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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紫怨(依霖露)

1

鸢尾花开的时候,映得天空大片紫色。

那颜色,很好看。

小的时候,我总是缠着缇渊哥哥,要他陪我去掬月园的后山,采回大朵大朵的鸢尾花,铺满我小小的掬月园,那样浓郁的色彩,肆意地渲染开来,弥漫在空气中,弥漫出一片紫色。

那颜色,很好看。

那是缇渊哥哥喜欢的颜色,

于是我也迷恋上那浓郁的紫色。

缇渊哥哥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当他站在大朵大朵的紫鸢花丛中时,他雪白的衣服和随风飞舞的长发似乎也染上了淡淡的紫。

每当我看到缇渊哥哥站在我小小的掬月园中,站在那片花海中的时候,我就向他飞奔过去。

我穿着紫色的衣服,戴着紫色的缎带,飞快地从一片紫色的花海中掠过。

于是缇渊哥哥望着我笑了。那笑容也像淡紫色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弥漫出一片紫色。

我生着病,似乎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于是我从小就不能离开那座小小的掬月园,更不能和别人接触,照顾我的人,就是缇渊哥哥。

小的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在每个柳月节的清晨,随着缇渊哥哥来到掬月园的后山,坐在陡峭的山崖上,看秋日明媚的朝阳从山的那边冉冉升起。

缇渊哥哥说过,多晒晒太阳,我的病就会好了。

我深信着缇渊哥哥说过的每一句话。于是每当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我总会很开心地想,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了,然后我就可以离开那座小小的掬月园,去看看那个外面的世界,那个缇渊哥哥生活的世界。

可是只有在柳月节的时候,缇渊哥哥才肯答应带我去看日出。于是我很耐心地等待,等待每一个柳月节,等待我病好的那一天。

我等了很久很久,可是我的病还是没有好,还是不能离开那座小小的掬月园。

我等了很久很久,我没有等到病好的那一天,却等到了长大。

缇渊哥哥温柔而宠溺地叫我的名字,白筠。

可是我却不肯再叫他缇渊哥哥了。我想,如果我总是叫他哥哥,他就会真的把我当作妹妹了。

于是我对他说,我再也不要叫你缇渊哥哥了,我已经长大了,我要叫你的名字,缇渊,缇渊。

缇渊哥哥温柔地笑了,那笑容也像淡紫色的水汽,弥漫开去。他低下头,望着我的眼睛对我温柔地笑。他轻轻地抚摸我淡紫色的长发,用一种低沉而清澈的声音对我说,白筠,你高兴就好。

那年我才十一岁,却固执地相信自己已经长大了。

十四岁的时候,我开始缠着缇渊哥哥,缠着他带我离开掬月园——就像小时候缠着他带我去采回大朵大朵的鸢尾花一样。

可是缇渊哥哥并没有答应我。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他不快乐,我看得出来。

他望着我的眼睛清澈而深邃。可是我看得出来,这双眼睛并不快乐——还有着别的东西,隐隐地埋在他的眼底。

我伸出手,指尖温柔地覆上他的眼。

缇渊哥哥闭上眼,轻轻地拥住我,在我的耳边梦呓般地呢喃,低声唤我的名字,白筠,白筠。

我想,只要有缇渊哥哥陪在身边,我愿意一辈子留在掬月园。

可是后来,缇渊哥哥来掬月园的次数却渐渐少了。当我穿着紫色的衣裙向他飞奔过去的时候,他也不再对我笑了。

他似乎很累很累,累得都笑不出来了。他的眉头深锁,满面的倦容下是遮掩不住的深深的忧愁。缇渊哥哥似乎很忙。他日渐消瘦,原本修长的身子更显清瘦。

不过,他的声音依旧清澈。

缇渊哥哥用一种低沉而清澈的声音问我,白筠,你想离开掬月园吗?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自己不能离开掬月园,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想让缇渊哥哥为难。

可是缇渊哥哥却轻轻地抚摸我长长的发丝,对我说,我要带你离开掬月园,我要带你去皇殿,我们有施氏的皇殿。

那里有鸢尾花吗?我问他。

有,缇渊哥哥淡淡地笑了,大朵大朵的鸢尾花,漫山遍野。

其实,就算那里什么都没有,只要有缇渊哥哥,我就一定会去。

于是,在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离开了掬月园。

皇殿离掬月园并不很远。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从前在后山看日出的时候,俯瞰的景色就是皇殿。

