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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情为何物

大夫开过方子就走人了。

凤砚秋本来还想让他给师潇吟看看背后涌出的血,但突然意识到什么,干脆摸摸鼻子,叹息着也离开了房间。

屋子一下冷清起来,偶尔能听到的是彼此沉闷的喘息。

夏晓满疲倦得眼都睁不开,只因师潇吟在身边,而不愿意轻易睡去,总觉得这一闭再睁开眼,会永远看不到他。

“为何不睡?”师潇吟不理解她干吗强打精神,难道折腾了半天不累?小丫头刚才痛得眉毛鼻子皱成一团,却始终撑着不曾喊疼,这份乖巧让他宽慰之余又感到一丝心痛。

“师兄……你是不是恼我?”

师潇吟闻言,一挑眉,“你说什么?”

“我笨得从阶上滚下……”她眨眨眼睫,“你白花了那么长时间教我。”

“为什么……不……”施展你的功夫去躲?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靴子的夹层被人塞进瓷片,任谁在台上来回踩跃,脚都吃不消。”

晓满偏过脸,不情愿地低低地咕哝道:“你知道了……”她悄悄把靴子处理掉,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以免造成不良影响。毕竟,没证据的事谁会相信?

“你——”师潇吟真想把她拎起来狠狠打一顿!“听上去你好像极不情愿,是觉得我多事吗?”方才从花奴嘴里说出的话,现在从他口中吐出,讽刺呵。

晓满摇摇头,觉察到自己的话伤了他的自尊心,深觉歉意。越和他接触,便会越觉得师潇吟敏感。

敏感?

脑子灵光一闪,不祥的念头袭上心扉,她猛地一阵心慌,甚至忘了脚伤就想下床往外跑——

师潇吟面色一白,旋即伸臂去拦那要跳下的娇躯,或许是没有站稳,也或许是刚才给她治伤消耗了过多的体力,他在抱住她的同时眼一晕,便向后栽倒。

晓满吓得一闭眼,预期的痛苦没有到来,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

四目相对,红唇近在咫尺,师潇吟兀地忆及她悄悄吻他面颊的一幕,心头说不出是酸甜还是苦辣,加上之前的动容与担心,这一刻都化为了深切的怜惜,手指温柔地在她的脸蛋儿上抚过,“没事……就好……”

晓满蜷缩在他怀里,仿佛栖息在温暖的窝里,舒服得不想动弹,听他如此说,自然而然明白其意,虽然奇怪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发自肺腑的欣喜。

眼波逐流,缓缓迎上他专注的神色,面上渐渐染红,灿若朝霞,小女儿的娇柔尽显无疑。

“为什么要跑?”他还是忍不住埋怨。

“我……”小手支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上,她饱含歉意地垂下螓首,长长的黑发与他的纠缠在一团,这该如何解释?她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她担心宝卷在暗处看到她受伤,会气得失去理智,一怒之下毁了“小四喜”,或做出更加激狂的举动!

“不打你就不知轻重!”师潇吟见她半天不吭气,更加恼火,不小心牵扯到背上的痂,痛得冷汗直流,手脚冰凉。

“你怎么样了?”察觉到他的异常,忘了喊“师兄”,她立刻要起身,但脚下的伤却令她无法行动。

“别乱动!”他厉声训斥,忍痛拦腰抱起光着双足的她,轻轻放回榻上,“不想要你的脚了是不是?有天大的理由,你也给我老实待着!”

他的不怒而威以及偶尔流露的失措竟让晓满感到……一丝丝窃喜。

“其实……”扭过头朝里,深吸一口气,她“听话”地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此事带来的后果。反正他在这儿,她是什么都做不成的。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帐子里传来她含糊不清的低语:“师兄对我……我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不自己……好……”声音越来越低,语无轮次,看上去好像睡去了。

师潇吟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深深地看她一眼,陷入沉思。

“摔断双腿?”

榻上养伤的晓满无法下地行走,小嘴惊讶地张成O型。她端着一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面,也顾不得吃了。

“是啊。”图穷大娘摇摇头,十分惋惜,“这次串红台,就是要选拔新面孔代表咱们‘小四喜’到东昏侯府献艺,本来你是大有希望的,谁料……这花奴昨晚练功,好端端地却没站稳,唉,竟也歹命地从架上摔了下来!这下倒好,前后两个出色的新人全去不成了。”

“怎么会这样?”晓满的心一动。她当然清楚是花奴在背后害她,偷偷给靴子的夹层塞了瓷片,一开始不要紧,但在台上多蹦几下,瓷片定会刺透夹层,伤到脚底。不过,她已经告诉师潇吟不要追究,那他就不会为难她,除非真的是花奴大意,否则就是另有其人在为她报仇……

宝卷?!

