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已可见永延宫的牌匾,我心跳加快了一些,手上却一松,乾旻放开了我的手,走到前面去了。
我长舒一口气,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皇上驾到——虞宝林娘娘驾到——”
我与乾旻前后脚进入永延宫,先行到来的嫔妃们见我们一道而来,显然吃惊不小。我特意瞥了梅美人一眼,她目不错珠地盯着我,眼神深不见底,含义不明。我心里一跳,以前总觉得梅宛白温柔可人,又才华横溢,怎的这样盯着我,以这样绝非善类的目光盯着我?
匆忙收回目光,向刘太后行跪拜礼,口中道:“臣妾虞空碧,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长乐永年。”
刘太后笑吟吟地说了句:“好孩子,快免礼平身。”
我自谢恩落座,远远瞧去,刘太后一身簇新的褐色襢衣,上绣福字纹样,并绘有白鹤图案。瞧她这样一副乐不可支的憨厚模样,后宫之事又鲜少问津。这也难怪,先帝在世时,她这个刘淑妃并不得宠,要不是周贵妃的孝王急病离世,怎能轮上他的儿子当太子?故而乾旻即位后,刘太后将周太妃逼死于永巷,便一味只顾自己享受了。
既然能逼死周太妃,想来也并不是没有筹谋之人,但她如今不理后宫之事,显然是有意隐退。后宫向来是成王败寇,毫无一丝怜悯。
“我说空碧,你怎么跟皇上一起过来了?”沛岚探过身子,一脸不解地问我。
我想起刚才长春湖旁的情景,怎么敢同沛岚讲呢?于是笑着解释道:“姐姐,你是不是又多心了?我不过是在永延宫前面的院子里正好遇见了皇上,给皇上行了礼,便一前一后进来了。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又不像梅美人,能左右陪侍。”
她这才放下心来,恐怕她也并不相信乾旻会和我有什么瓜葛。
不一会儿,便又听沛岚以一副看笑话的心态低声道:“你瞧梅美人,一双眼睛尽放在皇上身上,可你再看冒贵妃那神情,真真恨不得把梅美人吃了呢!我看这几日来的事,不消说咱们心里有气,头一个气的呀,就是冒贵妃。”
这话倒也是,冒贵妃专宠多年,如今一个梅美人分了她的宠,她怎会甘心?
不由看向冒贵妃的位置,今日她着一袭碧波绿的绉纱裙子,格外鲜艳夺目。她与皇后相对而坐,两人竟是谈笑风生的愉快神情。我也真是心中不解,明明两个人是对立状态,明里暗里还总要讥讽对方,怎么在太后面前,竟又表现得如此亲密?
这后宫中事,也真是讳如莫深。罢,罢,索性不去想了。
正在此时,忽听得一声通传:“魏王殿下驾到——”。
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宫中宴饮,我也并不认识本家王爷。只是知晓,先帝子嗣凋敝,本就只有三个儿子成年,孝王殿下去世后,就只剩下了当今圣上和魏王。
一面想着,那魏王殿下便走了进来,脚步轻快。远远看着他穿一袭天青色直裰,碧玉冠束发,倒极是清爽利落。只听他行个常礼,道:“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千岁。”
怎么这声音倒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