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无赖的跟她进了房,嘴里喋喋不休,莹莹无奈的坐到桌前:“少爷有自己的事,我怎么知道!”
许久不听长清说话,回头只见长清握着从枕头底下掏出来的一堆刺绣,惊奇的夸赞:“姐姐好漂亮呀,比我在街上见到的还精致!”
莹莹一把夺过来:“别乱摸!”里面掉出一个香囊,长清眼尖,伸手抓起来。
“咦,是个男人!”长清看了不解。
莹莹夺过来藏在怀里,羞恼极了:“讨厌!你出去,不许坐我的床!”
长清追问:“那个穿白衣服的男子不会是我吧?”他现在就穿着一身蓝边儿白底的衣衫,纯属自恋。
“别乱说!臭长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再不走,我就叫人赶了!”莹莹抓起防贼棍要打过去的样子,温柔的脸蛋儿上体现出从未有过的泼辣,太紧张的缘故。
长清惹不起,还走的起:“别别,我走就是了。”灰溜溜的跳出门槛去了。
老夫人的贴身侍婢紫琼,躲在一棵梧桐树后,见吴长清走了,也赶忙离开了。
紫琼回老夫人话道:“太太,吴公子从大少奶奶房里出来的!”
“莹莹?”老夫人吃了一惊,琢磨道,“按理说,通常这种事应该发生在锦绣轩啊!你再去探听,看他们说些什么。”
紫琼应了即去。
却说苏钦云把令狐寅堵在一个死胡同里,骑在高头大马上,剑刃指着他的咽喉,令狐寅不服气:“我跟嫣儿是清白的,你杀了我,反倒说明是真的!”
“哼!”苏钦云冷冷的瞄着他,“怕人说就别做见不得人的丑事,我先杀了你,然后休了那个贱人,成全你们!”
他的剑逼过来,令狐寅词穷,难道注定了冤死在这儿?
“奸夫****!”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单凭几句风言风语,富甲天下的苏钦云就胆怯了,看来脑子并不富有!”
死定了,什么快活就说什么,苏钦云发狠欲刺,忽听后面有人喊:“看哪,苏大人真在这儿!”
苏钦云下意识的马上压低斗篷,只见几个小厮喘吁吁的跑过来:“哎呀,真是苏大人!太好了,总算找到您了。”
苏钦云只得把剑收回来,窘迫的问:“你们是谁?”
“是宋斌少爷叫我们来告诉少爷的,他给你的那个建议,并不是开玩笑!”
“建议?”
“就是虐待什么的,无期徒刑呀!”小厮含含糊糊。
苏钦云恍然:“其实像他那种情况倒是少见,好了,我放在心上,你们走吧。”
“哎!”
“等一下!”
“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有人看见像您的身影,小的就沿途找过来,结果真的是您!”
苏钦云生气的把斗篷扔出几丈远,白戴了,只觉脸上无光,小厮们提醒:“我们家少爷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那条制度出台呢,大人!”
“知道了。”
再去威逼令狐寅时,早不见人影!他慢悠悠的出了胡同,游行似的,引人注目。
后来,令狐寅怕苏钦云因此对绮嫣不好,亲自上门跟他夫妇俩商量,要不他找个姑娘显示给人们看,证明自己已有心上人,跟绮嫣纯属误会?
绮嫣坚决反对:“那样做的结果会更严重,说我勾引有妇之夫啊!”
长清在锦绣轩外不停地哼哼:“司徒绮嫣,二少奶奶,开门呀,小清来找你了……”一遍遍重复,被侍卫拉开很多次。
“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不把她叫出来我决不罢休!绮嫣,嫣儿……开门呀!”
苏钦云跟绮嫣怄气,晚上都在书房睡的,也不管她死活,却梦魂萦索都是她的影子!
莹莹差人去告诉文俊:“他们是表兄妹,也许她表哥劝了有用!”
