兽之王,白虎更是世间罕有,据说只有天选之子才能得到白虎皮,孟德如今得到这么一只白虎,今后便能横扫天下无敌手了!”曹洪更是吹捧得口沫横飞。
曹操哈哈一笑,展开双臂看着众人说道:“白虎虽然世间罕有,但对我来说,诸位才是我曹孟德最引以为傲的稀世珍宝啊!”
众人齐声说道:“愿为主公赴汤蹈火!”
曹操坐下后,众文武也分列两旁,左手边是清一色的文官,以荀彧为首,依次下去是荀攸、陈群、钟繇、程昱、满宠、毛玠和刘晔,原本毛玠想让刘晔站在他之前,但刘晔执意要站在最末,毛玠拗不过他,只好让他站在最后面了。
另一侧则是武将们,以夏侯惇为首,依次下去是夏侯渊、曹仁、曹洪、于禁、曹纯、李典、乐进、曹昂和曹休。
这李典和乐进上回并没有出现在曹府之中,原因是他们正清点从兖州各地集结而来的兵马粮草和各种军械。
早在物资抵达这里之前,账目就已送到军略府中,身为曹操首席谋士的郭嘉略一过目就把所有账目都交给了荀彧,他只需要一个大概,就心中有数了,而细致的工作还是荀彧最擅长,他们确认好账目后,便和李典、乐进他们一起去现场清点了,所以那天他们都不在场。
在武将之中,还有一个人值得注意,那就是曹昂,他并非普通的武将,而是曹操的长子,虽然曹操与他是父子,但在这里,依然只是主从关系,一切都要按照命令和规矩办事。
典韦作为曹操的贴身护卫站在他的身后,许褚则因为上次的事情而被关进了牢房,虽说曹操并不想责罚他,但满宠任职为曹军从事,负责管理刑法之后,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弑主未遂的许褚下狱治罪。
曹操面对这位铁面无私的执法官也无可奈何,毕竟是他任命满宠作为刑法量罪的负责人,原本许褚犯了如此重罪理应处斩,但念在他当时不受控制,过去又一直对曹操忠义的份上,勉强饶其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关上几日还是要的。
至于郭嘉,两侧都没有他的位置,刘晔正感到奇怪,他到底要站在哪里呢?
这时却只见郭嘉慢慢地走向了曹操身侧,侍立于他的身旁,没错,这里就是他的位置了。
刘晔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郭嘉的地位如此特殊,竟然就站在曹操的身旁,这一点,就是连颍川荀氏一族之首的荀彧都没有的待遇。
看见一脸惊讶的刘晔,毛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就是曹公首席谋士的待遇,真令人羡慕呀!”
刘晔脸上满是艳羡的表情,心想郭嘉真是了不起,就算在人才济济的曹操阵营里竟也是最杰出的那一个,自己就算一辈子也无法和他相比,跟他做了那么久的朋友,自己却什么也不是,真是太惭愧了。
只见所有人都就位后,曹操说道:“如今天下大乱,群贼四起,天子落难,社稷有倒悬之危,我曹孟德虽不才,却想效法周公旦,平定叛乱,扫除逆贼,辅佐汉帝,恢复社稷。今日将诸位召集到此,主要就是为了制定今后的作战方略,使我军能够快速的强大起来,以威慑各地有不臣之心的诸侯们。”
只见荀攸首先站了出来,他向曹操拱手道:“主公请听荀攸一言。”
曹操微笑道:“公达请说。”
荀攸站直了身子,郑重地说道:“自董卓乱政以来,洛阳早已成为废土,百姓流离,盗贼猖獗,今闻天子与百官俱身陷长安,为董卓部下余孽郭汜、李傕所挟持,天下诸侯皆无救驾之心,唯独明公胸怀赤诚之心,存浩然之气,今明公宜率王师西进,破此二贼,迎天子回京,重振汉室声威!”
曹操还未回答,夏侯惇便走了出来,对曹操和荀攸分别拱了拱手,然后说道:“公达关心汉帝安危原本无可厚非,但此去长安路途遥远,洛阳又已成废墟,我们想要得到补给十分困难,我听闻那郭汜和李傕当初打败了吕布才进的洛阳,他们虽是贼人却也不可小觑,万一交战不利,后方又被偷袭,我们真的就进退两难了。”
曹洪站在后面忍不住出声道:“就是,大老远去救皇帝又没有好处······”曹仁见他多嘴,立马将他的嘴巴捂住了。
此时荀彧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也站了出来说道:“明公,荀彧也有一言。”
曹操笑道:“愿听文若高见。”
荀彧向夏侯惇点了点头示意,然后才说道:“今天子蒙尘,诸侯皆袖手旁观,他们并非没有救驾的能力,而是都觉得就算救了皇帝也没有什么用处,但荀彧觉得不然,这其中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可以成为明公制霸天下的关键的。”
众人听闻,都十分好奇荀彧说的关键到底是什么,于是都向他看去,静待他的说明。
曹操也露出了喜悦的微笑,向他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只见荀彧继续说道:“方今天下诸侯并起,拥兵自重,明公虽有拥护汉室的决心,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北方有袁绍虎视眈眈,南方又有袁术蠢蠢欲动,兖州四周强敌林立,就算明公身边有众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想要杀出重围也是困难重重的,唯独有一个办法,可令明公在这强敌环绕的环境中取得优势,那就是迎接汉帝以号令诸侯!”