会不会是他?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件事别人要如何看?他们会怀疑是大公子师潇吟指使的吗?

图穷大娘搔搔发,忽然又笑道:“真是的,我给你说这些干吗?你快点儿把东西吃了,好好休息,不然,有人要埋怨大娘了。”

勉强扒几口面,她脱口问:“大师兄呢?”休养的这几天,师潇吟连影子都不见,她不禁胸口郁闷,难掩失落之色。难道——先前的柔情全都是她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你大师兄啊……”图穷大娘干笑几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怎么了?”晓满焦急地问。

图穷大娘按下她的双肩,搪塞道:“问那么多做什么?身子有恙就应该好好调养,别胡思乱想。”说着,把她吃剩下的残羹端走,匆匆离去。

晓满越想越不对劲,干脆撩开被子,准备下地!然而,她的双足还没碰到地面,就被一道矫健的黑影压回原位。

“宝卷!”晓满惊呼一声,小手一推他的胸膛,尽力维持着彼此的距离,“你想吓死我不成?”

“吓死了你,也免得我终日挂怀。”东野宝卷嗓音低嘎,看上去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下巴的胡碴也冒出了头,浓重的酒意在周围缭绕。

“你怎么胡言乱语?”晓满皱皱眉。

“对你来说,我从来都没个正经吗?”东野宝卷猿臂一展,压住她不安分的双臂,带着燃烧着的妒意,“满姐姐,你为何不正视我的存在?多年来,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为报仇,你竟不择手段地掩饰自己的功夫?还有,那个师潇吟——他对你真那么重要?一向爱憎分明、疾恶如仇的满姐姐对害她的人网开三面?你——你中毒了不是?”

“你疯了?”虚弱的晓满被他晃荡着险些昏厥,“宝卷,我还没问你,花奴那里是不是你下了绊子?”

“你这是质问我?”东野宝卷笑得比哭还难看,“不错,是我做的,如果我再狠一些,那女人就不只是被震断双腿——”

真的是他!

晓满怒目横眉,训斥道:“你怎么这样做?她根本不会武功,你的做法简直让我不齿!”

“是!我让人不齿!师潇吟高风亮节,比我清高百倍,所以你离不开他,是吧?”东野宝卷的双眼泛着血丝,口不择言,“你以为你为他着想,他就会感激涕零?哈哈哈……人家根本没放心上!你和花奴斗个鱼死网破,他轻轻松松拿下桂冠!东昏侯,世人哪个不知他喜爱美色?师潇吟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维护一下名声,才不得已为新人让路,一旦你们争得不可开交,他就露出本性,名正言顺接下美差。”

“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晓满牙齿打颤,听得手脚冰凉。

莫——莫非——

“明日,师潇吟入东昏侯府献艺。”

晓满傻了,身子一软,“你说师……师潇吟要进东昏侯府?不,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语已带了哭腔。

“你哭了?”东野宝卷拭去她刺眼的泪,心烦气躁地道:“小时候我爱哭,你还为此笑我,现在你却为了他掉泪?”

“不……你不懂……”她嗓音沙哑地说着,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衣袖不松,像是找寻最后的浮木,“可是宝卷……我也不懂他啊……”

为什么要骗她?

他明知道她对此次机会势在必得,又表示会帮她,那为何要中途变卦?他的技艺和魅力无人能敌,她自是无法相提并论,若知此路不通,她何苦在这里窝上那么久?呵,果真是报应,她不该轻易相信一个戏子的话,迷失在那珍贵醉人的温柔中难以自拔。

原来,最恶劣的人是——

她不知不觉迷恋却不得不承认的心上人啊。

东野宝卷痛苦地抱着她战栗的身躯,心也寒了。

师潇吟在短短的几天内所经历的事,并未被人所知,所以晓满的一腔怨恨对他来说,无法避免。

那天晚上,从晓满的房间回自己的休息之处,恰好赶上图穷大娘不久前送来的药温着未凉,他不想再麻烦大娘重新熬药,反正这痹病也净不了根,索性将就着算了,端起药便喝。

就在药碗碰到嘴唇的一瞬间,他突然停住了动作。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抬,淡淡地说:“终于忍不住想杀我了?”