那文俊听闻:“苏家二少奶奶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三天都没进食,醒了只是哭。”
把文俊急的心胆俱裂,未及脱下官服就乘马车奔向苏府,只叫小厮告诉羽嫚去向。羽嫚孕期,摆脱不了胡思乱想的思绪,望枝头红海棠,忖度着喃喃:“有关她,他就急的忘了自己。”
若昕在家无事,且来帮着照顾姐姐,听见这般言语,努力扯走复杂情绪,含笑说道:“他们是表兄妹,姐姐跟姐夫闹别扭那会儿,司徒绮嫣倒急的了不得,相互关心挺好的。”
偶尔,一个人的深浅和一个人的外表全然不相称,心思有多繁重,表情就多么忧郁,只有自身才能体会的繁重和忧郁,别人不懂。吞下隐忍着的泪水,挤出敷衍的微笑,手心掠过繁花,指间穿梭着飒飒秋风。
急切见到他的心情驱使着身体几乎不听指挥,掠过老夫人?苏钦云这两道有点像是安检的关卡,文俊生气,但迫切似乎占据了说话的能力。
锦绣轩,笼罩于簇簇色晕悠淡的花丛内,莲心出来换水,看见他,惊喜的叫:“表少爷!”
苏钦云自旁边踱步而来,竖起食指摁在唇上,莲心顿时羞煞低下头去,下了台阶去了。
文俊看了下苏钦云,吁口气,走进锦绣轩。
那里老夫人手中握着一枚红色的平安符,忧心惙惙的望着,叫莹莹辨认,莹莹历经剧烈的心理斗争后才极为无奈的答:“好像是的,娘。”一面暗暗责备绮嫣,原来离开寺庙后,转到韩府,是给韩文俊送平安符的。
老夫人苍老的长有斑点的手条件反射颤抖了一下,此事非同小可,心脏都缩紧了,抬眼道:“怪不得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竟背地里胳膊肘往外拐!把灾星都揽到自己家,福气给别人,瞒着我们大家!”
文俊心慌,给老夫人行礼时,把腰上的平安符掉了都不知道。
老夫人气上加气:“哪有这样的儿媳妇呀,钦云说她几句,她就闹绝食,吓唬谁呀!不会就想等文俊来看她吧?”
紫琼实在忍不住了:“夫人,有个事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奴婢说了,您可千万别激动呀!”
老夫人马上激动起来,听见绮嫣跟令狐寅的绯闻直接昏了过去,紫琼懊悔不已。
当下文俊守在绮嫣床前,又急又心疼:“表妹,怎么几天不见,你就变成这个样子,谁把你害成这样的!”语毕,愤恨的看向苏钦云,再明显不过,他把苏钦云看成了十恶不赦的“凶手!”
苏钦云缄默着,冷冰冰的回了他一个眼色,他愤愤的扭过脸去,眼里噙着泪花。
“到底为什么,嫣儿?”他晃她。
她侧躺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手臂搭在臀部。
“不要管我。”
你绝情,现在轮到我绝情了,心灵已被绝情和绝望包围。她伤心,泪水不自觉地涓涓流淌。
“我只有你这一个表妹,怎么可能不管你!傻瓜。”文俊悲愁的耐心的质问。
绮嫣微弱的啜泣,自嘲道:“我的确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表哥,你 还是我表哥吗?”
“当然,怎么不是!”
“我记得,你说过要跟我断绝关系,什么表兄妹,都是空名。”
文俊懊悔:“那时候我心情不好,一心想死,才那么对你说的!你不明白,我现在就告诉你,那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
“当时若不绝情,我真的死了的话,岂不害你伤心难过。而如果,让你认识到其实我不是个好表哥,让你恨我,那样若我死了,你也不会很难过。”
绮嫣的瞳仁懵然放大,樱口半张,委屈道:“怎么不早说,害的人家肺都快哭炸了,你现在才想起来!”
文俊哭笑不得,心疼的拧紧眉峰:“别闹了,不吃饭怎么行?你死了,岂不说明真的跟令狐寅有苟且!”
“你都知道了,还问!”绮嫣呜咽。
“不是,我以为你能想明白呢。”
她愤恨的瞅向苏钦云:“滚,不准进锦绣轩!”
“是谁该滚还不知道呢!”苏钦云生气的反驳。
绮嫣遂委屈的对文俊求助:“表哥,苏钦云打我,好疼呀,你帮我报仇!”揉着苍白的脸颊。
文俊宠溺的怜惜了一番:“好你个苏钦云,别以为嫣儿娘家没人了!”
