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近的一些怪异事件,给这小城蒙上一层浓密的恐怖色彩,人心整日惶惶不安。
附近的一些牧场中的牛羊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杀。血一滴不剩全被吸干,伤口处只是咽喉处的三个血洞。而且周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附近墓地中忽然在半夜时,发出怪异的声响。
惊恐的人们,挖开那些坟墓,见到有移动或变形的尸体,便毫不犹豫地轮起斧头,砍掉它们的头颅。
人们不由得想起流传已久的关于“吸血鬼”的传说。
居民就在房子附近钉上杨木桩,洒圣水,悬挂十字架,银制品,甚至大蒜。而且对新近下葬者,更是注意,在新墓周围都放着十字架、银钉等。
人们更不由得想到二十年前那出生时,便生有尖牙,瞳孔颜色异常深浓的孩子——行为孤僻,深居简出的“马修爵士”。
的确那座古旧的伯爵城堡,就是在白天也让人感到不安,到了夜里更令人毛骨悚然,没人敢接近。在那里的,还都是些老伯爵时期,就在家中服务的老仆人。
尤其是在现代社会,古堡中仍没有通电,用着老式的蜡台。人们也从没见过有什么人在白天,有阳光的日子进出过这座城堡。外来经过的车辆,也都远远地绕开了。
当地政府也曾考虑过,回收这城堡,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建成旅游景点,以增加收入。但伯爵始终坚决反对。碍于多年的情面,和伯爵家族历代为城市所做的贡献,和社会地位、威望,这件事也就只能作罢。
但人们对伯爵的猜忌却越来越深,因为周围的居民没谁和他接触过,甚至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子。关于他的传闻也越来越多,越发的离奇。
就像是一块腥肉引来的蚂蚁,在不断地聚集。甚至传闻,有人看见每到深夜,就会有无数黑影从那古堡中飞出,巨大的翅膀遮蔽了整个圆月,头上还有两个东西闪闪发亮……
两年前,六月十三日,圣路亚德,晴。
月亮,千古不变的月亮,一张永远不变的,发光的,坑坑洼洼的脸。却是时时变幻的光亮,照着时时变化的大地。今夜的圆月照耀的大地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她像是个旁观者,从未真正参与过任何一个事件,或者加入一个团体。但那许许多多的传说、神话的情节中却总少不了她。她像是个神明,导演着一切;又像一个幽灵,在主角身边游荡。
圆月如洗,照射着孤独的古堡。它坐落在城市近郊,古代尖拱式建筑。那老旧的青石间渗出苔藓。屋顶似五只爪尖伸向苍穹,寂寞、荒凉、干枯,高高的眺望塔更像是监牢。中间连接的吊桥,如今只剩下铁链。
此时已经将近午夜时分,古堡内外已是一团漆黑。它周围是一些枯树和荒草,两者相互掩映着,一种奇异的和谐。
古堡的门窗向外突出,高耸入云的细长尖塔上,雕刻有想象中的怪物。那圆顶过于高而尖,墙过于残破,小径过于狭窄,崎岖。整个古堡上宽下窄,而到最尖端又是尖利如针、如爪。
狂风吹过,荒草和城堡一起摇曳,炷影在晃动。
它就像是个摇晃不定的塞子,塞住一个充满气体和魔怪的大球。如果有一天这“塞子”,真的被连根拔起,谁也不清楚会从那“大球”里冲出怎样的,威胁天地的东西。
深夜中,会从这城堡中传出管风琴的演奏声。那苍远、空灵的声音,仿佛一种另类的天籁,会随着夜风传出很远很远。有时城市中也能听到。
那不是轻轻地浮动,抚摩,而是一种很低沉的振动。每一个音节都有种凝重、悲壮的美。并非婉转,低回,缠绵。但每次传进耳中的都仿佛有一种,经过许多艰难险阻,最终鸣响的震撼。传到心底时又重重地一沉,捶击在你的心肺,没有一点张扬和浮华。
是那“大球”中的力量一次次撞击摇摆不定的塞子,即将迸发前的鸣响,几分沉重,几分激越。
“咯吱……恩……咣当……”古堡的大门打开了。破败的拱形门上有两只巨大的兽头,是两只古兽,长着尖尖的长牙,口中各自衔着一只大铁环,还有尖立的耳朵,狮鼻、虎口、鹰眼、长长的鬃毛。大门上部还有各色的魔鬼雕刻,月光映照下振翅欲动。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开启的门缝中闪出来。那“黑影”长而瘦,在月夜中如同浮动的幽灵。
黑影摇曳,步履迷幻。他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城市的方向行进,近乎于飞行。
石径、枯树、荒草、夜鸦、游魂……月夜下的这幅图景,重复了多年,而从前却从没有一个活人见过。
那小径的旁边是一片荒疏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