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这一侧开始切吧?应该是切成条状。”我自言自语,以为会有人从背后漫不经心地回答我的问题,事实上并没有,背后的沙发已经空了很久,那份铺在桌面上的报纸也是华俭没看完的,新订的报纸都装在门边的箱子里,原封不动。我与那把菜刀磨合了一段时间,它和我成为了不错的搭档,我的每一次挥手都能成功地带动它的身体,切出漂亮的条状或片状,它也总是顺从我的意思,那银白的刀锋发挥出它最大限度的锋利,我似乎已经成为一位合格的厨师了。
我稍用力地运刀,把力从自己的内侧往外推去,菜刀随之逐层切断菜心的身体,右手运刀,左手逐渐将案板上的菜心往右推进,一阵阵清脆的断裂声之后,原本完整的菜心早已成了细条。我微微一笑,把案板方向一转,将手中的菜刀向上面斩去,这么长的条状还不是成品,所以还缺一道工序,我用比刚刚稍大的力气按刀,很快,长条也变成短条,这个小家伙已经粉身碎骨,可以下锅了。
我满意地看了铁锅一眼,锅底仍留有水,经过铲子的几次翻转,它们也是消失得一点不剩。我吐了一口气,把放在地上的案板放到桌上,接着顺手将旁边的勺子拿出来,并用它取了一点动物脂肪,放到铁锅里。动物脂肪可比植物油好用多了,华俭最常用的就是这东西,它的效果跟油差不了多少,但就是比较好用。
好奇怪的评价,我自己傻笑着,像是在嘲笑华俭,也像是在嘲笑我自己。我用铲子的末端不停地切着锅里的动物脂肪,它慢慢地分成几个小块,然后在高温加热下融化,化为了液态的脂肪,安静地躺在锅底。一切就绪,我要做的,就是送菜心这个小家伙上路。没有为什么,这是我们从始至今形成的习惯,我们为了活着,只能牺牲它们,它们不会说话,没有思想。因此,我们一直不对此感到罪恶。
“此——”铁锅里的脂肪沸腾了,跳进去的菜心被它烫得褪了些绿色,仅附在叶片上的水珠被加热得化成烟雾,弥漫在铁锅的上方,它的样子虚幻得像是死去的魂灵,这个小家伙的魂灵。如果是向我索命的话,大可不必,你们一定会惨败的,因为华俭一定也在这附近游荡,他可能正在寻找这些食材的灵魂,然后再加工成食物,厨师的本性是不会变的。铲子在我的怂恿下用力地挤压着它的尸体,不时将它的碎块抛上一个高度,再重重地摔下来,这也许是人一直追求的,醉生梦死。
我缓慢盖上锅盖,一切又变得有些安静,硕大的客厅里传来的时钟秒针走动声和厨房里这小小火焰的跳动声占领了这个空间,我一句话也不说,耐心地等待着,还有一段时间,它就会被自己身上渗出来的水煮成熟食,我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做,只等着它自己送走自己的性命。时间到,我打开锅盖,它已经缩小了几倍,继续翻动它的身体,已经没有丝毫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