从山顶望去,朝阳下的皇殿宏伟而精致,晶莹剔透得宛如一座琉璃之城。而此刻,站在它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皇殿竟是如此的阴沉萧然。冰冷的青石地砖上,有湿湿的寒气缓缓渗出,因为年代久远而脱落的墙皮像尘埃一样漂浮在空中。皇殿的门前有着两尊石像,雕刻成上古神兽的模样。

很冷。我有些害怕。于是我紧紧拽住缇渊哥哥的衣角。

缇渊哥哥转过身,对我微微一笑,轻轻地握住了我拽住他衣角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于是我不再觉得害怕,亦不再觉得寒冷,只有满满的心安。

缇渊哥哥就这样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进了皇殿。

我看到穿着宫服的侍女,低着头,对缇渊哥哥恭敬地行礼。可是当我从她们面前走过的时候,她们的表情就只剩下惊讶,张着嘴,怔怔地望着我。

缇渊哥哥就这样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一直走到了青石小路的尽头。

那里是一座小小的园子。我轻轻推开竹门,迎面而来的是扑鼻的清香。

满园的鸢尾花,大朵大朵的紫。

回眸,正是含着微笑的缇渊哥哥。

掬月园。他说。

于是,我在掬月园住下了。

掬月园里的日子,平淡如水。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亦是不过如此。

院子里的宫女们有时候会聚在一起说说话,我听到她们谈起缇渊皇子的出众,于是我很高兴地向她们走去。可是当我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那些宫女们却又纷纷散开了。

我问了一个与我亲近些的宫女。她叫叶则,从前是缇渊哥哥身边的婢女。

我问叶则,我是不是很丑,丑得让她们不敢靠近?

叶则盈盈地笑,将一面铜镜推到我的面前。她指着镜子对我说,看,您多美啊,简直像天人一样,美得让我们都不敢靠近。

三个月后,缇渊哥哥带我去了有施氏的正殿。

正殿里没有什么摆设,显得异常空旷。青石的地砖,阴冷而潮湿。厚重的锦缎帷幔垂在墙角,原本绣着艳丽花朵的绸帘也因为太过陈旧而显得昏黄黯淡。墙壁上雕刻着彩色的壁画,或凹陷或突兀。青铜烛台中冷艳妖娆的红烛隐隐闪烁,将斑驳的浮雕印得格外诡异。

有施氏的王就倚在正殿中央的琉璃榻上。

他看上去那么苍老,脸色就像陈旧的绸帘一样昏黄黯淡。他的皮肤好像干枯的树皮,仿佛被风一吹就会碎成一片一片。他的脸上布满皱纹,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让我感到了莫名的害怕。

年老的王倚着冰莹碧透的琉璃榻,一动不动,就像一尊失去了水分的石像,随时会碎裂成尘埃。

缇渊哥哥牵着我的手走上前去。

尽管很害怕,可我依然顺从地走向了琉璃榻。

年老的王勉强睁着迷离的眼。他的眼睛中有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就像青铜架上的红烛一般,闪烁着魅惑的光亮。

他突然伸出手,支着身子坐了起来。我有些惊讶,有些害怕,于是我脚步慌乱地向后退去。年老的王支撑着,想坐起来。他迷离的眼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大殿中央。年老的王伸长了手,他似乎想抓住什么。他挣扎着,他说,好,好,好……

他的声音苍老而嘶哑。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仿佛是生命最后一声沉重的叹息。

年老的王挣扎着伸长了手臂,他侧着的身子渐渐倾斜。

缇渊哥哥冲上前去,想扶住他。

可是依然晚了。年老的王侧着身子,滚下了琉璃榻。他伏在了缇渊哥哥的脚下。那姿势不像卧着,倒像是五体投地般的下跪。

年老的王摔下琉璃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死的时候,姿势是跪在缇渊哥哥脚下的。

一个月后,缇渊皇子成为了有施氏的王。

那时的缇渊哥哥不过二十一岁,而我,才十五岁。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当时,年老的王跪的并不是缇渊哥哥——他膜拜的,是未来,他臣服的,是命运。

缇渊哥哥登上皇位那天,我没有去正殿,我待在了掬月园。我想,当缇渊哥哥推开那扇竹门时,他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我站在花丛中,静静地等着他。

黄昏的时候,掬月园的竹门终于被推开了。缇渊哥哥站在园子里,对我温柔地笑,他的长发随风飘舞,白色的衣裳也被夕阳染得彤红。

于是我很开心地向缇渊哥哥跑过去。

跑过去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他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那是个绯衣的女子,长发乌黑如瀑,高仰着头,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

我转过身去,望着西沉的落日。余辉洒满了我小小的掬月园。夕阳下的园子氤氲着淡淡的红色,朦朦胧胧中,那些盛放的鸢尾花也不再是好看的淡紫色了。它们被夕阳染红,血色的红。