……

师潇吟对空荡荡的回应付以冷笑,“梁上君子,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你——”

“我为何发现了异样是吧?”师潇吟轻轻一嗤,无奈的叹息,“别忘了,喝药的人是我!此药虽说闻起来与我之前喝的气味类似,但看上去却截然不同,因为我借着烛光,从碗里看到了你的倒影——莫寒生。”

一跃而下的莫寒生似笑非笑地道:“如果,你娘有你一半精明,也就不至于枉死。”

“不要提我娘。”师潇吟森冷地警告。

“为什么不能提她?”莫寒生一掐他的腕骨,表情轻佻,“听我念她,你不舒服了?潇吟,你该清楚我对颜回雪和对你是不同的嘛。”

师潇吟“啪”的一巴掌,毫不客气拍开他,“我娘的清誉岂容你亵渎?你多年折磨我也就罢了,但是别去沾染我的双亲。”

“哈哈哈!到如今,你才肯说这句话?”莫寒生笑若鬼哭狼嚎,“你娘被一个戏子迷恋,在成亲当日逃婚,使我这准新郎无法在西域立足,这口怨气如何咽得下去?你有傲气,难道我就没有?”

“你不爱我娘,放她走是应该的。”师潇吟淡淡地说。

“那又如何?”莫寒生眼露凶光,一攥拳头,狠狠地捶到桌面上,震得碗中的药喷溅而出,“我不爱她,但是被娶的人却是她,她背叛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无耻。”师潇吟愤怒地瞪视着他,“你之所以怨愤师流风夫妇,不过是觉得我娘的逃离使你颜面无存!你从没正视过她的存在,只是一味享受别人带给你的满足罢了。”

“呵呵呵。”莫寒生眯起眼,张狂地笑的同时探出左臂一把抓住他的颈子,右臂端了药碗就往他的唇里灌。

师潇吟见事态不妙,扭转身形连连后退,两人在屋里团团转圈,可一个因练戏而身法敏捷的人,终是不敌习武之人的脚法,何况师潇吟膝头关节还有旧疾,每每牵动都痛苦难当。

莫寒生玩够了猫抓老鼠的游戏,眉眼一立,带着疾风劲草之势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牵制了他。

“你想做什么?”师潇吟挺直腰板,不容许自己有一丝示弱。纠缠了二十多年的恩怨,早就该有个了断,纵然是死,也要死得洒脱。他是师潇吟,一个不需任何人怜悯的戏子。

莫寒生面色扭曲,冷冷地道:“我不止一次说过——别逼急了我,否则,我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呵,你倒有种,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既然,你敢对那姓夏的丫头生情,信不信我毁了她?”

他向来如此,自己得不到,他人也妄想得到。

“是你指使花奴害她。”师潇吟旋即反应过来,视线锐利。难怪她连最基本的运内力来抵挡一下摔碰都做不到,以至于磕得满头是血。

“终于明白了?”莫寒生难掩得意之色地道,“那女人是嫉妒心重,顶多让夏晓满记个教训,也不敢生出别的想法,而我——是要用她来给你打下一辈子的后悔烙印。”

“如果不是晓满命大,你便会达到目的。”师潇吟是震怒的,不过,或许是那种怒意到达极点,最终竟化成悲哀。

“给你太多的自主,会让你与我背道而驰。”莫寒生露出狡猾的笑容,“与其看着你重蹈颜回雪的覆辙,我宁可亲手毁了你。”

“什么意思?”师潇吟尽量维持着镇定。莫寒生不是轻易罢手的人,一计不成,再生二计有何奇怪?

“放心吧,我不会让不三不四的东西玷污了这么美的人儿。”莫寒生的癫狂之态尽显无疑,“这是‘美人妖娆’——半个月内,服下它的人从此再离不开第一个与之欢好的人。待七七四十九天后,两人同疾而终。”

“你要的结果就是玉石俱焚?”师潇吟轻蔑地道。

说得好听,美其名曰:“美人妖娆”,说穿了不就是****?无耻之徒,竟然给他吃这种东西!

