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查明这些东西确实是夏特鲁的蒙克斯夫人家被盗的。从这个时候开始,警察通过三个老太婆的描述知道了“他”的长相、年龄和衣着等情况。这也是人们在整件事情里看到的第一丝曙光,当初怠慢和蠢钝的波特兰警察虽然歪打正着,但可以说确实是非常成功的。警察开始变得积极起来,发布了悬赏公告,凡是发现“他”或者“他”的尸体的人将给予二千五百美元的奖励,同时将“他”的详细外貌描述通过收音机在全美国以及加拿大范围内播送。然后就充满自信地等待着“黑暗的扼杀者”的出现。全国的警察以及民众都是这么想的。不论逃到哪里去,这次一定能够将“他”逮捕归案,人们充满自信地安心等待着。事后才知道,当时波特兰市警察发出的画像的准确程度是相当惊人的。
正如所预料的那样,“他”很快就出现了。但不凑巧的是,并没有像预计的那样把“他”逮捕归案。麦亚斯夫人被杀之后的一个月,这次是在中西部的艾奥瓦州,不是在西部海岸,“他”突然出现在康塞路·布拉弗斯市,以租房子为由进入房间后,向四十九岁的琼·比尔德施暴并将其杀害。
这天是一九二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离圣诞节还有两天。从那一年的二月二十日开始,“他”一共杀害了十二人。
圣诞节的当天,以康塞路·布拉弗斯为中心正在举行着盛大的活动,这时在南面的堪萨斯市,“他”施暴杀害了二十三岁的邦妮·佩斯夫人。接着他不停歇地在两天后的二十七日,在同市将二十八岁的赫马尼亚·哈宾夫人施暴并将其杀害,且在她只有八个月大的婴儿嘴里塞满了破布,令其窒息而死。
将只有八个月大的婴儿都杀害了,这件事立刻让整个美国感到了恐惧。对于一个完全不可能记住“他”的长相、不可能作出任何证词的婴儿,“他”都能如此冷血地杀害,只能说“他”的杀人动机就是“他”的杀人欲望。一级恐怖将整个美国包围住了。报纸上给了“他”很多的译名,之前说到的“黑暗的绞杀者”还有幽灵杀人者、类人猿杀人犯等特别是当“他”在一九二六年创下了十个月杀害十五人的新纪录,正好是每三个星期杀死一个人。就这样,杀人类人猿为新闻报纸提供了特大版面的素材,凡是没有抓到罪犯的女性被杀事件都会自动归结到“他”的头上。但是进入一九二七年后,到四月份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静静地潜伏着。四月二十七日,六十岁的老妇人玛丽·马可雷鲁夫人让“他”进入了出租屋,之后被凌辱且杀害。都市类人猿再次开始了“他”的狩猎行动。骚乱的级别和原来相比升级了,这导致了人们四处狂奔。
类人猿也在四处狂奔着。如今,“他”的活力正成倍增长着,尽情地爆发着威力。一个月后,他在四天的时间里连续不断地杀害了四人,这让人们惊叹不已。纽约州巴法罗市一人、密歇根州底特律市两人、芝加哥一人,这都是在四天的时间里连续发生的事情。在一个星期之后,他潜入加拿大,最后在温尼伯又杀害了两人。五月三十日,“他”在巴法罗杀害了三十五岁的詹妮·伦道夫夫人,两天后的六月一日,又在底特律市同时杀害了五十三岁的明妮·梅夫人和住在一起的二十九岁的阿特塞夫人,在隔了一天后的六月三日,在芝加哥杀害了二十七岁的玛丽·西兹马夫人。她们全部都刊登了招租广告,都是在遭到暴行之后被掐死的。
但是很快,“他”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离开芝加哥去了加拿大。类人猿在芝加哥行凶五天之后就潜入了加拿大的温尼伯市。
这里是后来整理出来的杀人列表。
十一、一九二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俄勒冈州波特兰市,布兰奇·麦亚斯夫人,四十八岁。
十二、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艾奥瓦州康塞路·布拉弗斯市,琼·比尔德夫人,四十九岁。
十三、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堪萨斯市,邦妮·佩斯夫人,二十三岁。
十四、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同市,赫马尼亚·哈宾夫人,二十八岁。
