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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感谢苦难(1)

粉红日记

一本空白的日记本里却写下了什么是真正的信任与做人的道义。

那年夏天,17岁的我高考落榜,通过一个熟人的介绍,进了一家时装精品店做了营业员。

老板是个又高又胖的中年男人,很和气,他笑眯眯地对我说:“你年轻,漂亮,身材又好,做这份工作非常适合。嗯,我看你很老实,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面就觉得非常信任你。我决定让你做一名监督员,不仅仅是卖东西——好好干!”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从老板桌里摸出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给我,并对我说了做监督员的一些具体要求,最后对我说:“你每月向我汇报一次,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其他的人。”

我被他那份信任深深地感动了,虽然不太理解最后一句话的含义,还是点了点头,心里已下好决心,一定好好干,不能负了老板对我的信任。

店里一共有4名营业员,都是和我差不多的女孩。时装店的规模不是很大,衣服品种也不是特别多。而我们每个人的工资,就是卖衣服的提成,每卖一件2元钱,一分钱的基本工资都没有。

尽管那几个女孩由于我刚来不懂业务,尽量把机会让给我,帮助我推销,可是,我的营业额仍然不好。第一个月下来,我只卖了5件;与卖得最多的同事简直没法比:她卖了180件。她叫玫,长得很美,而且销货特别有能力。月底,老板结账的时候,看了我的营业情况很不满意,但当他看了我的粉红色日记本的时候,又笑得一团和气。因为我做的监督情况很细致:比如,云迟到了2分钟,兰早退3分钟,玫没有擦干净玻璃……这些情况,我记得特别认真,完全符合老板对我的信任程度。老板最后对我说:“下个月,你会干得很好。”除了发给我应得的10元钱外,另外给了我一个50元的红包。

老板的习惯是每个人单独谈话,而且发工资也是单独发,从来,谁都不了解其他同事的工资是多少。所以,我做监督员所得的红包大家是不知道的,我想。但不知为什么,老板谈完话后,其他同事都对我冷淡多了,不但不再帮助我推销服装,而且连话都少讲了。我也猜不出为什么。第二个月我的销货情况好得出奇。虽然我没有像玫那样善于对顾客推销,但我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我将时装穿在身上,结果,很有效果,有人指定要我身上穿的那种。等月底结算的时候,我卖了200多件衣服,打破了玫以前创造的200件的记录。老板非常满意,除了发给我工资以外,另外加了100元的红包。

而其他几位同事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玫居然和老板吵了起来。那间办公室在柜台里面,只有一扇门之隔,老板的咆哮声清晰可闻:“既然你在我的店里干活,你就得听我的,你懂吗?”

“是的,工作范围内的事情我绝对听你的。可是,我决不会做一个背后打小报告的小人!我卖的货不多,说明我能力不够,可我决不出卖别人。你,你太侮辱人了。”玫哭着,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玫的销货数额不多,这个月虽然只有80件,可也不至于被老板骂啊!

玫辞职了。临走的时候,她留下了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和老板给我的那本一模一样,里面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我又从其他同事那里得知,其实,她们每人手里都有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老板也对她们说过一番相同的话,她们也曾被深深地感动过,拼命为老板工作,可是最终老板还是不满意,因为业绩最佳的只有一个。

听了这些,吃惊之余,我感到很难过,有一种被利用被欺骗的感觉,我想起了玫。那段日子,我的心情格外沉闷。到了第3个月,我的营业额很少,只有40件,而监督情况一点儿也没有记录。老板皱起了眉头,希望我能说出为什么。

我说:“老板,第一名只有一个!大家干得都很卖力,你只要看看总营业额就知道,何必要大家去竞争得头破血流呢!这个月的监督情况我没做记录是因为,我亲眼看到大家都做得很好,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不轻易浪费,担心在那一刻会失掉卖一件衣服的机会……”

“啊,你居然也学会了骗我!”老板叫道:“14号那天2点30分,小李就擅自离岗7分钟,20号那天10点零3分,我就没有看到你,22号……”

“天哪!”我在心里叫道,“原来是这样!”他原来一直在监视我们,他根本谁都不相信。

“那你该去厕所找我们。”我说,“我决定辞职。”“那好,”老板几乎咬着牙,说道,“扣掉你没做监督记录的罚款50元,扣掉你20号离开柜台5分钟的罚款10元,扣掉你……”

“是不是我该回家拿钱给你?”我叫道,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后来,我参加了美术班,第二年考上了一家美术高校,从此开始了生活新的一页。但是那次打工的经历却在我的心灵上刻下了痕迹,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段日子里我得到了比钱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什么是真正的“信任与道义”。

阳光照耀我的破衣裳

用心去生活,不游戏青春,不游戏人生,我相信,阳光自会照耀我的破衣裳。

“你认为我贫穷吗?你也并不比我富有。”这是我告别老板时说的。

那一天,当我端着一盘“凤爪”走到那两个男客座位旁时,瘦高个的那个忽然抓住我的手:“咦,这个服务员长得真不错呀!”