“的确,我就算死也不放你!”莫寒生厌烦地瞅着他不屑一顾的表情,手掌的力度再此加大,强行逼他启唇。

师潇吟紧咬牙关,憎恶的凤眼死死地盯着药碗。

莫寒生一挑浓眉,对他的较劲感到可笑,出乎师潇吟意料地去撕扯他的衣衫和束发的丝带。

他摸索到身侧桌上摆着装饰的配刀,拇指一扣簧,手腕对准划出的利刃便狠狠一抹!

莫寒生一掌打飞配刀,啐骂道:“学娘们儿歌腕,没出息!”

“难道你给我吃这些东西,就不是侮辱我?”师潇吟凄凉地大笑,笑得甚至流出一滴滴滚烫的热泪,“我可以死,一条贱命罢了,但却不能死在你手里,我还有最后的铮铮傲骨——生不得脱你之困,死由我来掌握!”

“你想逃离我的掌心?哈哈!”莫寒生宛如听到天大的笑话,“哼哼,就算是死,我也要得到属于我的一切!”狂乱地再度扑向那披头散发、美若天人的他。

这个时候,突然从窗外蹦进一个人影,此人动作快如猿猴,风驰电掣般地来到莫寒生的背后!

莫寒生一心扑在师潇吟身上,竟对外人的入侵无从提防,等意识到时已被连连点了几道大穴,“谁?!”

师潇吟趁机连忙退开,一见莫寒生身后的人,惊喜之余又涌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感伤,“大娘——”

不错,来者正是图穷大娘。

莫寒生转动眼球,顺余光望去,但见一个壮硕的身躯出现在视线里。

图穷大娘给师潇吟披好滑落的衣衫,微低着头淡淡地道:“这没有人性的家伙,该遭雷劈。”

“你是什么人?”受到钳制,莫寒生依然不服气,胸膛起伏不定。

图穷大娘凄哀地望了望他,突然道:“寒生大哥,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寒生大哥”让莫寒生浑身战栗,瞪大眼眸,咽口口水嚅嗫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域一别多载,你连我也忘记了不成?”图穷大娘伸手从脸上撕掉那层覆盖了几乎二十年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绝代容颜。和师潇吟的不食人间烟火大相径庭,她是天生的尤物,眉宇间的一颦一蹙都散发着妖艳的气息,还有胳膊上脱落去厚厚的胶膜而恢复了原本细腻的雪肤。

不单单是莫寒生,连师潇吟都惊呆了——

他们想不到,图穷大娘那层伪装的面具下竟是这副姿色。

“萧观音!”莫寒生倒抽一口气,口齿不清,“你……你……”

“我怎样了?”图穷大娘……哦,不,该说是萧观音,冷笑着道,“你没想到会是我对吧?”

师潇吟幽幽地开口道:“图穷,图穷而匕首现,莫怪乎大娘深藏不漏。”

萧观音回头瞅了他一眼,话中带话:“小子颇有见地……可惜生不逢时,被一张皮囊误了半世啊。”

“岂能尽如人愿?”师潇吟苍凉地一笑,“十几年的戏子,我以为自己早已看破世情,谁料到还是无法摆脱——还能怎样?仍是要学着适应。”

“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她笑不出来,觉得此刻的心好复杂。

“骗我的人,何止大娘?如果要算,恐怕师父也是知道内幕的吧。”师潇吟苦笑着摇摇头,已没有太大的悲伤,“我恨谁?弱肉强食啊,这个世间到处充满尔虞我诈。你不骗我,自有别人会骗——我只求无愧于心。”

莫寒生不怀好意地讽刺道:“师潇吟,你很清楚你是在自欺欺——”

萧观音打断他道:“自欺欺人好过欺世盗名!莫寒生,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男人!到如今,竟还有脸嘲弄他人?”说罢朝师潇吟一颔首,说:“小子听好,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再隐瞒。我——的确来自碎叶城,那是西域圣地。你娘是我的表妹,而莫寒生则是我的世兄。”幽怨的眸子扫向莫寒生,“你娘是我们碎叶城城主的独女,与我和莫寒生一起长大。莫寒生的武功出众,在西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老城主有意把独生女许配给最杰出的人,自是看中了莫寒生。不过,表妹的容貌实在……实在平凡,这莫寒生又天生风流,当然不安于室,即使与表妹定亲后,依然终日在外快活。”咬咬樱唇,“我……我年轻时气盛,受他蛊惑,把所有……都给了他……后来怀上我们的骨肉,我想求城主成全,谁料他知道此事后怪我泄露私密,竟一怒之下离开西域!我急着追他时……不慎小产,我的孩子就此没了……不,应说是一辈子都没了!大夫说,我永远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小子,你可知当年的我有多想死吗?”