“噢?”听到荀彧的话后,众人都不禁惊讶的叫出了声音。
曹操笑道:“文若,你继续说!”看得出来,曹操此时已有些兴奋了,他迫不及待想听荀彧接下来说的话。
只见荀彧不慌不忙地说道:“昔日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服从,汉高祖为义帝发丧而天下归心,并非是因为诸侯们畏惧天子的力量,而是乱世之中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明公若迎接天子回京,必是汉室最大的功臣,在道义上是立于不败之地的,而今后我们讨伐各地的心怀不臣的诸侯们,也可用天子的名义,名正言顺地讨伐他们了,而要是谁敢反对明公,甚至对明公兵戎相向,那就是对天子的叛逆,天下诸侯大可群起而攻之!”
“哈哈哈!”听完荀彧的话,曹操不禁高兴地大笑了起来,不用说,对于荀彧的建议他是很欣赏的。
曹操转头看向郭嘉,问道:“奉孝以为,文若说得如何?”
郭嘉微笑着说了一句:“文若之言大妙。”
“哈哈哈!”曹操听后,大笑了起来,说道:“英雄所见略同!”
只见曹操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那么……”
“叔叔,不好啦!”
就在这时,议事厅外传来了一个凄厉的哭喊声。
众人惊讶地回头看去,只见门外有个披头散发的人冲了进来,他全身的泥巴和血迹,模样甚是狼狈。
“安民,怎么你一个人,其他人呢?”看到这个冲进来的人,曹操心里突然一凉,但他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还是强自保持住了镇静。
“叔叔!”那叫安民的人正是从山庙里逃回来的少年,他历经艰苦才跑回兖州,总算见到曹操之后终于忍不住嘶声哭叫了起来。
“祖父、祖母,还有所有人,统统都被杀死啦!”安民大声哭叫道。
“啊!”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曹操只感到脑袋嗡的一声响,接着剧痛无比,他瘫坐在位置上捂着头气喘吁吁。
众人第一次看见曹操如此模样,都不知所措起来。
就连郭嘉也未预料到事情竟然会急转直下到如此地步,他明明已经做了准备,派了精锐的护卫保护曹嵩一家人,还指定了一条隐蔽的路线,让他们从这条路来兖州,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看见曹操说不出话,郭嘉对曹安民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细细说来!”这一回,就连郭嘉的脸都变得凝重起来,这是极其少见的。
“是徐州牧陶谦,他假装好心,派部将张闿和五百兵士护送我们,结果路经荒山之时,这张闿见财起意,带着兵士杀人劫财,祖父和祖母都是被张闿杀死的!”
郭嘉惊讶道:“我不是让你们绕道徐州而行的吗,怎么会让徐州牧陶谦知道了你们的行踪?”
面对郭嘉的质问,曹安民慌张了起来,因为原本按照郭嘉制定的计划,他们将绕过徐州城,悄悄地返回兖州的,只要他们行事低调,又有护卫们保护,到兖州的旅途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哪知曹嵩家中的这些年轻人们,贪图玩乐,一路上静悄悄的赶路早把他们憋坏了,于是那帮年轻人们商议,由曹嵩的夫人最疼爱的曹安民出面,央求她劝说曹嵩,改道徐州,带他们到这座大城市里玩一玩,曹嵩的夫人平时十分溺爱这个孩子,于是答应了他,原本曹嵩是不同意的,但他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见夫人一再要求,也就答应了,褚护卫职责在身,向曹嵩说明此行有郭嘉的指示,不能轻易改变路线,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护卫,不能用强,道理又和他们说不通,只能任由他们改变原定的路线,向徐州城进发。
一到徐州,这些年轻人们就忘乎所以,将郭嘉要求低调的指示抛诸脑后了,很快,他们的行为引来了徐州城士兵的注意,并将这个信息告知给了徐州牧陶谦。
那徐州牧陶谦,本就是个老好人,当得知有一行人是曹操的家眷来到徐州后,他便亲自迎接了这些人,并隆重的款待了他们,这帮年轻人在徐州玩的开心了,都不想走了,要不是褚护卫一再要求,他们不知还要在徐州城待多久?
临行之时,陶谦出于好意,派来五百军士护送他们,原本他的心意是好的,哪想到,他吩咐下去的命令却成为了这场灾祸的开端。
陶谦人老糊涂,军政之事早就不怎么过问了,他下达命令之后,徐州军的将领们却个个都不愿意干这苦活,于是便强迫刚被招安不久的黄巾军头目张闿,带着他手下的五百黄巾军穿上徐州军的军服,摇身一变,就成了这次护送曹嵩一家人的护卫了。
曹安民久久不能回答郭嘉的问话,就在这时,曹操突然一声大吼,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见他双眼血红,一脸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陶谦老贼,杀我父母族人,我必血洗徐州!”曹操紧握双拳,怒吼一声,一旁的郭嘉心中大呼不妙,这是要出大事啊!
这时只见程昱站了出来,躬身对曹操说道:“明公息怒,我听说这陶谦乃是正人君子,并非见利忘义之辈,尊父母遇害,必是陶谦部下张闿所为,非陶谦之意也,何况徐州百姓与此事毫无关系,杀之不义,请明公三思!”
程昱为人正直,不愿徐州的无辜百姓横遭大难,于是不顾安危,冒着曹操的雷霆震怒劝说他不要滥杀无辜。
“你给我闭嘴!”曹操愤怒之下,竟一反常态,以手指着程昱大声训斥起来,这是他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荀彧此时也站了出来,对曹操说道:“主公听我一言,徐州虽与兖州相邻,却也是个不相上下之大州,况且陶谦在徐州经营多年,深得人心,此去徐州,必将是场大战,就算倾尽兖州全军也是胜负难料的战争,何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军尽出,兖州后方必然空虚,若有兵来犯,那将如何?”
曹操红着眼睛怒吼:“你们不必再说了,陶谦纵容士兵杀我父母,虽不是亲手所为,也没有任何区别,此仇不共戴天,我今日必倾尽全军,不洗荡徐州全境,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