那颜色是这样的刺眼。有一瞬间,我的眼前一阵眩晕,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血色的红,肆意张扬,弥漫开去。

那血色的夕阳,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一如那女子身上的绯衣。

虽然和从前一样站在大朵大朵的鸢尾花丛中,可是缇渊哥哥白衣上氤氲着的再也不是鸢尾花那淡淡的紫色。

我依然穿着紫色的衣裙,戴着紫色的缎带,飞一般地掠过一片紫色的花海,一直飞到缇渊哥哥身边。可是当我到了他的身边之后,才发现那位置上,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

琉越,缇渊哥哥对身边的绯衣女子温柔地说,这就是白筠,我的小妹妹。

琉越,这便是那绯衣女子的名字。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她是有施氏年老的王很久以前便替缇渊哥哥选好了的皇妃,早已在皇殿住下了。

宫女叶则告诉我的时候,一脸平静。这是皇殿里每一个人早已知道的事情,除了我。没有人告诉过我,当然,亦没有人想要隐瞒我。每一个人都以为我亦是知道的。

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宫女叶则平静地说。

顺理成章的,三个月后,缇渊皇子将同琉越举行大婚。据说,这亦是年老的王早就安排好的。

掬月园中的鸢尾花正开得灿烂,那些淡紫色的细碎的小花在我的竹屋外开出了一地天然的锦绣。空气中弥漫着香气,温婉柔腻,如细长的流水般充斥着掬月园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这锦绣,缇渊哥哥不大能看的到了,这香气,也只能在掬月园中萦绕了。

他已经很少来掬月园了,偶尔前来,也总是携着那叫作琉越的绯衣女子。

琉越身上的绯衣,被缇渊哥哥的白裳衬得愈加艳丽,红得简直像要烧起来一样。

你就是白筠。她问我,高昂着头。

我微微点了点头。

白筠,白筠,她碎碎念道,这名字太素,太沉寂,我们就快成婚了,这是一件喜事。以后,你就叫做喜。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是望着缇渊哥哥的。

缇渊哥哥的眼睛,清澈深邃。

喜……我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以后我就叫做喜。

第一次,我觉得喜这个字竟是这样冰冷,冷得几欲将我灼伤。

我去找缇渊哥哥的时候,他正在侧殿陪着琉越检阅大婚的锦服。

已是深秋时候了,可皇殿里张灯结彩,没有一丝冷瑟的意味。侧殿里满是椒兰桂枝焚烧时的香气,丝丝缕缕地从我面前飘过。

我径直向缇渊哥哥走去。我对他说,我要回掬月园。

你不正住在掬月园吗?耳边传来琉越懒散傲慢的声音。

我高昂着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颈脖冰凉僵硬。

缇渊哥哥当然明白我的意思。

为什么?他问我。我会像照顾妹妹那般好好照顾你的。

是呀,琉越在一边应声附和。我也会待你如妹妹般。

妹妹……妹妹……这是多么可怕的诅咒啊,在我的身上刻下了的,是永远无法磨灭的咒印。

胸口是翻涌的血气,嗓子里火烧一般的干涩疼痛,我虚弱地扶住台几,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伴着浓重的血腥味。殷红的血溅落在我淡紫色的裙上,如怒放的花,肆意绽开,张牙舞爪。

素色的裙,妖娆的血,那是怎样诡异而魅惑的美……

我抑制不住地咳着,大口的血吐在了裙上。

苦笑。原来,我的身体真的不好,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病啊,只有待在掬月园,才可以健康地活下去。心中是万分的苦涩——我多傻啊,为什么要离开掬月园呢?

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掬月园,那么是不是就不会遇到琉越?是不是缇渊哥哥依然会在我的身边,会带我到掬月园的后山,坐在陡峭的山崖上,看秋日明媚的朝阳从山的那边冉冉升起?

如果没有离开掬月园,那么此刻,缇渊哥哥是不是依然会穿着白色的衣服,站在大朵大朵的紫鸢花丛中,对我温柔地笑?

