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杨 立 明 又 做 干 儿 子
立明来到老头家,老头吩咐女儿小梅,给他们做菜下酒,小梅高兴地跑进厨房给他们做菜去了。
半个小时后,小梅给他们端来了一碟花生米、一盘肉、一钵汤菜。老头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瓶立明读不懂名字的酒,分别把两个酒盅倒得满满的。
“小伙子,谢谢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来!我们两老幼喝几盅。”
“我也要感谢你们,你们既给了我工钱,又给我吃住,并且小梅妹子,并没有把我当做乡下人看待,而是把我当做哥哥一样,我也要感谢你们!”立明说。
“诶!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老头问。
“我叫杨立明,家住GZ省QL县长流乡。”立明答道。
“那我们是老乡,我已经离家将近有五十年了,我十八岁当兵,参加抗美援朝战役,复员后一直在昆明工作。”老头答道。
“嗯!”立明哼声道。
老头又倒满了酒,又催道:“小伙子——来——喝酒。”
“我膝下无子,只有小梅一个女儿,从今以后你就做我的干儿子,行不行?”老头说。
“这个……”立明有些举棋不定地说。
“你做我的干儿子,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偶尔来陪我坐坐,喝喝酒聊聊天,我就足够了。”老头解释道。
“如果你不介意,过些天我去派出所帮你把户落了,同时把身份证办了。”老头喝一口酒又说道。
不管怎样总是犹豫不决,在他心里永远抹杀不了他老家的干爹李义晗,尽管李义晗再怎样不是人,在他心里永远是他干爹。童年时代那些美好回忆,特别是和青莲在山上、山沟里一起度过的甜蜜日子深深烙在他心里,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离开这么多年,偶尔梦里相见时,还是那么开心,有时在梦里高兴地张口大笑,笑得口水湿透枕巾。但立明又回过神来看到同他坐在一起的孤独老人,他身不由己的答应了。
“你念过高中吗?”老头又问。
“我小学没有毕业,就回家干活了。”立明有点不舒服说。
“小学没有毕业?为什么?”老头生气地问。
“这哪行呐!哪有这样的爸妈?不送孩子读书,把孩子喊回家,他们太不像话了。”老头责备立明爸妈说。
“这不怪爸爸和妈妈,”立明揉着眼睛说。
“为什么?”老头瞪大眼睛问。
“因为我爸在我九岁那年那就被人毒死了,是我妈带着我们……”立明有些说不下去但又强忍着说。
提到他的爸妈立明的伤心往事涌上心头,他不敢再说下去,他只好把滴在酒中的一滴滴眼泪同酒、伤心往事往肚里咽。
“孩子不要说了,别说了,我跟你一样。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干爹会帮你的。以后小梅就是你的妹妹,你要多多照顾她,保护她。”老头拍拍立明的肩膀说。
“好的,我会把小梅像我的小妹立琳一样疼她爱她。我会把你老人家当做我的亲爸一样。八年前我爸被毒死,是我妈一人带着我与弟弟、妹妹,一个人忙里忙外。我自从1997年以来一直在外漂泊。只有遇到你们,我才体会到家的温暖。”立明一边喝酒一边说。“”
“好!吃过饭后,我帮你联系活干。”老头兴奋地说。
吃过饭后,老头给许多地方打了电话,电话打到YN冶炼厂,那里需要一个门卫,月薪一千二百元,强调要高中文凭;电话打到昆明某大酒店,这个酒店招收服务员,工资是一千五百元,要的是初中文凭;电话打到……
晚上老头,睡了又起来,起来坐着,又回去睡,躺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老头把他的战友,同事彻底搜了个遍,看忘了谁了没有。突然老头又拉开灯,披着衣服走向电话,拿起电话拨了起来。几秒钟后,只听对方说:“老龙,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有什么事把你难倒了?”
“不是因为我的干儿子嘛?”老头苦着脸说。
“你有干儿子啦,好事啊!怎么会难住呢?明天我在酒店摆一桌,约老蒋们一起庆祝庆祝。”对方激动地说。
“别起笑了,本来我想给他找份好点的活干,由于他小学都没毕业,我联系了很多地方,都泡汤了,所以把电话打到你那儿。”老头在电话里说。
“没问题,就让他去帮我看守材料,一个月给他一千二百元钱,看行不行?”对方痛快地说。
“行!行!行!那我明天送他来上班。”老头激动得泪流满面地说。
“不用了,你年纪大了,明天早上八点半,我让司机去接他。”对方说。
挂电话后,老头回到床上,一躺下就鼾声四起。
立明的工作找到了,悬在老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老头踏踏实实过了几天,可是老头心里又浮起一件心事,那就是立明落户办身份证的问题。立明去上班后,去派出所给立明落户了,并且把立明的名字改为杨洪。
老头为啥要给立明改名呢?按照惯例,只要拜了干爹,干爹就会取名,有的要同干爹姓,有的要与干爹家的儿女名字中具有相同的一个字。老头的女儿姓名中有个“洪”字,所以老头就给立明取名为杨洪。还有更深一层意思,那就是“扬宏”的意思,希望将来立明能为他扬眉吐气,能干一番大事业,让小区内那些有儿子的老头们多看他几眼。
在老头几番催促下,立明去派出所办了身份证,“杨立明”这个名字从此以后渐渐地变成了“杨洪”。
杨洪在工地上尽职尽责,没有一点怠慢,每天要在工地上检查一遍又一遍,巡逻一圈又一圈。日起月落,时间从脚下悄悄溜走,不知不觉中度过了两个月。
与他相处的是一堆堆不会说话的钢筋、水泥、木料,与他见面的是一辆辆大型货车,一张张陌生面孔,见面不相识,有缘不相逢,闷死了,两个月后他再也受不了了。可是为了钱,为了家里的妈妈,学校里的弟弟和妹妹,他还是把闷气憋在心里,苦苦的熬着。
看守工地相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确实是一份好工作,可是对于杨洪这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来说,的确太难了,他在工地上独自一人呆了两个月,实在了不起。
像他们这个年龄,一个人的时候,需要有人来陪,特别是父母。难过的时候需要有父爱与母爱。寂寞的时候,有父母或者他人听他们诉说。可是他心痛时又有谁知呢?每当他心痛时习惯地一个人傻傻发呆,无聊时,其他人可以一个人听音乐,上网聊QQ。可是他为了家人更好地生活,哪来的音乐听,哪敢走进网吧门。每当逢年过节时,其他人与家人一起欢声笑语,而他一个人孤独寂寞地留在窝棚里。难过时,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蒙起被子流下辛酸的泪水。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无外乎的是在少年时拿四十岁的心态来过了,杨洪就是这样。然而苦了他,累了他。
面对这无聊、孤寂、枯燥、乏味的工作,他想过干爹,想过老李。他又想过 干爹年高体衰,既折腾不起,也伤不起,他只好沉默不语,一直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