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昆 明 初 来 乍 到
17岁的立明处理好家务事后,跟各位债主打好招呼,就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火车来到昆明。
在昆明街上,他逢人就问:“你们这里需要小工吗?”他问了一个又一个,回答他的只是“摇头”。
他走了东街,又走西街,走遍了昆明无数条街,他在一次次失望中继续向前走,怀着一丝希望又继续问。在失望中,他想停下,又没有歇脚的地方,他想哭,又不敢哭。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正如诗人陆游所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大妈这里有人招小工吗?”立明看到一位从郊区挑菜来街上卖的老大妈,连忙跑过去问。
“小伙子,你是第一次来昆明吧,我告诉你,要找活干,你得去劳务市场,会有人找你。”那位大妈告诉他说。
那位大妈挥手一招,一辆出租车在立明的面前停下,立明钻进出租车,来到劳务市场。劳务市场上,找活干的人形形色色熙熙攘攘,他挤在人群中,不觉得尴尬,也不感到寂寞。
太阳悄悄跑到了西边,地上偶尔吹来一丝丝凉风,劳务市场上找活干的人渐渐稀疏了,一个个找活干的人被招工的人喊上车,一冒烟就离开了劳务市场。无人问津的他吞声忍泪,心里酸酸的,空空的,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劳务商场上,招工的人走完了,只有稀稀疏疏的找活干的人,他黯然神伤,不经意间抬头仰望天空,已是夕阳黄昏。
他在迷茫中离开劳务市场,他心里在想,找到活干的人,或许现在已经坐在饭桌前,享受着美餐,今晚有个安身的地方,而他,身上没钱了,究竟要走向何处,在哪儿安身呢,昆明不打比贵阳,在街上没人的角落随便可以睡下,要是被巡逻的人发现,把他当做小偷,那他就惨了。他想着想着,眼睛酸酸的。
在不知不觉中,他走了很远很远,或许是他不留神,还是他太失望。
“那位大哥,请你等等!”他离开劳务市场时,已经有一位姑娘一直在他身后喊他。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人在身后喊他,并且是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叫不住他,用力踩着自行车,冲到前面,急刹住车把他拦住。
“大哥,你是找活干的吧,你离开劳务市场,我在后面一直喊你,可你一直听不到。”那位姑娘说。
“你是喊我?”立明很惊诧。
“是的,我是在喊你,我放学回家,又给住医院的爸爸送饭,我来到劳务市场只看见你一个人了。”姑娘气喘吁吁地说。
“你要找我去干什么?”立明问。
“我爸爸在车祸中腿被摔骨折了,现在行动不方便,我是一个姑娘,照顾我爸有些不便,特别是上厕所。我已经找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我爸爸太难伺候,没干到两天就走人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天给你五十元,行吗?”姑娘诚恳地说。
“没问题,我先去试试。”立明痛快地答应了。
眼下立明考虑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吃饭住处问题,只要有饭吃,有地方住,一切都好解决。所以他没有考虑就答应了姑娘。
“那就上车吧!我带你。”姑娘喊立明上车。
在路上,立明看到姑娘带着他很吃力,就让姑娘停下,他带姑娘。在姑娘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来到一家餐馆门前停下,姑娘带着立明走进餐馆,点了两菜一汤。
他们吃过饭,来到医院,姑娘一见到他爸爸,就撒娇说:“爸爸,你看今天我给你找来的人合心不?”
老头子上下左右前后,立明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打量到了。立明感到脸发热,头冒汗。
立明焦急。
姑娘期盼。
老头沉默。
“咳!给我一杯水!”老头咳嗽后严厉地说。
“大伯,给你水。”立明顺手在桌子上拿起一次性杯子去饮水机处接来水,双手递给老头。
“小伙子,如果你不介意,你就留下来照顾我吧!”老伯接过水后说。
“好的。”立明答道。
立明和姑娘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对于杨立明来说,这是一次求职面试。他合格了,被录用了。虽然老头录用了他,只不过才是两个星期,但是这是他人生最大的转折。因为这次面试他学会了机智,学会了随机应变。在照顾老头这段时间里,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等待。的确老头很难伺候,他是个烫手的山芋。
两个星期的照料中,立明吃了不少闭门羹。早上给他端洗脸水时,他用手摸一摸,二话没说就倒回床上,立明问他烫不烫,他闭口不言。立明没有办法,只好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左手臂弯里,用右手揉洗脸帕给他洗脸。当他洗完后,然后轻轻地放下,他还要狠狠的瞪立明一眼。
立明最尴尬,最无奈的要算给老头送饭。吃午饭,老头最不喜欢没有汤的菜,他吃饭总是喜欢用汤把饭泡湿,饭少汤多,菜有没有无所谓,可是立明不知道。
记得第一次炖鸡给老头补身子。立明想让老头早日康复,想给他补补,他去菜市场买了一只鸡回家炖。送饭的时候,立明将鸡肉、汤、饭装得满满的一盒给老头送去。送到老头的床前,老头接饭盒,打开一看,顺手一扔,砰——一声掉在地上。老头二话没说,倒回去睡了。立明没办法,只好找来笤帚,把地上的饭、鸡肉、汤扫干净,用拖把把地拖干。然后收拾好碗筷,耐着性子回家再弄一次。
在回家的路上,立明左思右想:“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鸡肉都被扔掉了,到底他要吃什么呢?我好想一想。……诶——,是不是汤太少了,一定是!”
回到家里,立明想到要多送一些汤,可是路那么远,拿什么送合适呢?他在厨房里千思万想,度过来度过去。“砰”的一声惊醒了他——保——温——瓶。
他明白了,保温瓶装开水,二十四小时还是烫的,更何况是这区区二十多分钟。他把鸡汤全部倒进保温瓶里,用一个小碗、一个大碗、装着饭的饭盒、筷子、勺子放进篮子里,一只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提着保温瓶,飞快地来到医院等待着表扬。
他来到医院,走近老头的床边。老头看到立明再一次到来,还是面不改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盯着立明。当立明用小碗盛好半碗饭,将保温瓶里的鸡汤倒在大碗里,碗里热气腾腾,鸡肉香味四溢。老头急促吸了几下,不用扶,他立刻爬起来,把大碗里的汤倒进小碗里,端起碗三下五除二的吃了三大碗,老头胀得只打嗝。
“我要下去玩!”每当吃过饭,立明还没有收拾好碗筷,老头总是这样催。
立明没有办法,只好背着老头下楼,等他尽兴了,慢慢地吃力地腰又胀又痛地背着老头一步一级台阶爬到八楼。把老头安排好,收拾好碗筷,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立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八楼,来到外面的露天餐馆里吃二块五毛钱一碗的粉。
时间一天天地磨过去,好不容易熬过两周,老头可以杵着拐杖走路了,但立明累得疲惫不堪。经过医生的准许,姑娘的认可,老头终于可以出院了,立明得到解脱了。
办好出院手续,姑娘与立明结好账。姑娘对立明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同时多给了立明五十元钱。
“老伯你们打车回家吧!以后要注意安全,平安才是福!”立明跟老伯道别。
“等等!小伙子,去我家,我有话要对你说,来——来——来,快上车。”老头微笑着说。立明看到老头那张也会笑的驴脸,觉得怪怪的,好像老头的脸笑起来比板着脸还难看。老头的微笑让立明感到惊讶,立明跟他一起的日子里,他跟立明没有说上几句话,都是拉着一张长长的脸,总给人一种陌生的难以接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