“嘻嘻,是不错,满标致的。来,陪哥哥喝杯酒。”“八字胡”邪笑着说。

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把手甩开了:“先生,对不起,我不陪酒。”

“嘻嘻,不陪酒,哪有服务员不陪酒呢?”还是“八字胡”。“服务员一定要陪酒的吗?本酒店没有这样的规定。”“小妞,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哦。”瘦高个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罚酒我也不吃,这不是我的服务范围。”“你……”瘦高个气极了似的。

这时老板过来了,满脸堆笑地说:“先生,别生气,别生气,刚请来的学生伢子不懂规矩,来,燕燕,菲菲,过来陪二位爷儿,杏子,还不给二位爷儿道歉。”

“我没有错,我不玩弄我的青春。”我拿起一个空盘在老板目瞪口呆中进了厨房。

奇怪,两天过去了,竟没有一点事,老板居然没有把我这个一直使他不满意的服务员训斥一顿,而老板娘似乎比以往还好多了。

那天下班后,老板娘非叫我留下吃晚饭不可,盛情难却,我坐到了席上,酒过半盏,老板娘忽然唉声叹气起来,我忙问出了什么事,老板娘于是说她的小女儿想参加成人高考,而其成绩实在过不去,想叫我这个高中生代考。我一听,大吃一惊,老板见我踌躇不定,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300元说:“300够了吧,这可是相当于你整个假期的工资啊!”看着这一叠崭新的大团结,我恍然大悟,这是个大阴谋,他们对我好完全是有目的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想起老板乱加收饭菜钱,任燕燕她们风流。于是,我笑笑说:“300元对我来说是很多,可它能买什么呢?”

老板一怔:“你的意思是不干?你可不要吃不饱撑着,你正需钱交下学期的学费呀。”

“你这丫头……”

第二天,我很识相地提出要走,当老板再次印证了我不“帮忙”时,“哼”了一声:“吃不饱,还撑着。”我拾起了我的包,走到门边时,我说:“你认为我贫穷吗?其实你也并不比我富有……”

是的,我并不贫穷,虽然我明知陪酒比死干活的赚钱容易百倍,虽然我也可以用仅有的知识去取不义的钱财,但我不干,我不游戏我的青春,我的人生。

是的,我也富有,当我从受过帮助的老爷爷老奶奶那里得到一句赞赏,当我一次次在学习上取得好成绩时,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富有最幸福的人。用心去生活,不游戏青春,不游戏人生,我相信,阳光自会照耀我的破衣裳。

感谢拒绝

对于拒绝我的人,我同样感谢他们,因为他们的拒绝让我更加谨慎,更加珍惜,更加镇定,也更加成熟……

“哎哟,快放下,快放下!你瞧你这是干什么呀!说你幼稚还不服,做事不考虑,遇事就激动……”爸妈又在指责我了。

我正提着一桶刚烧开的水,想把它提到屋外,谁知遭到他们的批评。说实话,我真气不过,堂堂一个18岁大姑娘,整天不让干活,动辄就说幼稚啦,激动啦,也太没面子了。总把我当小孩看,不行,我得做出一番“事业”来。哼,等着瞧吧。

哈哈,“人薄天不薄”,这不,机会来了。堂姐来找我,说明天是情人节,她想趁机赚点儿,让我帮她一块儿去卖玫瑰花。我一听,顿时乐开了。

“真的?你没骗我?”

“嗨,我干吗骗你啊!你去不去?情人节玫瑰花可抢手了,包你赚钱!”

“赚不赚无所谓啦!主要是给爸妈瞧瞧,我什么事都能做!我要干一番事业。”

“好,那下午我们就去批发鲜花,然后明天一早就出发!”