十五、同时,哈宾夫人的孩子。
十六、一九二七年四月二十七日,费城,玛丽·马可雷鲁夫人,六十岁。
十七、同年五月三十日,纽约州巴法罗市,詹妮·伦道夫夫人,三十五岁。
十八、同年六月一日,密歇根州底特律市,明妮·梅夫人,五十三岁。
十九、同时,阿特塞夫人,二十九岁。
二十、六月三日,芝加哥,玛丽·西兹马夫人,二十七岁。
远走高飞来到加拿大可以说是“他”犯下的致命错误。
根据加拿大的地形、人口密度等条件,加拿大的警察制度和办事能力都是世界闻名的,至少比美国的警察更靠得住。从实际结果上来看,“他”为了知道两者的区别而踏入了加拿大的国土。
六月八日,星期三。
上午九点左右。霍恩·汉纳夫妇的车行驶在国道上,打算从艾玛森镇去温尼伯市,在艾玛森镇的郊外,遇到了一个从美国边境方向徒步走来的年轻人招手要求停车。他们让他上了车并且把他带到了温尼伯市。
这样的事情在美国和加拿大的乡村小路上是经常会有的在途中让陌生的同路人搭车,给他们提供方便。有些人虽然是默默地在前进着,但是走到背后或者旁边的时候会故意放慢脚步,非常亲切地邀请人家上车。
就因为这样,汉纳夫妻非常高兴地接受了青年的上车请求。 “走得很辛苦吧!”
汉纳这样说着,青年再三表示感激。青年身穿褪了色的红色毛衣,戴着灰色的礼帽,三十岁左右,看上去非常亲切。他可能是辗转受雇于这一带的农户家,汉纳认为他是田园里的流动劳动者。青年圆圆的眼睛快活地转动着,一直在笑,而且是个非常能饶舌的人。
“由于没有工作,所以打算去温尼伯。打算在镇上找点事情做。”
青年这样说着,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在温尼伯市里,他再三道谢后下了车。然后出现在梅林街二八二号,加可布·卡巴的旧衣店里。在这里他卖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换上了在这里买的“掉了一颗扣子的红色开衫外套,黑底蓝色细条纹裤子”,然后就离开了这家店。他连鞋子都换掉了。换下的鞋子仿佛是长时间在石灰工厂里工作过似的,干枯而发白。
史密斯街一八三号住着一位名叫凯萨琳·赫鲁的中年夫人,她经营着一家廉价的出租屋。正好这个时候有一间房间空了出来,她照例在门口贴出了一张招租启事。正好在这天下午的三点左右,青年从加可布·卡巴旧衣店里出来后走在路上寻找房子。他来到了赫鲁夫人家的门口。他说想看看房间,赫鲁夫人就带他来到了二楼的房间里。他说这间房间很安静,所以非常满意。于是他当场就决定租下这间房并付了一美元的定金。他声称自己名叫伍德卡茨,是在与温尼伯一河之隔对岸的圣波尼费斯建筑工地里工作的。
“我拿到工资后就会给你房租的。”
伍德卡茨补充道:
“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这么安静的房子。我是个要求很高的人。”
他说了些奇怪的话,赫鲁夫人感到名叫伍德卡茨的青年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他的一双眼睛。夫人在后来的公审法庭上是这样说的:“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时候本来凝视着某处,突然间就会把眼睛转向别处,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在屋子里来回巡视。”不用说,当时他肯定是在努力控制住对赫鲁夫人不断增长的欲望,夫人和他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很长时间,但是却能平安无事。岂止如此,夫人对伍德卡茨的印象绝对也不算坏。伍德卡茨在赫鲁夫人那过了一夜。第二天,六月九日,星期四。伍德卡茨早上很早就起床去了什么地方,一直到下午才回来。一同寄居在赫鲁夫人家的考恩夫妻的女儿十四岁的罗拉·考恩突然失踪了。全家人都分头出去寻找,也向警察局报案了,一直到深夜依旧没有罗拉的下落。