裙边尽是从胸口和心口咳出的血,污秽不堪。

眼前却是掬月园里那片鸢尾花丛,满山遍野。细碎的淡紫色的小花,轻轻地摇曳着,撒下纷纷扬扬的温柔。暖暖的香气,如淡紫色的水汽,氤氲着花丛。白衣的少年,弱冠束发,站在淡紫色的鸢尾花丛中,清秀俊逸,衣裳随风舞起,染着烟雾似的,终于不再清晰,一如年代久远的水墨画,渐行渐远……

缇渊哥哥伸出手,想要扶住我。

我突然想起,年老的王侧着身子从琉璃榻上滑落的时候,缇渊哥哥也曾这样向他伸出手去。可是他却没能扶住他——就好像预示着什么——我再也无法握着他的手,带着满满的心安,走在洒满清香的青石砖小路上了。

身边的琉越似乎没有看到我一般,依然自顾自地理着锦服。

又是那血色的红。大朵的牡丹,镶着金边,妖娆的枝叶,盘旋而上,缠满了整件衣裳。庸俗不堪。

那样的衣裳,怎配得上我的缇渊哥哥?

锦帛被撕开的时候,有着细碎的声音,淡淡的温柔——那是鸢尾花开的声音。锦衣上的色彩像尘埃一样漂浮在空气中,一瞬间,那红色充斥了整座侧殿。我仿佛听到了锦衣上传来的轻声的叹息,那些花朵,那些枝叶终于不再纠缠在一起,紧紧地缠着那件锦衣。它们终于解脱。

琉越的脸在一瞬间可怕怖地扭曲。

丢下锦衣,跑向殿外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她高声的咒骂,以及向缇渊哥哥的抱怨。

心口剧烈地疼痛起来。我很想回过头去,大声地反驳她,你错了,缇渊哥哥那么疼我,他怎么会责怪我?

可是我却无力回头,或者说,不敢回过头去。

那一夜我离开了皇殿,穿着那件沾满血污的淡紫色的裙。

我疯了般地奔跑在黑暗中,不住地喘息。胸口翻腾的血气喷涌而出,灼在我冰冷的肌肤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我不停地奔跑,于无边的黑暗中,虚弱无力,大汗淋漓,伴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与绝望。

那一夜,只有无望地奔跑。

我回到我小小的掬月园,推开竹门只看到一片狼藉。瑟瑟秋风吹败了满院的鸢尾花,残叶枯枝被秋风吹碎,吹得四散开去。

到处是一片落败颓废的景色。

我爬上后山山顶的时候,秋日的朝阳正冉冉升起。山下长长的队伍蜿蜒曲折,缓缓地绕着皇殿前行。那是缇渊哥哥大婚的队伍,要绕皇殿一周,召告庆贺。

猛然想起,原来缇渊哥哥大婚的日子正是柳月节。

我倚着山顶的峭壁,裹着暖暖的朝阳,望着山下缓缓移动的队伍。

明媚的朝阳已经升起,我终于回到了掬月园。

我,累了。

白筠……白筠……

我睁开眼,是宫女叶则在唤我。

她来到了我小小的掬月园,代替缇渊哥哥来照顾我。

我对她说,你说错了,我不叫白筠,我现在的名字,是喜。

我是缇渊皇子的妹妹,我叫妹喜。

叶则叹了口气,您不该怨缇渊皇子的。她从前是缇渊哥哥身边的婢女,现在依然叫他作皇子,即使缇渊哥哥已是有施氏年轻的王。

你又错了,我怎么会怨缇渊哥哥呢?我是那么喜欢他。

叶则幽幽说,您不知道,有施氏就快亡了。

她没有说错,我的确不知道。我不知道有施氏已经陷入了战乱,更不知道在夏国要求的贡品中有着我的名字。

幡然醒悟,我第一次发现已经死去的年老的王是那么狡猾。夏国攻打有施氏,年老的王答应了缇渊哥哥的恳求,拒绝了夏国要求的贡品,但条件是缇渊哥哥要将我接入皇殿,并于三个月内与琉越大婚。

我想他一定早就知道我是那么地喜欢缇渊哥哥,早就知道离开了鸢尾花的清香,我是无法在皇殿待下去的。

而三个月后的现在,夏国已经兵临城下。

恐怕当他滚落下琉璃榻的时候,便早已预示了今日。

身边传来叶则低声的呢喃,有施氏就快亡了……

窗外已是冬日黄昏的景色。突然觉得,绚烂的晚霞也并不那么刺眼,暖暖地将后山覆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我想要留住这景色。

只是一瞬间的寂静。候鸟仓皇地逃离,晚霞像平静的湖水一般被打碎,但荡起的不是阵阵涟漪,而是惊涛骇浪。候鸟像是陷在沼泽中似的,徒劳扑闪着翅膀,陷在那晚霞中——血色的晚霞。它们绝望地惊叫,它们说,亡、亡、亡。

当长长的队伍向夏国缓缓前行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

我穿着紫色的衣裙,戴着紫色的缎带,坐在车中。掀开帷帐,迎面而来的是扑鼻的清香。

鸢尾花开了,大朵大朵的紫。

那颜色,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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