“好,一言为定。”

说干就干,下午,我和姐姐到夫子庙花市买了60支玫瑰花和一些包装纸。回家后,修剪包装,忙得不亦乐乎。看着三个小时的劳动成果,我们充满了信心……一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跟堂姐互相击掌:“出发,必胜!”然后像刚刚上了发条的闹钟,精力充沛,信心十足地踏上了卖花之路。

8点半钟,我们准时到了新街口。刚一下车,一位穿着入时,英俊潇洒的年轻人便走了过来:“这花多少钱一支?”“10元一支。”我兴奋地答道。

“拿一支吧。”他很随便地拿了一支,付了钱便急匆匆地走了。

我激动地跳了起来:“哎呀,太容易了,真是太容易了!旗开得胜。”

然而,没想到卖过一支后,很长时间无人问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发愁了:总不能老站在路边啊,怎样才能吸引顾客呢?

“姐,咱们得重点出击,看准顾客,动员人家买。姐,你比我大,社会经验比我丰富,你先做个样子我看看。”“你不是说要干一番事业吗?干事首先得舍弃你这张死要面子的脸,知道吗?”姐说。

“这,这……好吧,豁出去了!今天我就冒死一搏了!可姐,千万注意,要是我出了什么差错,你可得帮我收拾残局啊!”

“嗨,去吧,祝你成功!”

我搜索目标,一下子就看准一个穿着体面的小伙子。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发抖的双手,抹了抹手掌中的汗,清了清嗓子,再堆起一脸笑,昂首挺胸,目不转睛地朝着目标迈去。

“先生,先生!”我喊。

那人看我一眼,没反应,依旧走他的路。

“哎,你别走啊,先生!”我追过去。他停住了脚步。“先生,今天是情人节,买支玫瑰花吧,送给你女朋友啦,她一定很高兴的。”他摇了摇头,说:“我不要!”“先生,买一支吧,我爸妈下岗,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我们三人学费还没着落呢,你就好心买一支吧!”一计不成我又生一计。

他看着我,哼了一声说:“小姑娘,我自己都下岗了,谁来照顾我啊!我不要。”

这下,我沉不住气了:“你怎么能不要呢?情人节不给女朋友送花,人家会不高兴的。人家不高兴,就要和你散伙。这可是个大损失。”

那人有些不高兴了:“这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我不买你的花,你就咒我啊!”

“对不起,”堂姐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对不起,她人小不懂事,对不起,您别生气。”

堂姐低头向人家道了半天歉,好不容易才把那人打发走。那人临走时,还甩下一句话:“真是好笑,今天碰到什么霉运了!”堂姐走回来叹了口气说:“丽丽,其实伯父说得对,你遇事太爱激动了。人家拒绝你,你都接受不了,这怎么行呢?好好想想吧,拒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面对,被拒绝绊倒,丽丽,人生要从接受拒绝开始,记住姐姐的话……”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我们捧着花,不厌其烦地叫卖着。有的人,停下来东挑西拣讨价还价,好不容易买了一支。有的人停也不停,用赶乞丐似的语气对我吼:“走开,走开,不买!”还有的人,像没听见似的,理都不理……就这样,直到晚上8点钟,我们总共卖出50支花。

当晚我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对买花的人,我真诚地说声“谢谢”,谢谢他们买我的花,让我有了成功的喜悦;对于拒绝我的人,我也真诚地说声:“没关系,您走好……”。在我的心里,我同样感谢他们,因为他们的拒绝让我更加谨慎,更加珍惜,更加镇定,也更加成熟……

定义自己的人生

人生会遭遇一个又一个冬天,但面对寒冷,我会紧握手中的笔,一再定义自己的人生和幸福。

19岁了,年轻的生命该如何定义?在每一个回忆的时刻,往事刹那间复活,我都禁不住泪流满面。泪水是对以往所经痛苦的回忆,更是战胜苦难后的欣慰。

我的出生是一个令人心酸的事实:我在爷爷去世后仅半小时来到世上。喜和悲,在这个属于我的日子里同时演绎。爸爸对着手舞足蹈“哇哇”大哭的我无声而苦涩地问:“为什么上帝给我一个人的同时又非要带走另一个人?”事后,奶奶固执地要把我送人,因为我之生和爷爷之死的关系。失去理智的爸爸从陌生人手中抢回了我,也许爸爸不知,从此他将不得不伴着女儿一起承受不安宁的生活。上学了,我虔诚地迈进神圣的殿堂,开始一丝不苟地朝拜、追逐心中的希望。那时的心是透明的,那时的梦是五彩的:我想在树林中突遇美丽善良的仙女,我想闭上眼睛看看自己睡着的模样,我想捻根绳把太阳吊起,我想用手中的笔画出这些缤纷的愿望……但想不到的是,我的童年很快就变成了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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