同样是在九日的傍晚,六点左右,威廉·佩特森从他的工作地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公司的事务所里回到了位于里瓦顿·阿维尼一○○号的自己家,让他感到有点奇怪的是,平时都会到门口迎接他的妻子,今天没有出现,同时在家里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佩特森以为她只是到朋友家里喝茶去了,所以也没有太在意。过了一会儿,两个孩子从外面玩完回来,佩特森随便给他们弄了点吃的,然后孩子们就去睡觉了。十点的时候,妻子还没有回来,佩特森开始担心了,四处打电话询问,当到处打听后仍然没有找到妻子时,他开始慌了。他给警察局打了电话询问是否发生了交通事故,但是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录。时间又过去了两小时,他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认真搜索起来。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情况,只有一个旅行用的箱子没有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也没有上锁。他打开查看后发现,里面装的七张十美元的纸币和一些随身物品不见了,而现在里面装的是放在厨房架子上的铁锤。佩特森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坐立不安起来。他下意识地跪在地上开始祈祷。
“我深深地感觉到某些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妻子的身上了,同时也觉得自己对此无法阻止。我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向拥有无上能力和智慧的上帝祈求。我精神恍惚,很久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卧室。当祈祷完毕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床底下露出了自己非常熟悉的一件上衣的袖子。接着就发现了两条腿,就这样在床底下发现了妻子的尸体。”
根据医师卡梅隆博士的解剖结果得知,佩特森夫人的死亡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之间,死因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死。很明显,她死前被人凌辱过,从上衣的前襟处撕下的碎布被揉成一团丢在尸体的两腿之间。颈部、肘部和臀部都有很明显的外伤。手指甲里留下了疑似罪犯的血迹,有很明显的抵抗痕迹。尸体的腿部盖着一件没有见过的男士上衣,旁边还留下了一件带血的衬衣和一块手帕。在检查的时候,医师还向佩特森借用了一支钢笔,佩特森打算从挂在卧室门后一件早上换下的衣服口袋里取钢笔,这时才发现那件外套也不见了。另外尸体的手指上戴的戒指也被抢走了。
温尼伯的警察对这件事展开大规模的行动是在第二天十日的星期五,然后在星期天的下午,在赫鲁夫人平时不用的一间屋子里发现了失踪的罗拉·考恩的尸体。十四岁的少女同样是在被施暴后掐死的,右边脸颊上的肉被罪犯用手掐得陷下去了。
从这两件事来看,只有一种推测是可能的杀人类人猿穿越了美国和加拿大的国境来到了温尼伯!事实上,“他”就是这样穿过了美国和加拿大的国境,无意识地一步一步穿越自由,走向被捕的。
改变河岸的前进路线是“他”最后被捕的最大原因。温尼伯市是一个流动人口很少,有组织的社会,是一个人民群众安居乐业的小镇。“陌生的面孔”在这里很快就会被认出来。再加上是一个建立在太平洋中央的城市,完备的制度能让分散在方圆几里内的小村庄在非常时刻里能够立刻团结起来,统一行动。民风粗犷的加拿大还保存着开拓者时代的敞篷马车,往来于美国西部的部落间,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这个峡谷到那个峡谷间相互呼应,市村镇的自警制度非常发达。