“你有孩子?音音,你从没告诉过我!”莫寒生显出一丝迷乱,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动。他不晓得自己曾经拥有过一个孩子!

“告诉你?呵呵呵……”萧观音悲愤地道,“在你心里,一直认为我们是露水姻缘,既是如此,又何曾给过我机会说?”萧观音不理他,转向师潇吟,“那时,你那善良无邪的娘出主意,让我好生修养,她代我去中原找莫寒生这个负心汉!或许天意弄人,她邂逅了家道中落、靠卖艺为生的师流风,两人一见钟情,便和我商量好,在找到莫寒生后,依然让他俩成亲,只是新婚当夜偷换新娘,届时一切成定局,靠老城主的魄力,必然令莫寒生乖乖就擒。”

师潇吟闭了闭眼,倦然地道:“莫寒生岂是任人摆布之人?”

莫寒生不知此刻是该笑还是该哭,“你倒是了解我!”

“你可还有一丝良知?”萧观音双眼喷火,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表妹和师公子两情相悦,你不珍惜良缘,还去拆散他们?”一点他的鼻子,“伪君子,在城主面前装得温良恭顺,一转身便判若两人!你何曾当我是妻子?老城主去世后,就跑去找寻表妹夫妇的下落。潇吟以前是被你带走过吧!如果不是你把他拐跑,表妹不会为抢孩子而失足坠崖,师流风也不会在失去妻子后郁郁而终!”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想起颜回雪的惨死,莫寒生感到前所未有的仓皇,“潇吟是我送回的!”

“即使你曾经良心不安,把孩子还给师流风,也不能挽回什么。”萧观音笑得悲凉,抑不住满腔心酸,“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人。这世间多的是无法挽回的事儿,你以为自己是谁,能力挽狂澜?”他就是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从没真正爱过谁,因为——他只爱自己。

“大娘是跟着他来到京城的吧?”师潇吟微微一扯唇角,“我知道,一个身怀武功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在戏班子里待着?你教我武功,这点更让我质疑。师父是我父亲当年的旧友,我不提父亲就是想封尘昔日之恨,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一代的恩怨,我无权置喙,只希望不再延续。不过……莫寒生在我第一次串红台扬名后便不断地上门纠缠,再说什么‘到此为止’都是胡话了……”

莫寒生哈哈大笑,狂态再现,“你想‘就此了结’?呵呵,我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不杀我,我永不会罢休!”

萧观音对他的冥顽不灵感到绝望,伸手拣起匕首,寒光闪闪的利刃若电光火石从上至下划过他的四肢,立即,鲜血喷溅而出!

“啊——”莫寒生疼得面目狰狞,最后终于忍受不了彻骨的痛,昏死过去。

“大娘!”师潇吟一伸臂,支撑着手握匕首的萧观音那颤抖的身子。

“小子。”萧观音的嘴唇咬破了血,拍拍他修长的手,“你和你娘一样心软,受的苦也多。我对莫寒生如此……心中何尝好过?如果不是发现今日的药碗被人调包,我也不想露面。他……他的功夫绝非常人所能制伏,只有趁着此机会挑断他的筋脉,才可免于被动。我知道残忍,却不得不这样做啊。我……我宁可他半生残废,也不愿他再堕落下去。下半辈子,无论他是打是骂我都愿意承受,哪怕充当双脚,背着他走天涯亦无二话。”

这真是积聚多年的恨吗?

师潇吟迷惑了。爱与恨究竟有多近又有多远?恐怕,就在一念间吧。

萧观音抚摸着昏迷的莫寒生那汗水淋漓的脸,怜惜赧然的神色犹似当年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他和二十年前一样狂傲,虽然没有当年的风发意气,却依然……依然还是他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痴狂若此?

师潇吟回头端起那碗“美人妖娆”,脑海中浮现出晓满在房中和东野宝卷相拥的一幕,于是作了平生最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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