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朦胧中似乎有鞭炮的响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只是我太困了,只是稍微醒了一会儿,便又睡去。
再度醒来,是被水声惊醒。我不知怎的有些心慌,一下子坐了起来,倒把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我定睛一看,是个穿浅粉色对襟上衣并鹅黄色下裙的侍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谁?”
她放下手里的水盆,忙走过来,跪地行礼道:“给姑娘请安,奴婢是殿下派来服侍您的水儿。”
我半梦半醒,想起自己已经身在魏王府,便松了口气,道:“知道了,那你以前是服侍魏王的么?”
“正是。”她头都不敢抬,声音也很柔和,“殿下担心其他人照顾不好您,不放心,便让奴婢过来服侍您。”
原来是这样,我露出笑意。看来宣澈还是很贴心的,派自己身边的人过来。“服侍我沐浴更衣吧。”我起身下地,还穿着昨日来时的衣裙。她早已备好了洗澡水,又问我喜欢什么花香,我略一凝眉,道:“就桂花吧。”
沐浴这段时候,已经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响动,我便问水儿道:“早上的鞭炮声可是竣工宴上传来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来了?”
“回姑娘的话,竣工宴一早就开始了。”水儿为我摆放好沐浴所需的毛巾皂角等物,并不抬头,“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一阵子,原本是要用完午膳再回宫的,可宫里传来消息说,有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要呈给皇上,于是便提前回宫了。”
“八百里加急的奏折?”
我有些疑惑,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并没有紧急的军情和战事。那么这奏折,究竟所为何事?
想到这里,眼前便不由浮现出冒贵妃的身影。私批奏折之事还没有下文,我还摸不清这件事的底细,莫非这次的奏折,跟南岱国有关么?
罢,罢,此事同我也并无直接的利害关系。原本一味只求自保的我,若是真的追查下去,岂非是多管闲事了?整个人浸在充满花香的水里,的确解乏,忘记了宫里的是是非非,身心都轻松许多。
这难道不是金屋藏娇么?我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嘴角,心里有一阵甜蜜,慢慢发酵,溢出,直到填满心房。
沐浴完,换上干净衣裳。不同于宫装,民间女子的装束仍是以简单大方为主。我让水儿随便盘个发髻便是,没想到她手巧得很,很快为我盘好一个倭堕髻,不用珠玉,只是插了几朵桂花。
入宫前的少女虞空碧,又回来了。
不,镜中的自己,分明还是不一样了。眼神不再那样略显无知的清澈,多了一丝深度。而这十七岁的面容,更多了一分从容和平静。
找到了归宿,便可以心安,进而平静无欲求吧。
心里默默想着,希望这魏王府,能够成为我永久的栖身之所。希望和宣澈,长长久久地生活着,相爱着。
“水儿,陪我在王府里走走吧。”
我略微整理牙白色褙子,便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出了山霭斋,便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丛丛绿影,遮蔽了晚夏的阳光。只是这竹林并不大,走了大约一刻钟,穿过竹林,便是一方池塘。站在池边,隐约可见不远处假山上的四角亭。水儿介绍说,那四角亭便是整个王府的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