这就是所谓的乡村。飞到这样的地方来的“他”不得不说其实就等于是自杀的行为。如今的交通网络像蜘蛛网那样发达,从美国出发,一夜之间到哪里都可以抵达,而且人口稠密,来到如此繁华的大都市里,突然感觉好像迷失在一望无际的加拿大原野里,情况大大的不一样了。从那之后,“他”的足迹可以看出有很明显的迷惑和狼狈。
南加拿大一时间时局紧张了。温尼伯市呈现出像战争时期的戒备森严状态。着名的加拿大骑警和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公司的搜查部都来协助警察。还有数百名的市民,主动请假来进行支援。在全市范围内像梳子一样一遍遍地进行着搜查。在过去的几个星期来到本市,不论社会地位如何,在没有得到充分证据之前都要接受审问。宾馆、出租屋和民居都要接受严格的审查。“他”自己在这个时期里,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灵活、巧妙和细心周到。“他”的神经由于二十二次的杀人已经麻木,现在处于一种放心大胆且警惕性不高的心理状态。换句话说,“他”的好运已经用尽了。这一类的习惯性罪犯的心理大致都是这样的,这也是他们最大的特征,由于过于自信而导致最后过度放纵、注意力分散,最终露出狐狸尾巴。进入加拿大后,“他”的行为一目了然、无从改变的证据被一一揭露了出来。汉纳夫妻让一个陌生的青年搭乘他们的车从艾玛森镇来到温尼伯,他们不经意的谈话成为有用的线索。这个青年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出现在了卡巴的旧衣店里。他用这件衣服换了盖在佩特森夫人下半身的上衣,他从卡巴的店里穿出来了一件“掉了一颗纽扣的红色开衫外套”,又换上了挂在卧室门后佩特森的衣服,然后离开。
接连发生了两次惨剧。六月九日下午的一点半左右,位于梅英街六二九号的山姆·沃路德曼旧衣店来了一位客人,他要求用店里的商品换下他身上所有的衣物。由于这家小店的主要客源是那些流浪汉等下层人,所以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沃路德曼立刻就答应并让客人随意挑选。他在店里选了一件茶色的外套、一套西服、一双鞋子、内衣、衬衣、短裤、领带等,然后立刻到更衣室里换上。脱下的衣物杂品折价后,他又付了三张十美元的纸币。
这就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他把一个装有《圣经》、钢笔和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公司文件的黄色纸箱忘在了这家店的更衣室里。这些东西都和用来与沃路德曼交换的外套放在了一起,这些都是前不久从佩特森的家里偷来的,盒子是装有七张十美元纸币的手提箱里的东西。
那个男人是留有满脸胡须的青年。他正要出门的时候又稍微停了一下,一边摸着脸颊一边问沃路德曼:
“这附近有理发店吗?”
“理发店,这旁边就有。”
沃路德曼亲自带他到梅英街六一二号的中央理发店。理发店的主人尼克·特巴接待了那个男人。特巴发现客人的头发上沾有一些细微的凝固血迹,还心有怀疑。在这里“他”
付了十美元的纸币。“他”的真面目渐渐被查明。请求搭汉纳夫妻车的青年、住在赫鲁夫人家里名叫伍德卡茨的男人、卡巴和沃路德曼两人开的旧衣店以及理发师特巴接待过的客人,全部都和前年十一月在沃勒岗州波特兰市警察公布的、全美国大陆和加拿大流窜的一名杀人类人猿“黑暗的扼杀者”的画像完全吻合,温尼伯的警察立刻就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九日的傍晚,一名叫赫法的男人在市内电车上和一个青年交谈了起来。刚从理发店里出来的“他”正在等待天黑,准备逃离这个城市。他们聊的话题是有关宗教的事情,他问道:“你是牧师吗?”
“不是的,”赫法回答道,“虽然不是牧师,但是对教会里的活动非常感兴趣。”
“我虽然有着非常强烈的宗教信仰,但是有时候也会酗酒。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帮助我。”
“把饮酒的量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我想是最合适的。”