苏钦云蓄势以待,气度使然,文俊怒气冲天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人,简直太狂妄了!啊!”握紧拳头随时可以挥过去。
“有本事就打呀,别怪我把【府尹】的帽子从你头上摘下来!”
“你威胁我!”文俊迟疑。
绮嫣捶着床板叫:“表哥,快点帮我出气呀!”
苏钦云挑眉:“来呀!”
文俊:“这……”
“我一口气咽不下去,吃不下饭呀!”绮嫣喊。
这时,另一个声音加入:“我相信姐姐是无辜的,韩大人勇敢的出击吧,我支持你!”是长清,他赖着没走。
绮嫣脑子里嗡嗡响:“我说怎么老做恶梦,就是这个声音,吵了我整整两夜,长清,怎么是你!”头昏眼花,软趴趴的伏在枕头上。
文俊登时将床上的帷帐拉下,把绮嫣遮在里面,然后抱着长清一顿好打,长清连嚷叫的机会都没有,喉结被扼住了。
“表妹,我帮你出气了!”文俊哄她。
绮嫣眼冒金星,喝了莲心端来的莲子糯米粥,竟吐了,一摸额头才知道,发高烧了!
苏钦云神情自若的看着一屋子人忙进忙出,说:“最好把她烧死!”
长清倒霉,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又莫名其妙的被莹莹救了。莹莹看不惯别人受欺负,把长清安置在厢房里,派了一名丫鬟照顾,便走了。
长清恍惚听见莹莹的声音,以为站在旁边的就是她,不容分说把她拉进怀里:“大少奶奶,不,莹莹!你跟着苏钦云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丫鬟惊异的挣扎:“放开我!”
“别动!”长清心头膨胀,“现在四下无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丫鬟名唤玉真,生的有模有样,也是个风流种,听他口里叫的是大少奶奶的名字,顿时明白过来,良宵美景。
次日一早,长清在床上找到昨晚的痕迹,可是人没了。
令狐寅上门探讨消灭流言蜚语的办法,绮嫣病恹恹的看向苏钦云:“你见过这样的吗?”
“清者自清。”令狐寅又说。
苏钦云抬手,烦闷的:“够了,令狐寅,以后再不许你踏进苏家的门一步,否则就别想活着回去!”令狐寅被侍卫生拉硬拽赶走了。
“你!既然原谅他了为什么还那么无礼!”绮嫣愤愤然。
苏钦云手心里垂下一枚平安符,眼神随之便凌厉。
“唔!那不是……那不是……”绮嫣惊诧气结。给文俊的,怎么会在他手里?
“嫣儿,真有你的,这个还没结束,那个就又开始了,你到底脚踏几条船呢?”他阴森的问。
“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这时,文俊又来看望她,苏钦云热情的招待他,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绮嫣对苏钦云的种种行为只是耍小性子伤害自己的身体,让苏钦云很无奈,文俊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官位不敢跟他对抗,还特地弄了两盆花来讨好,一盆送给绮嫣:“今年雨量较小,太阳毒,所以长势不好。但你嫂子精心培育的,你就收了吧。”一本送给苏钦云,“同样的道理,苏大人最喜欢玉兰花的吧?”
苏钦云关好门窗,看了看两盆花的差别:“为什么我的比她的小那么多,应该我的大一点才对!”
“表哥疼我,你就吃醋!”绮嫣无奈叹息。
苏钦云把大盆的拉到自己面前:“羽嫚还疼我呢!”
此言一出,文俊和绮嫣面面相觑,争大的,最后恼了,两盆花都砸在文俊头上!苏钦云拍拍手开门走了。
这一砸,文俊得了脑震荡,原本还想在公堂上给苏钦云把那顶莫须有的“绿帽子”给摘走,这一来,宣扬苏钦云就是个神经病!弄的苏钦云平常根本不出门,没事就把绮嫣关在锦绣轩供自己折腾!
却说长清以为莹莹是自己的了,白天给她使种种暗号,莹莹就是不应对,反说:“玉真丫头不知怎么回事,天还没亮就来支工钱,说她娘病了,不得不回家。”转而对长清道,“你的伤怎样了?”
只见长清怔怔的愣在那儿,僵硬的走开了。
莹莹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